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節
時間的語塞,宋元卿此刻發覺自己智商和情商都不在線。
林霧白像是還沒有從剛才的而打擊中回過神來,陪着宋元卿發了一會兒呆,然後才一字一句地說道,“說不出來?那我們呢?”
“我們……”宋元卿想說,我們,我和你,不也是床伴關系罷了,和徐飛又有什麽不一樣呢?可是宋元卿說不出口,光是這麽一想他心就像被刀割一樣的疼。他一直沒有正視過這個問題,林霧白從沒有戀愛過,他又何嘗不是,他想把林霧白和其他人一樣對待,卻做不到。
宋元卿知道自己錯了,錯在哪兒,一時半會兒想不明白。
一切都失控了。
而且是在這麽讓人無法接受的情形下失控了。
“我和徐飛以後不會再有聯系。”這樣說,林霧白懂不懂?盡管他本來就是這麽打算的,但宋元卿一向我行我素,從不輕易許諾,他和任何人在一起都是兩廂情願,這一次,他覺着自己是為林霧白放下了身段,講出了從前最不屑的誓言。
“那我們呢?”林霧白又問了一遍,語氣中的頑固讓宋元卿眉心隐隐作痛。
這樣還不夠?“我很喜歡你,你知道的。”
林霧白深呼吸,語速很慢很慢,仿佛一邊在想一邊說道,“你的喜歡,是可以背叛的,我的,不行。”
背叛?
這麽大一頂帽子扣下來,砸得宋元卿思維混亂頭腦發熱,他幾乎笑了,“霧白,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兩個成熟男人解決生理需要上上床做做愛,你還當真了想讓我負責?咱倆兒是結婚了還是你懷孕了?”
宋元卿的話就像冬日凜冽的十級寒風,剮得林霧白的臉生疼。
非要把方桦算上,林霧白這一生中只經歷過兩段感情。第一次方桦帶着羞愧和歉意跟他當面直說愛上了別人,反而讓他松了一口氣,雖然他們的婚姻建立在他的懵懂與無知之上,但起碼也是真情實意,而宋元卿……對他,只是玩玩而已。可笑的是,他自以為遇到了真愛。
不怪宋元卿,只怪自己傻。想也對,人都說門當戶對,生活環境本就不同,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也不會一樣。他們出發點就不在一個平面上,怎麽可能一起走到終點。
林霧白眼角泛酸,心口一陣陣抽搐,他反複在心裏對自己說了不下五遍,好在現在抽身,應該還來得及,“我懂了,那麽,結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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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三個字摔在宋元卿身上,他勉強笑了一下,“現在這樣不好嗎?”
“一點兒也不好。”林霧白低下頭,看着地下兩人被燈光拉長的影子,“我總有說不的權利吧。”
“……”宋元卿愣了愣,“當然有。”
就是以前他花錢買來的人都可以随時叫停,何況是在他身上無欲無求的林霧白。只是,他怎麽也想不通胸腔裏那撕心裂肺的疼是從哪裏來的。
“嗯。”林霧白點了點頭,不再看他,轉身走向孫吟,“回家。”
孫吟看着林霧白虛浮得發飄的步子,兇狠地望了宋元卿一眼,擡手指了指,陰鸷的眉眼間滿是警告,林霧白看似平靜地把他的手撫下,疲憊地說道,“走吧。”
林霧白把腰板兒挺得直直的,都說開了反而臉上漸漸有了血色,越是這樣孫吟反而越擔心。
沒走幾步,林霧白忽然想起什麽,他又回頭對站在原地絲毫沒有動彈的宋元卿說道,“今天,你還欠我一句生日快樂。”
宋元卿仿佛被卷進一個要命的漩渦,怔怔地看着林霧白和孫吟走遠,他清楚地看到孫吟摟了摟林霧白的肩膀,然後兩人消失在拐角。
不知多久以後,宋元卿覺得腿都麻了,他走了兩步,停下,用剛才被孫吟抓得發酸的右手恨恨地搊在路旁的樹幹上。
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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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白無故遇上這攤子事兒,孫吟怎麽也不可能放心地離開。他是個四海為家走到哪兒算哪兒的人,沒什麽牽挂,于是他推掉了接下來的一份工作,在林霧白的公寓附近找了個日租房住下,每天按時按點去林霧白那兒報道,生怕林霧白一時想不開出什麽意外——難得有這麽一個看得上眼聊得來、正常點兒的普通朋友。
然而,林霧白卻冷靜得過分。
事發當天,林霧白的痛苦和悲傷孫吟完全看在眼裏,怎麽第二天就跟沒事人一樣,該吃吃該睡睡該幹活幹活什麽都不耽誤了呢?
孫吟這糙直的漢子猜不透。
疑慮中,孫吟還不忘從收納盒裏找出林霧白正需要的焦茶色扁蠟線遞過去,“要不,咱們出門旅行去?”
“去哪兒?手裏的活兒太多,沒有時間。”孫吟說這話說了不下百遍,林霧白動作娴熟地穿好針,開始行雲流水一般地縫線,“其實你不用天天來陪我,我一個大男人能有什麽事兒?真的。”
“嗨!我就是閑的這麽,只當免費上課。”孫吟之前只是一時興起學着玩兒的,遠未登堂入室,這幾天陪練下來有所領悟,還獨立完成一個新的鑰匙扣換上了。
林霧白張嘴又閉上,不管他怎麽解釋,孫吟也不會走的,這份心意他感激不盡。最好的報答方式,就是調整狀态讓所有事情趕緊步入正軌。
不生氣不難受嗎?怎麽可能。內向不代表軟弱,與人無争不代表沒有脾氣,林霧白顯然就是這類人。林霧白中規中矩了一輩子,宋元卿帶給他的挫折影響力再大,也不能因為兒女情長的消沉導致已經接了的單子無法按時完成,這是他的原則,也是他表示理解表示理解的底線。況且,在工作的時候,聞着淡淡的皮革香,林霧白就能真正的安定下來。
每天把自己折騰得很累,晚上睡眠質量才會好。夢裏可能出現宋元卿,也可能不會,醒來後,林霧白繼續維持表面的平靜,時間久了,自然就會過去。
林霧白在睡前胡思亂想之餘,反而慶幸不像和前妻離婚那時一樣私事被所有人關注着談論着,沒有來自外界的壓力,他覺得負擔小了很多。
那就這樣吧,重新回到原點,一個人,也沒什麽不好。
宋元卿沒再出現,林霧白删了他的聯系方式,如果不是家裏還有他留下的日用品和衣物,林霧白幾乎要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冗長的夢。他找了一天,把宋元卿的東西全部打包放進大紙箱裏封好,将它們放在頂櫃上。
盡管手機裏沒有宋元卿的號碼,他還是記得清清楚楚,但他也不打算給宋元卿打電話,宋元卿不主動聯系他,說不定對于人家來說不過是些廢物。
有的人,天生氣場相合,不用花費過多精力交往也可以做朋友,孫吟和林霧白便是這樣。林霧白沒想過孫吟可以這麽執着,居然陪了他大半個月,這段日子他每天早出晚歸,一頭紮在工作臺上,大有和訂單死磕的趨勢。眼下手裏的單子只剩下最後一個季度的了,再推脫沒時間,自己也不相信。
林霧白決定拿起好久不用的相機,出國玩兒一趟。
孫吟的建議是去一個近一些的亞洲國家,林霧白卻對非洲很感興趣,孫吟喜歡跟他聊天,在談話中他隐約知道孫吟的工作重心在非洲,一定對那邊比較熟悉。
孫吟反對,“非洲太遠,吃穿民俗相差太大,你第一次出國不适合。”
林霧白卻堅持,“兩個月的時間,走太近了嫌浪費。”
怪他隐去了黑暗和殘酷的那部分,平常給林霧白的旅途故事說得太動聽,最後孫吟敗下陣來,給林霧白選了一個治安相對好的國家,坦桑尼亞。
原本孫吟打算一起去的,結果在林霧白辦理簽證的幾天中接了一項很重要的工作,林霧白表示理解,“旅行團把機票車票和酒店都預定好了,自由行我沒問題的,反倒是誤了你的工作讓我很不好意思。”
興許是遇到了急事,孫吟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打了聲招呼便走了,他給了林霧白一個號碼,“有事打電話,忙完了我再去找你。”
出發的前一天,林霧白的工作室迎來一位不速之客。
這一年氣候有些古怪,不說倒春寒凍得人難以忍受,某日一陣大風刮過,氣溫忽然上升了十幾度,沒到雨季,又開始隔三天差五天地下雨。
雖然他沒什麽值錢的寶貝,吃飯的家夥對外人來說可能不過是一些破爛,但畢竟是要出遠門,林霧白多少有些不放心。他打着傘,踩着一路的水窪去确認是不是一切都歸置清了。
看着不同平常的幹淨整潔的工作室,林霧白一不小心回想起上一次宋元卿跟他一塊兒打掃的時候,拿着笤帚那蹩腳的模樣。
林霧白嘆氣之間,傅沖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