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夜好夢,自是一夜好眠。
姜青禾比鳳栖梧早醒來,想到自己昨夜做的美夢,連帶着眉間都溫柔了,嘴角挂着一絲淺笑,看了眼旁邊的人,說來奇怪,這人和夢中彈琴的人長得還真是像。
姜青禾一時間有種恍惚,覺得這人就是夢中人,但又轉念一想,這都什麽跟什麽,哪有那麽神奇巧合的事發生。
下床時,正好又踩到了鳳栖梧的外袍,姜青禾眉頭輕皺,彎腰拾起,這人一點都不稀罕自己的外袍,要不就是用匕首割,要不就是扔在地上。
想到這兒,姜青禾不由又回憶起昨夜無意跌坐在鳳栖梧的身上,紅暈從臉上泛了上來,轉頭嬌嗔了一眼睡着的鳳栖梧。
鳳栖梧聽到悉悉嗦嗦的聲音,也睜開了眼睛,就看到姜青禾拿着自己的外袍不知在幹什麽。
“這外袍……”鳳栖梧不解地出了聲,有些納悶是不是外袍又惹到姜青禾了。
姜青禾轉頭,臉上發熱,說:“你把這外袍随意丢置,本宮給你放起來。”
“多謝。”鳳栖梧聞言,露出一抹笑,說。
看到熟悉的笑容,姜青禾愣了一下,想到昨日的夢,開口:“謝謝。”既然彈琴人長得那麽像鳳栖梧,那她索性就對着鳳栖梧和彈琴人道聲謝,感謝她珠落玉盤的琴聲解了她一日疲憊。
鳳栖梧先是怔了一下,随即反應了過來,但料想姜青禾不知道夢裏的彈琴女子就是她,只是透過她來道個謝,而後裝作不明白,問:“怎麽突然道謝?”
姜青禾搖頭,說:“無事。”接着便瞥到了桌上放了一夜的點心,是昨日鳳栖梧給她的那盤。
走近桌子,姜青禾拿起一塊,啓唇咬了一口,入口即化,清新中帶着香甜,甜而不膩,入到腹中,有種舒适放松的感覺,不同于她以前吃過的任何一種點心。
心裏覺得詫異,姜青禾問:“這點心是哪家的膳夫做的?本宮以前從未嘗過,确實別有風味。”
鳳栖梧咬了咬唇,說:“這點心是……我托蘇八買的。”總不能說這其實是天上的草靈糕。而這蘇八也就是蘇妲己,鳳栖梧給她換了個名字。
一聽到蘇八兩個字,又想到鳳栖梧和蘇八的“親密關系”,姜青禾的臉色不經意間蒙上了層冷意,放下點心,語氣有些淡漠,說:“嗯,其實這點心也一般,以後本宮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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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栖梧還以為姜青禾要好好誇一下點心,然而沒料想到是這番模樣,蹙眉,看起來姜青禾很不喜歡蘇妲己。
……
今日的午膳,姜青禾用了不少,臨結束的時候,對着鳳栖梧說:“明日本宮要去一趟城外,是各家姑娘的宴會。”
鳳栖梧放下碗筷,認真地聽着姜青禾的話,說:“各家姑娘都是成了親的嗎?”她記得姑娘未成親前确實會隔一段時間就會去城外賞花賞雪的聚一次。至于這個問題,沒有任何言下之意,只是單純好奇成親了的姜青禾還可以去嗎。
姜青禾聞言,斜睨了一眼鳳栖梧,暗暗冷哼一聲,說:“的确都是未成親的,怎麽?驸馬覺得本宮成了親就去不得了?”
她怎麽感覺鳳栖梧平時看着不大機靈,到這種時候就很會揶揄人。她還打算帶着鳳栖梧一起來着,現在看來,沒那個必要。
“沒有,我沒這樣想。”鳳栖梧感覺到姜青禾的情緒變動,連忙否認。
外面野回來的蘇妲己正好看到了姜青禾和鳳栖梧的這一幕,不由搖頭失笑,想不到她家主上還有妻管嚴的一面,啧啧啧,真有意思。
而此時飯桌上的鳳栖梧和姜青禾皆扭頭看着蘇妲己。
感受到姜青禾朝自己看來的眼神,蘇妲己忙上前行了個禮,說:“奴才蘇八見過公主驸馬。”
姜青禾沒有理她,冷哼一聲,起身走了。
看着姜青禾不善的臉色,蘇妲己皺眉,拉着鳳栖梧偷偷地問:“主上,小神沒惹到公主吧?怎麽感覺她看我不太順眼呢……”
鳳栖梧偏過頭看了她一眼,冷冷地說:“你猜。”
蘇妲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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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這一天很安靜地過了下來,天也漸漸暗了起來。
“主上,您沐浴嗎?”蘇妲己看着兩天沒換外袍的鳳栖梧,小心翼翼地說。她家主上以前可是很愛幹淨的,怎麽如今感覺邋遢了不少。
捧着書的鳳栖梧聞言,擡頭,冷眸緊盯着蘇妲己,說:“我臭了?”
看着鳳栖梧冷冰冰的眼神,蘇妲己撓了一下頭,又是小心翼翼地開口:“沒……就是不那麽香了。”
這句話一出,鳳栖梧就死死地盯着蘇妲己的眸子,眼神裏盡是寒氣,一言不發。
蘇妲己被看的垂下了頭,下一步都打算跪下了。
“沐浴吧。”良久,鳳栖梧淡淡地吐出一句。
蘇妲己摸了摸額頭上的汗,怎麽下了趟凡,主上越來越難伺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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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妲己守在外面,裏面的鳳栖梧正在褪去衣衫,光潔滑亮的美背,窈窕婀娜的身姿,修長纖細的雙腿。
鳳栖梧秀發盡散,披在腦後,伸出玉足輕點了一下水,周圍泛起一圈圈的漣漪,慢慢走進湯池,頃刻間溫暖包裹。
浸泡在湯池之中,鳳栖梧突然覺得水面寡淡了些,玉手一揮,眨眼間水面上就飄着白蘭花瓣,旁邊的涎香也被點燃了,一縷一縷地散發着味道。
鳳栖梧看着這潔白微卷的花瓣,思緒流轉開來,她雖來人間不多時日,卻看到了不少東西,說不上喜歡,但确實和天上不同,多了幾絲煙火的氣息,讓竟生出了踏實的感覺。
此刻,姜青禾在房內卸着頭飾和首飾,蹙眉,問小綠:“驸馬呢?怎麽許久未見。”
“回公主,驸馬不知去了哪裏。”小綠恭敬地回道,突然一股淩厲之勢直沖過來。
小綠眼疾手快,迅速将姜青禾擋在身後,就看到有個黑衣人蒙面迎來,兩人一時間拳腳相向,打了起來。
姜青禾知道是有刺客行兇,深呼了幾口氣,握緊身上的匕首,一個躲閃,跑到了門邊。
黑衣人發現姜青禾準備逃走,抽出腰間的軟劍朝着姜青禾躍了過來,小綠飛速跟了上來,替姜青禾擋着。
黑衣人的劍正好刺了個空,卡在了門上,為姜青禾和小綠争取到了一點時間。
“公主快走!”小綠大喊一聲,便又和黑衣人打在了一起。
姜青禾見機,迅速開門出去。
站在夜色下的姜青禾心有餘悸,想不到竟有人敢來刺殺她,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膽,可又想到不可能是一個刺客,肯定會有人來接應。
姜青禾冷哼一聲,在黑暗處摸索着前進,當務之急是要找到救兵,可她若是一出聲,一定會有其他接應的刺客來,只能先找到守衛公主府的禦門軍首領。
應該就是在這兒了,姜青禾一邊提防着後面的動靜,一邊摸索到了一處地方,她依稀記得就是在這兒。
“誰?出來,姑奶奶看你好久了!”房梁上的蘇妲己打着盹兒,感覺到底下有人,縱身一躍跳了下來。
姜青禾一頓,這聲音怎麽那麽像蘇八,但一想到有了救兵,便放心開了口:“如此大膽!竟對本宮不敬!”
“咳咳,原來是公主,您找奴才什麽事啊?”蘇妲己見着微弱的光,打量着只穿亵衣的姜青禾。
還沒等姜青禾開口,蘇妲己眼神一凜,冷笑一聲:“有人!公主裏面請,外面有奴才在。”說完,便打開身後的門放姜青禾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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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青禾瞧着這屋子的陳設,蹙眉,緊握着匕首,一步步向前,怎麽這裏面的如此潮濕。
姜青禾進來的時候,鳳栖梧就感覺到了,蘇妲己也給她用意念傳了話。
趁着姜青禾還沒走到這裏,鳳栖梧起身,迅速拿起旁邊的外袍披在了自己身上。
姜青禾正好看到了這一幕,愣了神,她沒想到裏面的會是鳳栖梧,更沒想到鳳栖梧是在沐浴,臉上頓時發燙。
鳳栖梧簡單地理了一下外袍,不露就行,因為她還是不會穿外袍,看到姜青禾時,咬了咬唇,剛準備開口,便感覺到門外的蘇妲己不見了。
“你去哪了?”鳳栖梧當即運氣用意念給蘇妲己傳話。
“主上,宮裏那只小狐貍出事了,我去看看。”蘇妲己的聲音似乎有些急。
鳳栖梧面色發冷,回:“別多管閑事!當心你的狐貍皮!”
說完,鳳栖梧便知道這個房子進來了人,蹙眉,還沒等姜青禾反應,就一把将她環在身邊。
“有人。還是個刺客。”鳳栖梧冷冷地吐出這麽一句。
緊接着一個黑衣人就闖了進來。
姜青禾的第一反應就是不是剛才那個,看來她猜對了,可擡頭就看到鳳栖梧秀發盡散,十足的女兒态,心下慌了,若是鳳栖梧的女子身份洩露該怎麽辦。
誰料那黑衣人只是站在那裏,沒動,歪着頭打量着鳳栖梧和姜青禾,準确地講,是在看鳳栖梧。
收回視線,黑衣人運劍朝着姜青禾過去。
鳳栖梧擡腿就擋住了劍,冷哼一聲,說:“沒想到還是個女子。”
黑衣人頓了一下,收回劍,蒙面下的嘴角彎了彎,又朝着姜青禾過去了。
鳳栖梧将姜青禾護在懷裏,和黑衣女子對峙,黑衣女子不是她的對手。
僅僅兩輪,黑衣女子就停了手,緊接着就摘下了自己的蒙面,露出一張妖豔絕倫的臉,眸子裏水光盈盈,眉頭一挑,對着鳳栖梧傾吐幽蘭:“想不到,大姜的驸馬爺還是個女子。”
“你是……外藩族?”姜青禾聽到她說大姜,随即反應過來質問道。
誰料黑衣女子莞爾一笑,說:“你難道不是嗎?”
“你……”姜青禾臉色一變,咬着下唇,眸子裏盡是恨意。
黑衣女子搖頭失笑,目光又回到了鳳栖梧身上,上下打量着她,說:“你為什麽要當她的驸馬呢?一個不受寵的公主……”
說着,黑衣女子扭着腰肢,朝着鳳栖梧走了過來。
鳳栖梧并沒有後退半步,只是用力地摟着姜青禾,眼神發冷地看着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看着鳳栖梧穿得松松垮垮的外袍,白淨修長的脖頸,底下是若隐若現的精致鎖骨,笑了一下,伸出食指輕輕地滑了一下。
姜青禾看着黑衣女子的舉動,眉頭緊皺,胸前一起一伏,強忍着怒氣說:“你最好收斂些,要不然,本宮可保不準你能活着出公主府!”
黑衣女子聞言笑得更是妖豔,說:“那我可要你好好看看我是怎麽活着出公主府的!”
說完,黑衣女子将剛才放在鳳栖梧鎖骨上的食指含在了嘴裏,挑釁地看着姜青禾,接着,一個轉身她就不見了,只扔下一句:“看好驸馬,她是我的!”
聞言,姜青禾心沉到了谷底,眸子一片冰冷,那句話還有黑衣女子剛才的舉動都冒犯到了她,但看鳳栖梧根本沒有拒絕的态度更是來氣!
鳳栖梧只是站在那裏,蹙眉,沒有任何反應,她只是在想剛才那個女子身上有神的氣息,也有龍的氣息,還有死亡的味道。可又是神又是龍的便只有燭九陰了。
想到燭九陰,鳳栖梧的眸子就陰沉了。
“驸馬再沐浴一次吧!”姜青禾松開鳳栖梧環在她腰間的手,看到她發着呆,又是來氣,冷冷地說。
“為何?”鳳栖梧收回思緒,看向姜青禾,不解地說。
姜青禾冷笑着說:“髒了。”
原是如此,姜青禾是看到那黑衣女子的舉動才會這般。
鳳栖梧露出一抹淺笑,說:”吃醋了?“
吃醋二字一出,姜青禾就感覺自己被戳中了心思,依舊冷冷地說:“驸馬多言了。本宮還要處理事情,就先走了。”
其實鳳栖梧剛才不是不拒絕,而是趁黑衣女子接觸她時,用神識查看了一番,才得知她身上有神和龍的氣息,而且,順路捕捉到了黑衣女子的氣味,以後再見面怕是不會簡單了。
鳳栖梧也當然知道她的便宜可不是誰都能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