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看起來熟睡的鳳栖梧其實一直用天眼時刻關注着姜青禾的一舉一動,看到她湊近自己的俏臉,臉上也不經意地湧起了熱氣,雖然她也不知道姜青禾到底想要幹什麽,但随着她的靠近心裏難免是有了幾分悸動。
好在姜青禾并沒有進一步動作,只是躺了下來,過了一會兒,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看樣子是睡着了。
被撩撥起來的鳳栖梧睜開眼睛,輕輕轉頭看向枕邊的女子,只見她眉目如畫,天姿國色,長長的眼睫毛微微顫動,嘴角勾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不知是夢到了什麽這麽高興。
鳳栖梧挑眉,有些好奇姜青禾的夢境,心神一動,随即用神識查看了一番,原來是夢見和姜青羽一起放風筝。
鳳栖梧笑着搖了搖頭,想不到看着清冷的姜青禾其實還有這麽童真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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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親放的三天假結束了,鳳栖梧今日要正式上早朝了。
一大早,姜青禾就給鳳栖梧備好了朝服,幫她整理着扣子和腰帶。
“上朝要注意些什麽?”鳳栖梧看着姜青禾認真的眉眼,說。
姜青禾把她捋着衣領,說:“只要記住少說就行。”她可是沒忘鳳栖梧倔強起來的模樣,成親時不跪的情形可是很深刻的。
想到鳳栖梧不願意下跪,姜青禾咬了咬唇,蹙眉,說:“驸馬今日也不跪嗎?”
鳳栖梧看向姜青禾的眸子,頓了一下,說:“不跪。”
姜青禾聽着這堅定的兩個字,呼吸一滞,這鳳栖梧真是倔,也不知道她給不給父母跪,這樣想着,便開了口:“驸馬也不曾跪過高堂嗎?”
鳳栖梧聞言,一怔,說:“我沒高堂,何來跪一說。”鳳栖梧自有意識起,便生長在混沌之中,後來覺得無聊,這才開創了天地。說實話,她也不知道是誰孕育了她。
姜青禾看着鳳栖梧的眼睛,原以為提起高堂這人可能會傷心些,可看着模樣,是她想多了。真是奇怪,沒有高堂竟一點都不在意。
這會兒,姜青禾莫名覺得鳳栖梧詭異,沒有高堂,家居略陽川水,身邊也沒有任何親人,只有一個蘇妲己,算是八成的來歷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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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裏閃過一絲狐疑,姜青禾深深地看着鳳栖梧,又問:“驸馬家具體居略陽川水何方?”
這話一出,鳳栖梧就知道姜青禾開始懷疑起她了,不動聲色地輕呼了一口氣,說:“以後若是有空帶你去瞧瞧,怎麽樣?”
姜青禾聞言,點頭,饒有深意地說:“年底的時候,本宮就去拜訪。”
鳳栖梧看着堅持的姜青禾,心下已經明了,看來不去是不行了,她得好好思索怎麽應付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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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上早朝時,衆臣皆行跪拜之禮,齊刷刷地一片低下了身子,除了鳳栖梧一人,只是稍稍點了一下頭。
不明所以的臣子們看到這一幕,有些呆滞,這新驸馬真的好大膽啊,早就聽聞驸馬沒跪過聖上,原以為是謠傳,沒想到還真是。
龍椅上的皇上看了一眼鳳栖梧,眸子裏閃過淩厲,又掃了一眼衆臣,不鹹不淡地說:“驸馬膝蓋患隐疾,朕就免了她的跪拜之禮。衆愛卿平身!”
“有事啓奏,無事退朝。”見皇上說完,一旁的太監趕忙接上了話,尖細的聲音回蕩在大殿。
緊接着,一個留着白胡子的老頭就上前,彎着腰,說:“皇上,臣認為外藩一事刻不容緩。”
皇帝挑了挑眉,看了一眼他,冷哼一聲,說:“朕也知道刻不容緩,可如今這朝堂烏煙瘴氣,将才埋沒,拿什麽刻不容緩?”
“臣認為可派一人去鎮守雁江,如此一來外藩定會收斂幾分。”那個白胡子老頭又說着,說完,還擡起眼睑和皇上對視了一秒,似在交換信息。
鳳栖梧面無表情地聽着這些對話,越聽心裏就越覺得不對勁,總感覺有事情會朝着她來。果不其然,後面的話确實如此。
“可有合适人選?”
“臣認為驸馬合适,驸馬在擂臺競賽奪冠,乃武将之才,且又是皇家之人,派她去,定能震懾到外藩。”
這話一出,還沒等皇上開口,鳳栖梧就輕啓薄唇,聲音冷冷的,說:“此事不妥,我對行兵打仗一事本就不擅長,而且,剛剛成親,諸位就舍得公主千金之軀一人獨處?”
一時間,朝堂的氣氛開始僵持不下,鳳栖梧的态度很強硬,那就是不去,并且,她也看明白了那個留白胡子的老臣和皇上在一唱一和,句句都指向她這個新驸馬。明明朝中大将都在,為何單單挑了她呢?
最後因為鳳栖梧的堅決和有理有據,皇上見服不了衆,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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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公主府的路上,鳳栖梧一直蹙眉想着朝中的事,針對她其實也就是在針對姜青禾這個長公主,可到底為什麽上到皇帝下到臣子都對姜青禾避而不及。
想到此,鳳栖梧腦中突然閃過一句話,是上次那個燭洵卿說過的,姜青禾問她是不是外藩族,燭洵卿反問你不是嗎,接着姜青禾的臉色就變得很不好了。
看來,姜青禾和外藩之間肯定存在着某種聯系。
“今日的早朝如何?他們可有為難你?”姜青禾遠遠地就瞧見鳳栖梧的神色不對,便迎上去問。自鳳栖梧走後,她就一直擔心不已,老是怕這人受欺負。
鳳栖梧看着姜青禾,臉上浮現一抹笑,她也知道姜青禾在擔心,于是語氣放得比平常還要輕松,說:“早朝還不錯,他們也沒有為難我。不用擔心。”
聽了這話,姜青禾狐疑地打量着鳳栖梧,心下雖然放心了幾分,但總感覺不太對勁。
看着姜青禾和鳳栖梧相敬如賓互相關心的樣子,身後的小綠忍不住道:“公主和驸馬當真是舉案齊眉、琴瑟和鳴,感情真好。”
姜青禾聞言,臉上蒙了一層羞意,扭頭剜了一眼小綠,說:“多嘴!”
說完,姜青禾不自然地瞥了一眼鳳栖梧,沒想到鳳栖梧也正好看着她,只見那人眉目帶笑,心情很好,看起來朝堂上确實沒發生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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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來人了。是上次那個燭洵卿!”蘇妲己聞到那抹氣息,急忙用意念給鳳栖梧傳話。
鳳栖梧冷眉一揚,回:“讓她來見我,就說我在書房。”
不一會兒,燭洵卿就扭着腰身,來到了書房,邊打量着陳設邊等鳳栖梧,嘴角挂着一絲笑意。
“你找我?”鳳栖梧推門而入,看到燭洵卿的那副典型的大姜女子打扮時,一怔,看來燭洵卿很可能一直在大姜。
燭洵卿終于看到了鳳栖梧,可算是等到了心心念念的可人兒,嘴角的弧度上升,靠近了些鳳栖梧,傾吐幽蘭,語氣嬌媚,說:“小美人,姐姐可算是又見到你了,想死你了。”說完,還意味深長地朝着鳳栖梧抛了一個媚眼。
鳳栖梧蹙眉,心下不悅,冷哼一聲,說:“不知洵卿姑娘因何事尋我?”
“你知道我的名字?”燭洵卿聽到鳳栖梧喊自己的閨名,面上一喜,說着又往鳳栖梧身邊靠了靠。
鳳栖梧聞言,唇間挂起冷笑,目光如炬地緊盯着燭洵卿,說:“我知道的事,可遠遠不止這些!”
“嗯,然後呢,小美人?”燭洵卿歪了歪頭,又說,絲毫不在乎鳳栖梧到底知道些什麽,也對,她從來就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有鳳栖梧一個,萬年來皆是如此。
鳳栖梧看到燭洵卿此刻的眼神,立即明白她早就恢複了原本的記憶,雖然現如今還只是一絲游魂。
“我不明白,為什麽那個什麽公主能嫁給你?”燭洵卿問出了自己一直想問的話,她确實不明白,憑着鳳栖梧的通天本事怎會那麽心甘情願就娶了一個人間女子,想到姜青禾,燭洵卿的心就狠了幾分。
鳳栖梧當然沒放過燭洵卿說起姜青禾的狠戾,一霎那,眉眼之間盡是冰霜,她上一次見燭洵卿的時候,燭洵卿還是一條小黑龍,幻形後是一個粉雕玉琢的小丫頭,頗是有禮有節,讨人喜歡,如今再見,已然變了。
她向來喜歡聽話的東西,如今燭洵卿的樣子說不上厭惡,但此刻的印象絕對不好。
不想理她,也沒有理她的必要,鳳栖梧直接轉身走了,留燭洵卿在後面看着她的背影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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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完燭洵卿,鳳栖梧直接就回到了房內,而此刻的姜青禾已經梳洗完畢了,看樣子是在等她。
“驸馬剛剛去何處了?本宮都沒尋到你。”姜青禾看着鳳栖梧,說。她還有事找鳳栖梧,沒想到這人一晃眼就不見了。
鳳栖梧頓了一下,說:“去書房了。”她确實是在書房,只不過設了點小東西,門外的人聽不到也進不來。
姜青禾聞言,蹙眉,深深地看着鳳栖梧,這人還學會扯謊了,她剛剛敲書房的門根本沒人。
剛想說幾句,一股奇怪的幽香就鑽進了姜青禾的鼻子,和她的呼吸纏繞在一起,這香好陌生又好熟悉,她敢肯定她聞過,也敢肯定這不是府中的香。
她想起來了,是那個外藩女子,是輕薄鳳栖梧的那人的香味!可她今日未曾見過她,更別說染上香了。
思緒到此,姜青禾擡起眼睑,冷冷的視線朝着鳳栖梧,語氣也跟着沉了,說:“驸馬身上的香本宮好熟悉啊。”
聰明人點到為此,鳳栖梧一愣,剛剛還沒發現,如今自己一聞,她身上還真有股莫名的香味,稍一想就知道是燭洵卿的。
“哼——!”姜青禾冷眉冷眼地看着鳳栖梧,不用猜,鳳栖梧的這幅樣子就足以說明了,明明去見了那個外藩女子,竟然還扯謊騙她說在書房,一口氣堵在心頭。
鳳栖梧知道姜青禾識破,怕她誤會,連忙說:“我确實是在書房,也确實見了燭洵卿。”
這話一出,姜青禾竟生出了想哭的沖動,強咬着下唇,冷漠地看着鳳栖梧,鳳栖梧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私自約見女子,還是與大姜為敵的外藩女子,還是那個輕薄過鳳栖梧的女子。
而且,鳳栖梧竟然還能叫出那人的名字,好一個燭洵卿!這也都罷了,可為什麽鳳栖梧要騙她在書房呢,她在門外敲了那麽久,都沒有任何回應,原以為鳳栖梧不在,不成想她和燭洵卿不知道在裏面做什麽呢。
深呼了幾口氣,姜青禾冷靜了些許,又開口:“你們因何見面?”
想到燭洵卿問她的問題,鳳栖梧突然沉默了,但看着姜青禾的眼神,還是如實開口,說:“她來問我為何要娶你。”
“哦?驸馬作何回答?”姜青禾心下又對燭洵卿添了幾分厭惡,鳳栖梧因何娶她關她燭洵卿何事!可燭洵卿的問題确實變相地向她挑釁。
的确,她知道燭洵卿對鳳栖梧有意。這樣一想,姜青禾的心裏又是一陣不舒服。
“我沒回答。”因為這次問話的對象不同了,是姜青禾,鳳栖梧很是認真盤算了一下,可想了想,總不能告訴姜青禾,娶她完全是被趕鴨子上架。
姜青禾聞言,看着鳳栖梧,良久後,才說:“本宮乏了,歇息吧。”
“好。”
“你去下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