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危險警報
“要休息就回家去好好休息,你抱我幹什麽?”
“您的肩膀靠着舒服,讓人覺得很安全。”符衷說,他不笑不惱地閉上眼睛,長長地呼吸着,“比家裏的任何東西都來的舒服,靠在沙發上太硌人,躺在床上太寂寞,都不好。”
他輕柔地說着話,拿捏住聲調,只讓這些話鑽進季垚的耳朵,落到他心上去。符衷的頭靠在季垚的頸窩裏,蓬松綿軟的頭發擦着他的耳廓,季垚很容易就能聞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海鹽香氣。符衷身上出了汗,薄薄的衣服濕透了,冷冰冰地貼在脊背上。此時四周一片黑暗,僅有從電梯門廳內偷跑出來的一絲燈光攀在牆沿窺視着他們。
季垚将他的話聽到了心上去。符衷一抱就抱了很久,聞季垚身上的鼠尾草味,季垚身上永遠都帶着這種來自山林的清香。兩人都沉默着,脖頸挨着脖頸,方寸之間的氣溫像季垚吐出的煙霧那樣袅袅上升。季垚放棄了抗拒,他把手擡起來搭在符衷腰後,将緊繃的肌肉放松下來,往前挺了挺肩膀,好讓他抱得舒服些。
他細微的動作表明了一種無聲的默許,符衷心裏歡騰起來,猶如細雨淋淋潤潤地灑向他的心田。他弓着脖子埋下去一點,埋在他的風衣衣領裏,聞見了衣服上淡淡的清洗劑味道。符衷悄悄地收攏了手臂,他模模糊糊地感受着季垚藏在衣服下的身體,骨肉勻稱,結實的腰身充滿爆發力,一雙長腿如神廟的廊柱那樣支撐着他挺拔的身軀。
在符衷心裏,季垚仿佛是個巨人,是永生的,即使一千年過去了他還是這副模樣,磨難和歲月永遠不會把他打倒。符衷覺得自己幸運極了,暗戀了這麽多年終于抱上了他,雖然是打着休息的幌子。他的心情平靜下來,心髒也不再如先前那樣怦怦直跳了,兩具朝氣勃發的身體緊緊相擁,令人感到萬分歡欣和鼓舞。
正當兩人暗自準備今夜就這樣過下去時,樓道中忽然響起了刺耳的警報聲。随後所有的照明燈自動亮了起來,鑲在指示牌上方的旋轉警報燈轉着它炫目的燈光。蜂鳴警報由遠及近,拉着長長的尾音,弄的人恍恍惚惚猶在夢裏。季垚頓時大驚失色,他連忙把符衷推開,上前一步站在樓梯最上端聆聽着警報,快速判斷目前的情況。
夢中的大火再次洶湧而來,像一群紅色的騎兵沖入腦海,煙塵遮天。萬條金光籠蓋四野,他感到了一種窒息般的恐懼,有如黑暗中伸出一只冰涼的利爪狠狠地掐住他的喉嚨。
“首長!首長!”符衷見他驚懼的臉色就知道他必定是犯了病,忙按着他的肩膀喊他名字。季垚被他的聲音硬生生拽回來,揪緊衣領劇烈地喘息,弓起背讓自己呼吸到更多的新鮮空氣。
符衷輕輕摟住他,幫他順氣。警報遠遠近近地響過來,不遠處的基地裏已經傳來了直升機的轟鳴,巨大的旋槳産生的噪音驚碎了衆人的美夢,讓他們重又回到黑暗的現實中來了。樓外響起悍馬車駛過的聲音,季垚背過身去捂着嘴咳嗽,喉嚨裏冒着一股股血腥氣。他拉開符衷的手,邁步走向亮堂堂的門廳:“我沒事,就是想到了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不礙事的。”
廣播裏響起了人工智能語氣平板的播報聲:“全體人員注意,這裏是星河自動戰情控制中心。警報,所有人員就位。空洞檢測到存在大型扭曲現象,坐标中國北京,北緯39.9°,東經116°。扭曲範圍76.49平方公裏,尚未達到艾比爾點。請所有人員十五分鐘內到達各自崗位,門禁權限開啓,自動防護系統開啓。”
“你該去執行部報到了,符上尉!”季垚回頭對符衷喊道,他扯開風衣的腰帶,脫下衣服搭在手上,“回家去換上你的作戰服,從現在開始你就将進入戰鬥狀态,随時待命!”
冷風從樓層間敞開的窗外灌進衣領,季垚打了個寒噤,背後的冷汗瞬間蒸發幹淨了。他看了符衷一眼,轉身開門走了進去。後背飕飕的寒意往骨頭裏鑽,他聽到樓層上下有嘈雜的聲響。
符衷回了家裏換上作戰服,将裝備穿戴好,他不用三分鐘就做完了一切準備工作。符衷挎着自己的帽盔走出門,季垚正好從對面出來,他們一塊兒往臨時打開的快速通道走去,在椅子上坐下,拉好安全帶。快速轉移廂往下方沉降,幾秒鐘的工夫就來到了戰備室,氣勢恢宏的機械臂橫亘在一望無際的倉庫裏。
授予權限後全部開啓的槍械櫃裏整齊地擺滿了槍支,符衷找到自己的隊伍,取下槍支調試好後列隊往外跑去。季垚站在戰備室裏督促那些執行員加快動作,等到符衷跟随隊伍離開後他才大步朝停在隔離門外等他的悍馬車隊走去。黑色的直升機傾斜着從頭頂飛過,掃下亮得刺眼的探照燈光暈,車隊在光暈中風馳電掣往總控室奔去。
季垚坐在車上拉下顯示屏,戰情控制中心已在一分鐘前給他發來了報告,季垚看完報告後取下對講機在全頻道通話裏說道:“所有人員注意,一級執行指揮官,0002,季垚,前來指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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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衷在耳機裏聽到了季垚的聲音,他頓時感到心潮澎拜,仿佛渾身無窮無盡的勁兒比之前更大了。他們從機場外圍跑過,幾聲尖利的哨音驟然響起,随後一大群黑色的“大蜻蜓”翹起尾巴升上了天空。魏山華中校抱着槍站在停飛區外,他在機器和狂風的喧騰聲中點了一串名單,符衷也在魏山華的名單內。
魏山華清點完人數,站在停止線外朝他們吹哨,擡起手比劃手勢,示意他們坐上車隊前往11號停機場。符衷斜抱着槍坐在車門邊,帽盔的固定帶緊扣着他的下颚線,一雙爍爍有光的眼睛緊盯着外頭的動靜。在他目光所及之處,白光照得他眼睛發花,黝黑的天際團着一塊塊雲斑,地球防護罩——蛛網則在那透明的大氣層上方。
星河仍在持續播報,耳機裏充斥着人工智能的電子音:“艾比爾點倒計時開始,30分鐘。請所有戰鬥人員盡快就位,非戰鬥人員進入最近的掩體躲避沖擊。”
“全體注意,二級警戒狀态開啓。”季垚說道,他從悍馬車上下來,快步走入總控室,“所有人員聽我命令準備戰鬥。”
中央投影池有兩個國家大劇院那麽寬敞,懸空的觀測臺和監測屏幕圍攏在其周圍,階梯狀的觀測席上已經坐滿了研究員,數據分析小組已經在與計算機組相對的位置投入了繁忙的工作中。季垚站在投影池的欄杆旁快速指揮幾個軍官分配了任務,此時秘書給他送來了銀色封面的委任書,季垚直接攤開到最後一頁,旋出鋼筆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接受任務。”他把委任書交還給助手,扭頭往快速通道步去,“葉渠印上尉、虞裘玮上尉,北方5公裏處由你們負責,第一、第二梯隊可以升空了。焦邦蔚,将半徑七公裏內的所有通訊設備調到統一頻道。溫爾陽,監控自動防護系統,發布防空洞爆炸預警,提醒北京城內居民注意躲避重物襲擊。應急管理處開啓避難所,啓動接收難民程序,待命。”
他走進停機場,飛機航空燈怒張着碩大的、炯炯有神的雙眼瞪着平坦的土地。直升機離地而去,地面管理人員吹着口哨在警戒線外快速奔跑,漆成熒光色的轉運車噴着小火從遠處滑過。蛛網迸射出不正常的亮光,有垮塌的跡象,大風撲進門窗,吹散了雪片似的白紙。
發射場地面從中裂開,露出下方的存儲倉庫,緊接着機械臂将停靠在泊位裏的巨型運輸機方陣托舉了上來。“進步者”號無人偵察機來到運輸機方陣上空盤旋,季垚先對着天空比出手勢,再大聲命令所有飛行員各就各位。他登上其中一架飛機,接入星河系統。季垚打開電源後把沉重的操作杆握在手裏,降噪耳機為他擋去了隆隆轟鳴。
“地面指揮人員注意,這裏是‘先行者六號’,通訊代碼IK-0.900-E。”季垚檢查完飛機的所有系統後朝飛行指揮官比出手勢,“我們是運輸機組,負責替換新的‘蛛網’原材料。”
他坐在駕駛艙裏望着風窗外廣闊的天地,一種久違的激情像夏天的海潮那般朝他猛撲而來,這種激情他只在戰場上遇到過。然而恐懼随之向他襲來,三個月前他落入火海時看到的就是這樣冷漠的熱帶的天空,他對天空有了陰影。外面黑夜重重,城市的邊際在夜幕下躲躲藏藏。指揮員給他做了起飛的手勢,他立刻拉起操作杆,龐大的飛機震動起來,噴出淡藍色的氣焰。
在起飛的那一瞬間他忽然想起了符衷的臉,季垚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想起他,這只是一種不受思維控制的本能。但符衷不在他身邊,符衷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他們現在還隔得很遠,還不能名正言順地坐在一起。
11號停機場裏,符衷從悍馬車上下來,看到了停在泊位裏的一排排灰色的鋼鐵巨怪。這些躍躍欲試的巨人們靜默地守在原地,機翼下方挂有導彈,白色的編號漆在機身醒目的位置上。
“這是格納德軍工廠新出産的GRO-35型戰鬥機。”魏山華從飛機下方走過,擡起手碰了碰導彈挂架,“用催化甲烷做燃料,氣動彈性機翼、陶瓷合成金屬、脈沖爆震引擎外加雙混合沖壓式渦輪引擎,賦予它無與倫比的速度和機動性。今天我們就要趁着這個機會檢驗這批新成員的功能優越性,你們都是最好的飛行員,你們能完成這項任務。”
戰情控制中心裏,星河的頭像懸浮在投影池上方:“地空導彈部署完畢,雷達系統正常。渤海灣艦隊部署完畢,海上暫無危險。K-417潛艇部隊部署完畢,水下暫無危險。軍區待命。”
李重岩坐在情報室裏長長的會議桌這一頭壓下話筒,面對着巨幅懸浮顯示屏問道:“符将軍,您對我們現在的情況有什麽看法?”
符陽夏穿着軍裝常服坐在鏡頭前,身後的牆壁前插着國旗。他把雙手放在桌面上扣起來,看着畫面之外的人說:“我認為我們掌握着局勢,我們将會是勝利的那一方。”
片刻過後,先行者六號接入了總控室:“這裏是先行者六號。飛機正持續平穩上升,離地6000米,西風,十二節。距離塌陷口七萬四千米,當前速度6馬赫,預估到達時間36秒。”
符陽夏正坐在軍委辦公廳裏與官員們商讨軍隊調動情況,放在話筒旁邊的座機響了,他夾着水筆接了起來。這是時間局打來的電話,李重岩對他說:“這次的突發事件值得商榷。”
“你有什麽想法?”
“天文臺的望遠鏡發來了數據,顯示波動來自43億年前或者更早,跟上回貝加爾湖的事故一樣。接連發生兩起事故,我們是不是該想一想這裏頭有什麽值得深究的地方?”
符陽夏按開了揚聲器,電腦顯示屏上跳出了一份文件,是李重岩發過來的。文件中顯示了國家天文臺發布的數據,數據來源于部署在太空中的行星基站望遠鏡,這些龐大的望遠鏡群時時刻刻注視着空洞,像一簇簇眼睛好奇地瞪着茫茫宇宙。波動圖譜上标明了時間軸,從新四紀一直到震旦紀,越往遠古波動越強烈,最後圖譜消失,表示這已經到達了探測器的極限。
“震旦紀之前的已經探測不到了,找不到波動的源頭。”李重岩說,“您作為軍方代表,有什麽好點子嗎?”
軍委辦公廳裏安靜了幾秒,符陽夏撐着會議桌,凝視着桌上堆疊起來的文件夾、拍紙簿。他默不作聲地凝神細思了一會兒,沉毅的雙眼定定地望着眼前的事物,驚訝地微笑着,讓他有一副正派、富有思想的神态:“我想這會是‘回溯計劃’需要研究的問題。”
季垚拉起總距操縱杆,自動傾斜器上升,運輸機來到八萬米高空。運輸機上搭載有全新的蛛網原材料,用平面微粒技術壓縮在一個個圓柱形原料罐中,這些原料罐保存在運輸機特有的大肚子壓載艙裏。其餘五架運輸機接連與他來到同一高度,季垚在頻道中确認所有飛機已到位。此時雲層已經被他們踩在了腳下,天際露出一道黑漆漆的弧線,晨昏線早已銷聲匿跡許多年了。
“先行者六號,運輸機組飛行高度已到達八萬米,位于塌陷口中心,請指示。”
“收到。”季垚在顯示屏上輸入數據,讓機身偏轉了一個角度,“一號運輸機左移15度,下降一百米。二號、三號持續監控塌陷口,與偵察無人機協助一號運輸機轉向。”
季垚随後讓飛機懸停,屏幕上跳動着艾比爾點倒計時。前方一號運輸機做完了轉向工作,正緩緩調整角度,季垚将對接探針伸出,鎖定目标後手動駕駛飛機前往一號運輸機對接口。他小心地算準時間和參數,他不能在這種節骨眼上出錯。兩架運輸機嘗試了三次才對接成功,季垚立刻命令機組進入原料罐滑出程序。壓載艙的防輻射屏障打開了,釋放出裏面的原料罐挂架。
在警報拉響的時候,陳巍正在床上睡覺。他聽到蜂鳴警報後吓得身子一抖,猛地睜開眼睛,差點從床上滾了下去。陳巍下意識地喊了聲室友的名字,但沒人理會他,他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家裏就只有他一個人。他着急着下床,不慎又在門框旁把膝蓋上的傷磕破了。舊傷流了一灘血,陳巍忍着疼、抽着噎處理了好半天,才撐着拐杖趕去報到。
“七哥,你在哪兒?”陳巍對着電話大吼,噪音吵得他耳朵嗡嗡作響,“執行部有沒有派發任務?我的傷口裂開了,你快點過來給我看看,這怕不是又要縫針?”
符衷背過身去捂住耳朵,将耳機死死壓住,在呼嘯地烈風中大聲回答:“閉嘴,陳巍!我在停機場裏,馬上要登機出任務!你怎麽又把膝蓋磕破了?你是傻子嗎!”
陳巍坐在椅子上看自己的傷口,腿上的劇痛讓他抹了一把眼睛,強忍着疼痛吸入了一大口冷空氣才縮着身子回答:“剛才警報一響我就趕緊就爬起來,你說說出了這種事我還不趕緊去換好衣服報到?經過房門的時候撞到了門框,然後就可想而知了!這也怪不得我,七哥,指不定是哪個小鬼在暗中給我使絆子呢!”
“我現在去不了你那裏了,我現在很忙!”符衷皺起眉擋去撲面而來的風沙,“你給其他幾個人打電話,他們要是沒有任務就會幫你的!別打給祁姐,祁姐在無人機部隊裏,現在她沒空!”
幾輛醫療隊的車從機場外開了過去,看樣子是從李惠利醫院趕過來的。符衷望着遠去的車隊大聲補充道:“我看到醫療隊的車子了,他們是往指揮部去的,你可以叫來醫官幫你治療!”
“收到,符上尉!”陳巍喊道,随後他挂斷了電話,扭頭就看見醫療隊的車子停在了外面。
十幾名醫官從廂式貨車上跳下來,後面跟着一隊執行員在快速轉運醫療器械。醫官們快步走入指揮部大廳,繞過牆壁轉進來時陳巍拄着拐杖沖他們招了招手。醫療隊裏有人看見了他,朝陳巍走過去的是個年紀不大的女醫生,她的身材被白褂和翻領長外套襯得小小巧巧的。她裏頭穿着的本色粗呢襯衫清清爽爽,領子沒系扣子,而是用一根細細的紅綢巾紮住。
陳巍感激涕零地對着醫生道了謝,再将自己的傷情細細講來。醫生未作他言,讓陳巍在椅子上坐下,然後打開箱子找了些工具和藥品。戴紅綢巾的女醫生胸前挂着牌子,上面印着她的名字,不過陳巍沒看清。醫生年紀輕輕但動作老練,娴熟地處理好了陳巍膝蓋上的傷口,給他上了些新藥,再綁好防護帶。
“謝謝醫生。”傷口處理完後陳巍當即流出了半是喜悅半是感激的淚水,他忙擡手擦掉了,睜着一雙紅紅的眼睛眨了眨。
“傷口別磕,不要碰水,藥水一天塗一次,別劇烈運動。”醫生拍拍大衣上的灰塵,站起身收拾自己的箱子。她的聲音淡淡的,滿不在乎地吩咐了些注意事項後就趨步離開了這裏。
她很快消失在走廊轉角處,陳巍一直看着她的身影不見了才回過神來。他低頭吹了吹已然換了個模樣的膝蓋,想把那些疼痛通通吹走。須臾之後他口袋裏的電話響了,是他的室友打來的:“巍巍,你那邊怎麽樣,有沒有出事?”
當大夥兒都叫陳巍“陳狗”、“九兒”的時候,只有他室友會用“巍巍”來稱呼他,就像在叫他的乳名。陳巍摸了一下鼻子,壓住聲氣好讓自己聽起來正常一點:“沒事兒,好着呢,倍兒精神,我等會兒還要上去執行任務!”
“注意安全。”
陳巍沉默着笑了笑,他知道自己在撒謊,但對方并不會起疑。
“老何你最近怎麽樣?好家夥,平時不見你來關心我一下,這會兒出事了你才想起我?”陳巍裝出詫異的語氣,仿佛他現在真的鬥志昂揚,“你什麽時候回來?我一個人住着太冷清了。”
“我在家照顧媽媽,聽你那邊有事,就來問個平安。也許等我媽媽好起來了我就回去,不會太久的。”
陳巍低頭看地上的影子,他無聊地擡起腳尖踩了踩。他靠在椅背上緘口不語,半晌後才翹了翹嘴巴,說:“好吧,希望你媽媽早日康複,然後你能早點回來,咱倆一塊兒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