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感君憐顧
“首長,我在這裏。”符衷貼着季垚的耳朵,他聞到耳後淡淡的香水味,“你把我抱得這麽緊,你身上那麽香,我會親你的。”
季垚聽他說話,潺緩成音,符衷的嘴唇擦着耳根和脖子,沙沙的呼吸全都灌進衣領。符衷次次都抓着他最緊要的地段,這地方一碰就着火,就像現在,被他一人占去了,整個人就軟成了一汪春水。
“要親就親,每次都這麽說,怎的不見你做一回。”他很小聲地哭泣,額頭抵在符衷的鎖骨上,雖有些硌人,“我現在抱了你,我說到做到,首長教你的你都忘了嗎?”
符衷輕輕幫他順過氣,緊繃的肌肉在他的撫摸下漸漸松開,季垚穿着齊整的西裝,三件套一件都不落下,皮帶扣頂着符衷的腰,胸前的別針閃閃發亮。
眼尾挂着水珠,紅泱泱的像春山腳下新開的桃花,來年春天去尋花,定要與花比個模樣。季垚松開了手指,按在符衷背後幫他撫平衣上的褶皺,他把自己整個人都埋進符衷的懷抱裏。
這樣的首長是極撩人的,而季垚不自知。符衷等他平靜下來,聽着電視裏三疊演講的聲音,還有換氣扇輕微的嗡嗡聲,他的手滑上去,手指搭着季垚的後腦,纏着他幾縷頭發。
他輕輕叫了一聲首長,然後收了下巴,雙唇極小心地貼上脖子的曲線,濃烈的香氣瞬間把他的堤壩沖垮,決堤成浩蕩的江河。
季垚扣着符衷的背,隔着薄薄一層衣料能感受到男子身軀中迸發的荷爾蒙的芬芳,他沒有抗拒,把身子貼的更緊一點,任由綿柔的親吻在他頸間流連。
這個小小的動作勾了符衷的三魂,他順應地收攏手臂,緊實的腰線掐下去,胯部再撐起來,這就是季垚的腰/臀。
嘴唇停在耳根,停頓了一下,試探地去咬住,像含着一顆珍珠。季垚就是他的寶貝,是他的神仙,有他在的地方,千裏江山、萬壑松風都是背景。
他明顯感覺到季垚的身子顫抖了一下,扣在背上的手指越來越用力,季垚極其壓抑地發出悶哼。這是符衷第一次聽到首長發出這樣的聲音,他甚至在想,真正的首長,可能不是面上那麽端正的。
這種事情根本不會有滿足的時候,有了一點就還想要更多。但符衷知道急不得,要循序漸進,他不能吓到了首長。最後虔誠地吻了吻季垚的鬓邊,離開了一些,擡手拭去他的眼淚。
“首長,第一次抱我就抱得這麽緊,怕把我丢了?”符衷問他,看着季垚挑紅的眼尾,擡起手指從眼尾擦過。
季垚終于收了手,抵在符衷胸前,說:“你真的沒有忘記我?我是誰?”
符衷笑道:“你叫季垚,我應該叫你長官。七年前就以在校學生身份加入EDGA,五年前從K大人文學院以總分第一綜測第一的成績畢業,擁有四個學位。同年八月正式進入EDGA高層,九月參與反恐戰争,戰後升為A+,任總局執行部一級執行指揮官......”
季垚擡手打斷他,眉尾落下一個漂亮的弧度:“不用說了,你清醒得很,剛才為什麽裝失憶?你知道你把我吓到了嗎?我以為你把我忘記了,你知道老子剛才有多傷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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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劇和書裏都是這麽演的,我也不能免俗......”符衷擡眼觑觑季垚的臉色,忙擺正态度,“對不起首長,是我的錯,我不該吓您,我知道首長最在意的就是我,我忘記誰都不會忘記您,首長您要是生氣了,想怎麽罰我都行......”
“罰什麽。”季垚薅他頭發,站開一點,尾音盤桓,“以後別這樣吓我,人老了,受不住。”
“首長不老,首長才27歲,尚且年輕。”符衷說,他給季垚擦幹淨了眼淚,“是我不對,是我讓首長傷心了,您的眼淚哦,在我心上流成了浩蕩的河流。”
他說話有詩意,春江水暖桃花次第,眼淚流進心裏去,可把季垚放在了心尖上。
季垚耳朵紅了,這地方剛被符衷親吻過,還留着暖暖的餘溫,這回季垚沒把臉紅的勁兒壓下去,符衷可是親眼看到首長害臊,首長不敢看他的眼睛,別別扭扭地徘徊。
“首長,您說,我剛才親了您,咱們之間,要怎麽形容?”符衷探過身子問他,眼尾多情,唇角上挑。
季垚哽住,符衷總是問他刁鑽的問題,這話該如何說出口?忽地聽見門外傳來人聲,季垚挑眼去看,磨砂玻璃上方出現了肖卓銘半個腦袋。
手機再次響了,盡管之前響了三四次,季垚一個也沒接。他抓了這根稻草,在符衷的注視下慌慌張張地接起電話,比個手勢示意他要離開,符衷剛要攔他,季垚回手點住符衷的肩膀。
“我要去開會,有話等我回來再說,噓,別說話,乖。”他按住話筒朝符衷打唇語,叫他乖,回頭接着電話匆忙離開,“來了,我這邊有點事情......林儀風兒子?就他吧,這種事以後不要來問我......”
出門去,擦過走來的山花,季垚嚴厲地瞪了他一眼,山花不知所以。肖卓銘帶他進去,符衷正坐在床邊剝柳橙。
“魏首長,您沒有去參加會議?”符衷把柳橙皮子丢進垃圾桶,他覺得季垚切的橙子很甜。
山花聳聳肩:“聽說你醒了,我就來看看你。他們高層做決議,與我無關。你家季首長是隊長,全都等着他去拿主意,他倒好,跑你這兒來晃悠,啥事兒非得這麽緊巴呢?”
符衷按掉電視屏幕,牆壁恢複平整,他很輕很輕地微笑,說:“也不一定是事。”
山花含糊着哦了一聲,肖卓銘走過去讓符衷躺好,重新給他插上針管,她沒什麽話,麻利地給他換藥檢查。
“我昏迷了多久了?”符衷問,他看着頂上的吊燈。
“七天。”山花說,“你在莫斯科緊急治療了一晚上,情況穩定之後就被接回了這裏。”
符衷點點頭,山花坐在他旁邊,看看他的臉色,沉默了一會兒,才說:“知道你出事之後,你的季首長是怎麽個狀态嗎?”
“嗯?”符衷扭頭看他,“我的季首長是什麽狀态?”
山花嘆口氣,摸着自己下巴,若有所思:“之前我不知道,但我飛到莫斯科去接你們的時候,他的臉色非常憔悴,對,就是你以為的那個憔悴,眼睛熬得通紅。他也不說話,就默默地站在你的病床旁邊看克裏姆林宮的塔尖,我跟他說話他也是愛理不理的,活像我欠了他幾千萬一樣。”
符衷靜靜聽他說完,視線轉到窗外,他能想象莫斯科中轉站的病房,外面雪滿蒼山。也許下着雨,季垚就站在窗旁,看雨水慢慢凍成冰淩。
他說他看過克裏姆林宮的塔尖無數次,但還沒有和符衷一起看過。
陷入了長久的沉默。肖卓銘給他做好了記錄,簡單地囑咐了用藥的情況,說:“初步斷定你會因為腦震蕩而造成記憶缺失的時候,我看到季首長在病房裏悄悄地哭。我不知道他對別人的态度怎麽樣,但我知道他是真的很在意你的。”
山花接話:“他對別人的态度就是一張冷臉,鬼臉閻王說的就是他。”
“季首長看起來不近人情,其實他比誰都溫柔。”符衷說,他從床上坐起,拉起軟枕墊在身後。
“他就只對你溫柔,你沒見過他跟別人說話,多說了一個字他就要發火,發起火來沒人敢動。”山花調侃,他說的是實話,季垚跟他說話的時候,不出兩句就要動手。
符衷垂着眼睛笑,摩挲袖口的針線,房間裏彌漫着柳橙清甜的香氣,山花想拿一個,符衷看了他一眼,山花把手收回去了。
“魏首長何必拘謹,想吃便拿,算我的。”
“算了,知道這是季三土給你切的,我動不得。”山花拉開椅子站起身,“要是我拿了,你還不心疼死?我知道,你們就這樣,表面上雲淡風輕的,其實比誰都在意。”
符衷不語,算是承認,肚子裏那點彎彎腸子被明眼人一眼看了去。山花說了些祝福的話,先行離開,潇灑地揮了揮手,開門出去了。
季垚坐在會議室聽人做報告,是考試成績公布和個人素質測評的結果。他坐在下面,面無表情地擡頭看屏幕上閃過執行員的照片,疊着腿,手機在手心裏翻轉。
畫面轉開,符衷的照片打在屏幕上,身穿制服,打着黑色的領帶,肩線挺直,高鼻深目起落分明。旁邊寫着他的考號,總分第一,素質測評第一。
季垚眉尾下落,唇線變得和緩,旁邊的先生看到他面色莞爾,居然有一絲溫柔藏山不露水地浮在季垚臉上。
總分第一來得不容易,差點送了性命,那天莫斯科的大雨把符衷浸得冰涼,季垚現在還覺得心痛不已。不過幸好符衷沒有忘記他,不然那些秘而不宣的情感,全都沒有了意義。
季垚舉起手機拍照,然後發給符衷:開會的時候看到你了,總分第一,測評第一。
兩秒鐘後符衷就回了消息:我的照片是不是很帥?證件照能拍成這樣,前無古人。
季垚忍不住笑了,旁邊的先生側目看了他一眼,上邊康斯坦丁正在列舉符衷的事例。季垚把手機放在膝蓋上免得被人看見他不專心,咬着嘴唇忍住笑意,很快地回複:你哪來的自信?
符衷說:跟首長比起來還是您更好看,潘安宋玉,城北徐公。
符衷盤着腿坐在床上回複季垚的消息,他給季垚寫的備注是“細腰”,雖然很騷,但是他喜歡。符衷抽空翻了翻微博,季垚已經很久很久沒發過微博了。
季垚等了他一會兒,符衷沒發消息來,他略感不滿:剛才幹什麽去了?首長給你發消息你要秒回知道嗎?
—剛才看微博,關注的一個博主很久沒發博了,怪想念的。
—什麽博主?
—我很喜歡很喜歡的一個博主,真的很喜歡的。只要他發微博,我一定是第一個沙發。
季垚手指一顫,他說的怕不就是自己。轉念一想,他說的就是自己,符衷騷話很多,他一定是故意這樣說來讓自己臉紅的。
臉紅的原因,不為別的,只為符衷說他很喜歡自己。
他知道這是情話,符衷把情話都說給他聽。符衷兩個字是什麽意思?平日相思與誰付,唯有孤燈訴情衷。他知道符衷對自己的心思,但今日聽他彎彎繞繞地說出來,心髒不免漏跳一拍。
—你跟他私信聊過嗎?
—首長怎麽知道這個博主是男的?
季垚知道自己露餡了,符衷就是喜歡抓他的狐貍尾巴,抓了也罷,還非得在他鼻子上撓一撓,撓得他心肝打顫,說不出什麽滋味,但覺得很美妙。
—輸入法打出來就這樣,與我無關,人稱不重要。
符衷摸着鼻尖輕笑,藥水快滴完了,他晃晃瓶子,讓滴速快一些,一邊回複:首長都這麽教我了,我就沒有不執行的道理。
“卧槽,你還真敢做?”季垚看着跳出的消息,當場咬着牙齒悄聲罵了一句,正當口,上面點名請他去發言。
發什麽言?請他以符衷教官的身份上臺發言。季垚對符衷很驕傲,他想,這是我的人,怎麽能不優秀。季垚發言的時候帶着微笑,這種表情在其他人看來,是極其少見的。
符衷看滴瓶空了,拔掉針頭下床去,從櫃子裏翻出衣服,衣服是季垚給他帶來的。他在鏡子前打整,擦掉皮鞋上的灰塵,風衣裹着身子,煥發的容貌像是去相親,而不是大病初醒。
扯過一張餐巾紙潦草寫了出門的緣由,壓在果盤底下。他抄着衣兜出門去,轉身對着玻璃整理自己的頭發。
季垚正站在臺上講話,後面的屏幕上打着符衷的照片,他說話平緩有力,輯商綴羽。說到動人處他的聲音抖了一下,視線飄到會議室的玻璃門外,有人站在那裏看他,衣冠楚楚。
符衷插着衣兜,站在後門外看臺上的季垚,他确保自己處于旁人的視線之外,而剛好能被季垚看見。他知道首長看見了自己,首長就是臉皮薄,不好意思對視,很快又別過臉去講解幻燈片。
看得久了,符衷越看越覺得首長是城北徐公,越看越覺得歡喜。他知道首長在講什麽內容,季垚一腔的驕傲溢于言表。符衷摸出手機拍了幾張照,季垚蹙着眉頭瞪他。
符衷很高興,他達到了首長對他的要求,他拼盡全力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能霸占季垚所有的驕傲。
他聽着季垚講完,首長下臺的時候盯着他看,符衷朝他微笑,擡手招呼。季垚繃着嘴角坐下,耳廓紅,拿起手機怼過去一句:你來這裏幹什麽?身子還沒好誰叫你亂跑的?
—我想來看看我的照片到底有多帥。果然跟首長一比,還是被比了下去。
符衷給他發了剛才拍的照片作為證據,季垚反複翻看,所幸符衷沒把他抹黑,這樣的樣貌,确實是K大一枝花。
—手臂還疼麽?
—有點,不礙事的。
—腦袋呢?
—很清醒的,首長放心,我真的沒有忘記您。
符衷看到季垚咬着嘴唇笑,擡手摸自己的臉,好讓笑意不要太嚣張。康斯坦丁上臺了,符衷微微側身避讓,靠在牆壁上,腳邊灑落着會議室裏的燈光。
季垚開了多久的會,符衷就在外面等了多久。這麽一個人站在外頭,季垚的心思全沒在會議上,他無聊地翻動文件,眼梢總往外面飄。
會議結束,季垚靠在椅子上沒動,旁邊衆人均起身離去,季垚一一與他們道別。寂靜籠罩了他,季垚靠着桌子看看門外,空曠的一條走廊,想了想,問符衷:你在哪?
過了一會兒,符衷才回答:我就在會議室外面,怎麽了,首長看不見我不放心?
季垚摁滅了手機沒作聲,再打開時,鎖屏上顯示剛剛微博有人給他發消息。
他的手指抖了,擡眼看面前的玻璃,玻璃上倒映着會議室的桌椅,外面站着一個人,體格高挑,黑色的風衣正好把自己的倒影包裹進去。
符衷站在外面看他,擡手給他打個輕快的招呼。走廊上的光打在他身上,周圍鑲着光暈,季垚恍惚,這大概就是自己夢中的神仙了。
低頭打開微博的私信,有個叫“細腰”的ID給他發來消息。季垚隔了好久才點開,末了看了符衷一會兒,擡手招他進來。
“首長叫我進來幹什麽?”
“線上回消息詞不達意,還是這樣說比較直接。”
“首長要回我什麽消息,竟會詞不達意?”符衷循循善誘。
季垚擡手扯住符衷的衣領,然後探過身子吻住他的嘴唇,他那麽強勢,狂風過境,符衷躲閃不及。腳下沒有站穩,符衷踉跄了一下,手撐住桌子,把季垚箍在身前。
蜻蜓點水地停頓了五秒,季垚把他放開,說:“就是這個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