第30章
被BM搶走出道曲這件事, 燭茗從來沒有和任何人講過。
好像只要不說,就沒有人知道。而這樣也能在回顧過往時,假裝只有他一個人看到了那副失敗者的狼狽模樣。
好在前公司也并非良心盡失,在看到他爆肝創作出整張專輯後, 便立刻指派團隊竭力為他打造個人出道舞臺,并沒有再提這件事。
而經歷過搶歌一事之後, 他也愈發認識到地位的重要程度。出道後短短三年, 他用努力換來了和公司平等對話的權利,最後和星晨娛樂實現了和平分手。
可即使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緘口不言, 也始終沒法改變他心頭的耿耿于懷。
他到現在都記得, BM出道的那天, 他刷了《六十六號樓》的音源刷了一整天。
那是七月初的季風季節, 屋外瓢潑, 屋內悶熱,他躺在地板上, 聽着這首原本屬于他的歌。完全不一樣的編曲, 四個人變化多端又配合默契的聲線,聽得他心頭燃起了熊熊的鬥志。
燭茗早就預感到, 沈绛老師的這首歌盡顯他的才華, 任憑誰唱都會火成半邊天。
但他沒料到的是,公司新捧起來的這個新人男團實力竟然如此強勁。
rapper藺遙的魅力煙嗓, 能演繹出各種情緒的曲目;主唱宋亦行氣息綿長,抓耳的聲線讓人非常印象深刻;主舞邵澤的實力強勁,任何舞蹈種類都能駕馭得很好;一團門面的林岱橋雖然在BM四人裏年紀最小, 卻長了一張那個時代的小姐姐們都喜歡的奶狗模樣,顏值讓萬千少女為之瘋狂。
BM的每個人都有很強的個人實力,放在一起更是效果加倍,但在燭茗眼裏,BM強就強在有藺遙這個核心隊長。
雖說官方将他定位在了rapper和領唱,但從真正意義上來說,藺遙是BM的唯一ACE。
如果藝人的各項能力和技能點都用六邊形能力圖表示,有人的短板清晰可見,有的人的特長獨樹一幟,而藺遙是少見的、能将自己的能力鋪滿整片六邊形的男人,沒有絕對弱點,每一項都是最高水平。
認真評估BM的能力後,燭茗稍微釋懷了一些,搶了他歌的人也确實配得上這首歌。
于是,他把心頭的刺悄悄埋起,将BM視為自己的強勁對手,重新開始審視自己的出道計劃。他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好了,在看着BM後又深感不夠,他不得不咬牙重新打磨和鍛造自己,讓他自己走到自認為能比BM還要好的地步。
秦懷那些姑娘們總抱怨他要求高,其實是因為她們沒有遇到對手,沒有看到自己的不足,也從來沒有燃起過鬥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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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BM年複一年的較量,起源于難以忘懷的執念,後來又變成了他不斷打磨自己、突破自己的源動力,讓他既能體會到競争的快樂,又能感受到被督促的壓力。
這種心情随着BM的解散和藺遙逐漸遠離樂壇而消散,後來的日子遠比當初無趣得多,但他沒想到有一天,它會變成另一番五味陳雜重新淌回血液裏。
他合上筆記本,眼底微微泛紅,雙手攥起拳狠狠錘了一下桌子。
現在就原諒藺遙?
不可能。他憑什麽啊?憑什麽自己委屈了這麽多年,就因為他幫了自己的忙,就得單方面默默原諒了他?
去找他把話說開?
更不可能的。連他自己都覺得窩囊的過往,還得拿出來和他藺遙說?他這一身驕傲,這金貴的臉面,往哪兒擱?被迫續命已經很丢臉了,不能更丢人了。
他跑去把金貝鼓拿過來,坐下有一搭沒一搭地拍着,鼓聲放縱,節奏飛快,試圖用這種方式打碎心中的顧慮和心煩意亂。
累了,他放下鼓扭頭癱在沙發上。
一時想不出良策,他只好把這樁心事先放放,在心底默默罵了藺遙兩句:你說你們搶誰資源不好,不搶我資源還沒準能愉快地做朋友呢!
沒罵幾句,他手臂上花紋嗖地一下亮了起來,他眉頭一跳,緊接着生命值閃動,從這幾天和藺遙相處後漲到接近30%的數值開始,蹭蹭地往下掉,一次掉一格。
“等等等等等一下!”燭茗心中一驚,生怕之前的努力白費,趕緊緊張地拍打着自己的手臂,“我不就心裏罵了兩句嗎?你至于嗎?!意思是我就必須得保持着對續命寶先生感恩戴德的心情,才能有朝一日回到100%呗?!”
“不要太過分,在別人身上寄宿連招呼也不打,這就算了,說明書也不留,我造什麽孽了還得忍着不定時發作的病,勞心勞力研究你這玩意兒?你有本事把話說清楚啊?”
從醫院醒來後積攢了快一個月的暴躁和憤怒,在這一刻完全發洩到了手臂上纏繞的生命系統上,罵着罵着,那數字就停了下來,停在了23%。
他屏住呼吸,深吸一口氣:“穩住,我們來談一下,我不罵他了行吧,你告訴我怎麽樣才能讓生命值充得快一點。”
說完他就後悔了,心想,自己也是魔怔了,怎麽會試圖和這種東西交流?
可沒想到,小臂上的花紋突然在皮膚上流動了起來,紅色的斑紋在緩緩游走,最後在他手臂上形成了豎排版的兩個瘦金體大字——
【做夢】
“卧槽真的假的?”燭茗揉了揉眼睛,“你再說一句?”
兩秒後——
【一句】
解鎖了對藺遙可用的定位功能後,他靠罵系統罵出了對話功能,系統一張嘴就給了他一記悶拳,并且向他展示了驚人的斷句天賦。
燭茗:“……跪安吧您吶。”
除夕假期前,寵物醫院最後一天上班,藺遙買完做佛跳牆的食材放進冰箱裏屯好,帶着烏龍來檢查了一下身體。
固定給烏龍看病的醫生經過一番檢查,安心地對他說:“沒什麽大問題,可能是一直住在別的環境,太久沒有主人陪伴,心情不好了。正好過年,好好帶它溜溜彎,陪陪它。”
烏龍身軀龐大,檢查完不認真聽醫囑,硬要往自己懷裏湊,藺遙騰出一只手攬住它的脖子,在它下巴上輕輕撫摸。
醫生無奈地笑笑:“說真的,很少見狼狗這麽粘人,而且還就粘你一個人,真的愧對它這張兇惡帥氣的臉。”
藺遙抱起烏龍放在地下,把狗鏈握在手裏,起身說:“它小時候比這還內向,養成現在這樣很不容易了。”
醫生把藺遙送到門口,邊走邊說:“對于一些心裏比較敏感的狗狗來說,主人的陪伴就是他們的精神支撐。前兩天有人帶家裏的狗來做安樂死,一打聽,說是狗的主人得病去世了,這狗就趴在床邊不吃不喝好幾天。真的有感情了,活着全靠主人的存在。”
藺遙邊聽邊控制烏龍的跑速,聽到最後不禁一愣,腦海裏莫名就冒出了燭茗在病床上,拽着他脫口而出喊着“藺老師,沒有你我真的活不下去!”的模樣。
他低頭看了一眼在他褲腿緊貼着的烏龍:“……”
未免也太像了點。
沒等這個類比深入他的腦海,陳青泉的電話就打來了:“楊總問你有沒有空見一下準備這次捧出道的孩子們?還有一個多月就要錄制節目了。”
藺遙把烏龍攆到車後座,挂上藍牙耳機:“不見,年後再說。後天就除夕了,不應該讓孩子們先好好回家過個年嗎?”
陳青泉“嘶”了一聲,不滿地說:“看不出來啊,就是在試探你的态度呗。你的去留已定,他們就是要榨幹你最後的價值并且給你添堵啊,萬一你一時忍不住火氣直接開撕,好嘛,你又成那個霸王合同的違約方了。”
藺遙心平氣和地說:“那個合同是我自願簽的,為了讓他們保護小耳朵,這十年的代價也是有點重了。你放心,我就算再不爽,也不會現在就跟楊總過不去。但這幾天真不行,沒看我讓你把行程都空出來了嗎?我一年到頭本來能陪小耳朵的時間就少……”
“好了好了,我幫你去說,你做你的絕世好哥哥去吧。”陳青泉趕緊打斷了這個只有在提及妹妹時才會話多的男人,“我們再撐個半年,熬過就好。”
星晨娛樂,被陳青泉婉拒的楊總盯着屏幕上被壓下去又彈上來的熱搜詞條,呢喃道:“藺遙,可真是翅膀硬了。”
“喂,項目部?”他随手撥去電話,“海音那個節目錄制的這幾個月,給藺遙多接幾檔綜藝節目,不管節目質量怎麽樣,越多越好。”
按合同,公司和藝人收入分成,掙得越多,藺遙的剩餘價值就能充分被利用。
挂了電話,他點開屏幕上的粉絲修圖,圖上兩人并肩前行,關系親密如斯。
曾經都屬于星晨的兩位頂尖藝人,一個帶着墨鏡,神情一貫高傲,而另一個則擋了他一個身位,似乎要将身邊人擋在閃光燈之後。
“怎麽,這是要上演兄弟情深的戲碼了?還沒離開公司呢,就想要先抛棄對家人設了嗎?”楊總手背托着下巴,放大照片,笑得精明,“既然這樣,如果你知道自己其實搶了燭茗的出道曲,會怎麽樣呢?還能心安理得把這兄弟做下去嗎?”
作者有話要說: 續命系統:你以為我說的“做夢”是嘲諷,其實只是受脖子以下不能描寫規則支配下的合理表述。
燭茗:不懂,難道我得擰斷對家脖子嗎?
續命系統:你這人是不是哪裏有點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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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遙:對家太可憐了要幫他!
燭茗:哦,破案了,原來你只是把我當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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