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藺迩被哥哥抱得莫名其妙, 嫌棄地推開藺遙:“哥,你少來,我還不知道你?”
平時自己講十句燭茗有關的話,她哥能回一句就不錯了, 而絕大多數情況下,回的唯一那句還是:別跟我提他, 耳朵疼。
藺遙摸了摸鼻子, 沒說什麽。他環視四周,發現卧室亂得可以, 彎腰把地下地下被家裏的狗扔得到處都是的雜物撿起來, 在牆角整齊壘好。
藺迩知道他在收拾, 退了兩步摸到床邊, 仰頭栽進柔軟的被子上, 側身趴着撒嬌:“哥,我好餓, 等你好了我們吃飯吧?”
藺遙起身時看見桌上放着的一張CD, CD上是燭茗的半張臉。他凝神看着,聞言回過神:“你還沒吃?”
“想等你回來一起吃嘛。爸在加班, 說不用等他了。”藺迩說着, 從床上跳下來,光腳就往廚房走, “我記得冰箱裏有昨天做好的,熱一下就可以……”
藺遙伸長胳膊拉住她的衣領,把脫缰的小耳朵拽了回來:“穿鞋, 慢慢走。別吃剩飯了,我來做,想吃什麽?”
藺迩嘴角揚起壞笑,這個問題正中下懷,她激動地說:“佛跳牆!佛跳牆!”
藺遙:“……我看你是成心為難你哥。”
大晚上他上哪兒去給她買鮑魚海參?
“我們燭總是先吃飯還是直接回家?”
寇蔻支付完停車場的費用,關上車窗,看向後視鏡裏坐在後座的兩個人,俞可愛正看着窗外發呆,燭茗昏昏沉沉地将頭靠在玻璃上。
燭茗閉目養神,微微撩起眼皮,瞄了一眼時間:“去姑娘們的宿舍。我讓蔣星盼點了外賣,一起吃。”
寇蔻“哦”了一聲,又問:“後天工作室的年末聚餐你來嗎?”
燭茗睜開一只眼睛:“為什麽不來?都說了我的病沒那麽嚴重。大家辛苦一年了,我不來誰給你們發紅包。”
“有紅包我就放心了。”寇蔻笑着說,她打着方向盤在紅燈前穩穩停下,突然回頭,“對了,我剛才就想問,你這H家的墨鏡什麽時候買的?看上去不像你的品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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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蔻指着燭茗挂在胸前的眼鏡,眼中閃着懷疑的光。
H家以獨特的鏡框、色澤和質感享譽世界,純手工制作,全球專賣店的數量兩只手就數的過來,私人訂制的價格基本上從五位數往上,是寇蔻一直很推崇的店面。
燭茗以前也在他家定做過一副,只是風格和他胸前挂着的這副截然不同。
她一動不動地看着燭茗,滿臉警惕,心想不會是他找了別的形象設計師和自己搶工作了吧?寇蔻捏着方向盤的手指緊緊摳着肉。
“扣扣子,綠燈了。”燭茗擡着下巴往前路點了點,風輕雲淡地說,“這不是我的,藺遙借給我剛才忘記還了。”
沒想到居然是定制款,虧他走得那麽急,連這麽貴重的東西都忘記拿了,燭茗心裏吐槽着,突然身體猛地往前傾了過去。
“呲——”
原來是寇蔻一腳油門踩了出去,輪胎在地上的摩擦聲穿透雲霄。
“什麽玩意兒?”寇蔻驚魂未定,“出了趟差,你們倆關系已經恢複到了能互帶墨鏡的地步了嗎?”
燭茗轉了轉頸椎,懶洋洋地說:“沒那回事。這都是意外,事故,偶然。”
說着,他左手攥了攥,仿佛還能回想起藺遙覆上來時的觸感。
“熱搜怎麽辦?還是像往常一樣,什麽也不管?”寇蔻好不容易穩住車速,松了口氣問道。
“對啊,不然你說,我還能怎麽辦?”
“解釋一下?或者簡單澄清一下?那可是藺遙,他們家粉絲的戰鬥力你不是不知道。”
燭茗突然笑了:“扣扣子,你怎麽越來越像盼盼了?藺遙和別人有什麽不一樣嗎?在我眼裏,都一樣的。”
寇蔻愣了愣,她從燭茗的聲音裏聽出了一點點落寞。
“我的生活,和我的交際關系,有什麽不同嗎?”燭茗淡淡地說,“我又不是為了別人那點颠倒黑白的議論聲活着的,随便他們,愛說什麽說什麽去。”
熱度之下無非就是沒有用的讨論,無非是猜測他和藺遙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關系如何從過往那般變化成現在這般,網友的想象力豐富,永遠會令人嘆為觀止。
他的人生,他的過往和未來,從來都不是由這些聲音塑造的。盡管這,卻是選擇成為一名公衆人物必然要經歷的事情。
演藝圈的功成名就,其結果不可避免的,就是将評價自己的權利交給大衆。
可除了個人的作品、業績和能力,其餘那些關于個人瑣事的評價,說到底何嘗不失為一種逾矩?
人們将自己的**信息視為珍寶,說着“家醜不可外揚”,對來自外界的窺探提心吊膽,卻心安理得地置喙別人的私人生活,好像已經成為了時代的潛規則。
心安理得的不僅是臺下的人,就連臺上的人也心安理得的接受這種在他看來荒謬的約束。
有人營造與自己截然相反的卻為衆人所喜的人設,在鏡頭面前極盡表演能力;有人處心積慮反用私生活,利用輿論為自己造勢;還有人借衆口悠悠,打壓鏟除擋在自己面前的對手……燭茗深覺這雙眼睛看透了太多,早已見怪不怪。
他從不後悔自己成為明星、站在聚光燈面前的選擇,卻也無法改變人人都可以對自己的人生施加口舌唾液的事實。
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置之不理。
任由荒謬放肆生長,縱容一切評價加諸于身,別人眼裏的那些張揚驕傲、嚣張任性、直言直語又無比毒舌,實際上,只是他從來不加掩飾的離經叛道,只是他用一身尖銳去對抗這些在他眼中從來都很扭曲的評價準則。
“每個人都有生存之道,但不這麽做,就不是我了。”
車內寂靜無聲,暖風熏得人臉頰發熱,寇蔻從後視鏡裏看到燭茗擡起清淺的眼眸望向窗外,心裏對自家老板生出了別樣的敬意。
她往常都只在妝造領域潛心工作,和燭茗大多數相處時間都在化妝間這種人多眼雜的地方,很少有機會聽到他說這些發自內心的話。
也只有聽過之後,她才更能理解他,理解他之所以成為他的原因,也願意看着這個男人用自己的方式風生水起下去。
寇蔻看着那消瘦的側臉,不禁好奇,這樣一身鋒芒的男人到底會有怎樣的人生伴侶,還是就這樣執拗地、反叛地一個人走下去?
寇蔻将車開到姑娘們的宿舍時,石玥還沒有離開,反倒是和秦懷等人打成一片,四個人在練習室裏相談甚歡,後來她還拉着隊友們一起聽她的自作曲。
聽說燭茗帶着人回來後,四個姑娘興奮地跑回宿舍,推門進去就看見蔣星盼在餐廳的大桌上擺着盒飯和碗筷,而燭茗和寇蔻坐在沙發上研究她們前幾天的作業視頻。
秦懷看見燭茗面帶笑意地看着視頻,打了個哆嗦,默默把嘴閉緊,不讓他看到自己路上偷吃棉花糖的模樣。
殷檸和葉新桃跑去餐廳幫蔣星盼的忙,而石玥眼睛很尖地一眼瞥到剛把自己的行李搬到樓上卧室的俞可愛。
“燭燭燭老師……”她捂住嘴,擡手指了指一屁股坐在樓梯上,雙肘撐膝的俞可愛,“他和我們一起住?!生活助理嗎?”
燭茗放下手裏的東西,起身走到中間:“介紹一下,俞可愛,你們的最後一塊拼圖,負責rap。”
俞可愛應聲站起,一步跨了四個臺階,穩穩跳到一樓,站定,右手扶着左肩,無比紳士地微微鞠躬:“俞可愛,也可以叫我俞九,以前是個混地下的rapper,以後也是個rapper。”
石玥的表情管理瞬間失控,笑意破碎,瞪着眼睛尖叫起來:“女的——?是個小姐姐?還是女裝大佬?!”
秦懷吞下最後一塊糖,嘴張得渾圓:“這個名字過于可愛了,和實物嚴重不符啊?!
殷檸和葉新桃手挽手從廚房走到客廳,對上俞可愛的視線,驚訝地挑了挑眉。
俞可愛重重拍着自己的胸口:“女的,如假包換。”
說完又看向石玥:“是男裝大佬,朋友都叫我九哥。”
石玥羞愧地捂着臉,露出一雙眼睛,臉頰燒得生疼。
燭茗把姑娘們的互動看在眼裏,笑了笑,去廚房提走自己打包好的晚飯:“行了,你們慢慢交流感情,我先回了,具體的事情等過完年回來我們再說,後天工作室的聚餐記得一起來。盼盼,我自己開車回,你記得把扣扣子送回去就好。”
蔣星盼還沒來得及和他說上幾句話,就被他自顧自地安排堵了回來,滿腔怨氣無處發洩,一臉怨念地看向寇蔻。
寇蔻聳了聳肩,表示習以為常。
石玥想起爸爸還在外面等着,連忙打完招呼告別,追上了燭茗離開的步伐。“燭老師,我明天要和爸媽回S市,沒辦法和你們去聚餐了。”
燭茗低頭看着她,把她送到程頤舟的車前:“沒事,紅包會有的。記得除夕給葉新桃發個消息,祝她生日快樂就好。”
石玥愣住:“新桃的生日?!”
“‘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燭茗說,“雖然她身份證上是公歷生日,但農歷生日對她和她的家人來說,大概也是意義非凡吧。”
“所以……聚餐會提前給她過生日?”她心領神會。
燭茗莞爾一笑,食指放在唇上:“記得保密哦。”說完揚長離開。
石玥坐上副駕駛,看了眼父親,又看了看燭茗的背影,感到疑惑:“明明是個溫柔的哥哥,怎麽被外界描述得渾身帶刺啊?”
程頤舟笑了:“光靠別人嘴裏的話,怎麽真的認識一個人呢?深藏在心底的溫柔,若是一眼就看穿,那才是妄想。”
在石玥眼裏溫柔的老板鑽進車,打開暖氣烘烤着冰冷的車內,低頭看了一眼挂着的藺遙的墨鏡,想了想掏出了手機,撥了個電話過去。
他本沒有藺遙的手機號,但那天俞可愛拿着自己手機接了藺遙電話的通話記錄還在,他随手添加進了聯系人。
電話接起時,那邊有一道女聲傳來,不過很快就弱了下去。他眉頭跳了跳,意識到藺遙回來去了姑娘那裏,害怕自己會打擾到他的個人生活,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麽。
“說話,你是打來玩的嗎?”藺遙的聲音鑽進耳朵,一下讓他回過神來。
他清了清嗓子,說:“藺老師,記性不行啊,墨鏡在我這兒都忘了拿了。”
對面突然一陣沉默,他喂了兩聲,以為是信號不好,正要挂了重新打,就聽見藺遙的煙嗓重新傳來。
藺遙不好在小耳朵面前和燭茗堂而皇之地交流,他捂着手機走到卧室,關起門,才放開聲音說:“燭老師,你才是應該少自以為是。那是我專門留在你那兒的。”
“嗯?”
燭茗一時沒跟上對方的腦回路。
“你看熱搜了嗎?”藺遙的話題跳得有些快,“看來是沒有。”
燭茗飛快地打開免提,切出屏幕去看了一眼。
……草。
#燭茗藺遙機場高清照#
#放大後的十指緊扣,要命CP階段性勝利#
去他媽的十指緊扣,根本沒扣在一起啊!!!你們問過當事人了嗎?
“看到了?”藺遙在那邊輕笑,“燭老師,你覺得這種情況下,不留點借口,我們之後怎麽見面?”
作者有話要說: =================
燭茗:我以為你們只是想象力豐富,沒想到你們是瞎。
藺遙:下次可以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