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芙蓉雕飾
話音剛落,季垚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到了敲門聲,安全防護系統自動彈出頁面,符衷看了一眼,外面站着的是老大、五爺、八胖和九兒。這四個人專門給符衷留了一條留言,說他們是專程來恭賀七哥喬遷之喜的。季垚同樣也看到了屏幕上的畫面,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不慌不忙地笑起來,回答符衷剛才的問題:“只要你不惹事、不多事,我就不會生氣。”
他們挨得很近,是符衷主動挨過去的,但季垚沒往旁邊躲。以他的烈性子來說,符衷已經是相當特別的那個了。旁人離不了季垚太近,因為他潛意識裏認為這些人都具有攻擊性。
符衷聞言垂了垂眼,免得讓季垚看到他眼裏亮晶晶的小星星。符衷還沒摸清喜怒無常的季垚究竟何時會發怒、何時會高興,但至少現在季垚是高興的,他沒推開自己或者來一通訓斥。此時敲門聲再次響了起來,季垚一用力把符衷的身子推正,再不推正他兩人就要貼在一起了。季垚咬碎一塊冰讓自己冷靜,問:“你的朋友在外頭,不開門嗎?”
“您不介意嗎?如果您覺得不行,我就裝作不在家,他們過會兒自己就散了。”符衷露出狡狯的笑意。
“趕快去把門打開!”季垚拔高了音量,挺起胸脯立在符衷面前,“何不讓他們進來看看你的新家呢?我也要檢查一下你的朋友們是否符合時間局的規定!今天是抽查日,士兵!”
符衷立刻去迎來了門外四人,他們在玄關處鬧哄哄得笑了一陣,季垚把裝有櫻桃甜酒的玻璃杯擱在桌子上,像在訓練場上視察隊伍時那樣注視着這一群人。八胖率先進入客廳,他尚未将整間客廳收入眼底便看到了石臺旁的季垚,季垚身上的制服昭示着他不俗的氣質,大軍官的威嚴盡數朝衆人壓去。
八胖駭得眼角直跳,他立刻在地毯上站直,腳跟碰在一起,擡手敬了一個禮:“首長好!”
這一聲“首長好”就是給陳巍三人的預警信號,笑鬧聲頓時戛然而止,三人從玄關處用标準跑姿小跑進廳依次排開,再向右看齊。季垚收着手臂站在離這一排人一米遠的地方,他高大的身軀傲岸、挺拔,讓他更加凜然不可侵犯了。季垚單獨将符衷叫出來站在一邊,邁着将領的步伐從剩下的四個人面前走過。
“來這兒幹什麽!”季垚盯住他們的眼睛問道,他能同時看見四個人臉上的表情,沒有什麽東西能從季垚的眼皮底下躲過去。
八胖當了排頭,聞言立刻挺身站出來一步,季垚的提問要由他來回答:“報告首長,我們聽說戰友搬了新房子,特意前來祝賀!”
季垚扭頭朝八胖走去,他掃了一眼八胖胸前的姓名牌,站在這具寬闊的身體前審視着他的臉龐。半晌後季垚踮了一下腳尖,和和氣氣地開口:“許少尉,你是個很有膽量的人。”
“謝謝您這麽說。”八胖回答,他額頭上陡然冒出了汗珠,和和氣氣的季垚令他感到了恐慌,“不過長官,您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季垚的和氣馬上就不見了,他伸出食指狠狠在空氣裏戳了一下,厲聲質問:“你居然敢對時間局的規定嗤之以鼻!你的體重至少超過了最大标準體重20公斤,難道你不知道超重的後果嗎!”
屋裏鴉雀無聲,不管是符衷還是另外的三人都噤若寒蟬。陳巍的眼睛轉了轉,朝八胖看去,卻見季垚的目光轉瞬就朝這邊刺來了。陳巍抖了一下手指,把視線收回去,緊繃繃地擡着下巴,望向陽臺外面開闊的景致。一绺一绺的斜雲正向着黑黝黝的遠山傾圮,枯萎的柳叢藏匿在高聳的冷杉背後,城市裏的燈光将黑天照得通紅。
“我将會受到譴責,長官!”八胖把手指緊貼在褲縫兩旁,季垚的身量讓他避無可避,不得不與其對視。
季垚震了一下手腕,怒瞪着八胖圓潤的眼睛和臉龐,苛刻地要求道:“你現在馬上趴下來做30個俯卧撐!許株汀少尉,立刻執行!符衷,你來幫我計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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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胖趴下去了,符衷站到他旁邊擡着手指數數,季垚轉過身去走向下一個人面前。老八就是因為胖才被叫做“八胖”,當他趴下去撐住地面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的身體正在被一塊石頭往下狠狠壓住,緊接着他的肚皮就貼在了地毯上。符衷握緊拳頭,擡眼觑觑季垚的背影,鼓勵八胖把第一個俯卧撐做起來,然而八胖完全無法離開地面。
當八胖在地面上掙紮的時候,季垚來到五爺前面:“你叫什麽名字,士兵?”
“陽士聆!”五爺睜着大眼睛平視前方,讓他的小臉蛋、細瘦身板更加誇張了。
“為什麽你不把背挺直?”季垚呵斥了一聲。
五爺的身體挺了一下,他認為自己已經把肩膀打得最開、脊柱拉得最直了,但季垚一手扣住他的肩往外翻去,再一掌拍在五爺平板的脊背上:“執行員受訓的第一節 課就是教授站姿,你現在已經是上士了,為什麽還站成這個樣子!”
符衷知道八胖是做不起來了,他趁着季垚在幫五爺矯正站姿的時候直接跳到了最後一個數:“30!”
季垚迅速掉過頭看向符衷,八胖則氣喘籲籲地趴在地上,滿臉通紅地擦去憋出來的汗水。符衷背着手站在八胖旁邊,分開腿與肩同寬,用标準站姿打了報告:“計數完成!”
一座小山般的八胖從地上爬起來,季垚不用走近就能聽見他在一個勁喘粗氣。這座小山搖搖晃晃地站到原來的位置上,季垚拉着唇線緊盯着符衷看了會兒,扯過脖子看向八胖:“我要你6周內減到标準體重以下。六周後提交體檢報告給我,如果沒有達到标準你将被降級為二等兵!”
“收到,長官!”八胖中氣不足地朗聲回答,擡手敬禮。
季垚挑起眼梢從符衷臉上輕飄飄地拂過,他知道符衷是在報假數,不過他并沒有揭穿這個小把戲。那股輕飄飄的視線讓符衷的心房跟着抖了抖,他看着季垚同樣輕飄飄地把眼梢轉過去,留給他一個俊俏的側影。季垚在想什麽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的心跳快了三拍,而這一切來自于季垚似是而非的、撩人遐思的眼神。
“誰是陳巍?”季垚問。
陳巍自己要完了,今天他們一個都別想好過。不過季垚為什麽會在符衷這裏?他們親親密密地在屋裏幹些什麽?陳巍還沒想明白,嘴上先脫口而出了:“0256,陳巍,到!”
季垚問他:“你的前室友是誰?”
“是符衷上尉,長官!”
“與他同居的時候感覺怎麽樣?”
“感覺不錯,長官!符上尉無不良喜好,作息規律,生活健康。符上尉還做得一手好菜,和他一塊兒住就等于享口福。”
“他打游戲開音響嗎?”
“不開。”
“他會大聲喧嘩嗎?”
“不會,他喜歡安靜地思考自己的事。”
“他會安排家務嗎?”
“有他在的地方就別想留一顆灰塵。”
“他晚上睡覺安分嗎?”
“至少隔着一面牆我聽不到任何噪音。”
季垚這下才露出滿意的微笑,陳巍口中的符衷就是個理想型的好男人,而他确實是的。季垚歡喜地踮了踮腳,不鹹不淡地稱贊了陳巍幾句。這幾個問題已經将陳巍問得滿頭大汗了,季垚的贊美他更擔當不起。見季垚心裏高興了,陳巍才輕微地呼出一口氣來,求助似的望向符衷。而符衷瞪了陳巍幾眼,示意他應該在季垚面前替自己多美言幾句。
老大聽着季垚和陳巍一問一答,偷偷憋着笑,悄悄朝符衷比了個中指。被季垚一眼看見,以為老大是在對他豎中指,當場罰他上下26樓四個來回。
再教訓幾句之後季垚便解散了他們,然後去衛生間洗了手。出來時符衷正在和陳巍說話,拿着酒杯湊到唇邊喝了一口,紅色的酒液把他的唇瓣潤濕了。季垚皺了一下眉毛,剛才他放在桌上的酒杯現在不見了,準是跑到了符衷手裏去!季垚看着他紅潤的嘴唇,看着他言笑晏晏地說些俏皮話,緊接着他們就對上視線了。
“符上尉,你的櫻桃酒好有味道,能不能分我一點兒呢?”季垚過去問道,他一出現就讓陳巍和五爺自動閉上了嘴巴。
“當然,長官!”符衷放下杯子,忙去廚房把一瓶尚未開封的櫻桃酒抱出來,另外還細致地裝了一圓盒杏仁烤餅。他把這兩樣東西送到了季垚手裏去,确認他抱穩當了才收回手。
符衷看着季垚的眼睛笑道:“櫻桃酒要配着烤餅的杏仁味兒才好,現在都送給您了。如果吃完了還想要,盡管告訴我!”
季垚點點頭,并未拒絕,謝過了符衷的送的禮物後有意無意地瞟了陳巍和五爺一眼,再轉過身往門外走去了。三人将他送出去,季垚前腳剛踏出門檻,三個人就趴在門邊往外看。季垚在對門的身份驗證屏上按了指紋,再照了虹膜才得以進門,他沒回頭,門自動關上了。
“我的老天爺,頭兒就住你對面?”陳巍錘了符衷一把,“你怎麽不早點說?要是你早說了我們就不來了!”
“符狗,首長為什麽在你的房子裏?我們來之前你們已經待了不少時間了吧?”五爺挂在陳巍背上朝符衷探過身,伸出瘦瘦的手臂鈎住符衷的脖子,讓他從實招來。
符衷把五爺笑嘻嘻的喜慶臉蛋抹到另一邊去:“你想表達什麽?他中午回來停在我門前,那時候我剛好打着電話走出去,我們就遇上了。首長說要進我新家裏看看,我當然把他請進來了!”
“請神進門,你要飛黃騰達了!”陳巍拍着符衷的衣服,“快把你珍藏的櫻桃酒、杏仁烤餅也拿出來送我們一人一份!首長都得了你的禮物,我的呢?我的在哪?”
“你們沒有。”符衷歪着脖子笑了一聲,轉身進屋去,“剛才送給首長的已經是唯一的一份了。”
陳巍裝出一副失望的表情,五爺跳起來往符衷頭上打了一巴掌:“小氣鬼!你就專門準備了那一份專門留給的首長的對吧?你是不是他的私生子!”
“你腦子有泡?”
兩人哈哈大笑起來,這笑聲讓符衷想起了一張碟片《大笑的警察》,裏面就是這種引人發笑的古怪笑聲。符衷去拎了三個袋子出來,一人給他們分了一袋:“這是給你們準備的,別說我小氣。剛才給首長的酒是我自己親手釀的,烤餅是我自己親手做的,就那獨一份!你們還想怎麽樣?累死我,嗯?”
這下五爺才不抱怨了,親親熱熱地搭着符衷的肩膀說了些好話。符衷又單獨了拎了一袋出來交給陳巍,讓他見着罰跑的老大就轉交給他。将三人送出去之後,符衷在門廳前立了會兒,季垚的家門緊閉着,符衷不僅想象着他現在在做什麽。估計季垚是在睡午覺。符衷知道季垚有睡午覺的習慣,從大學開始就知道了。
季垚大學的時候用功,每天午休都到教室去自習。符衷也每天去教室,坐在後排的角落裏偷偷看他。季垚學累了就趴着睡覺,一般只睡十五分鐘。當他睡覺的時候符衷就這樣悄悄看着他,看他打開書本,寫字,合上書本,挎上背包,走出教室。符衷的大學時光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是這樣過來的。
他在門框上靠了一會兒,回味櫻桃酒的甜味。剛才他拿的酒杯就是季垚那一個,他嘗了那甜酒,味道分外好。符衷手心冰涼,捂住發燙的臉,偷想:這算間接接吻嗎?
符衷沒去打擾季垚,他打了電話給二炮,拿着車鑰匙去了停車場。
季垚的黑襯衫還挂在衣櫃裏,符衷洗衣服都用洗衣機,但這件襯衫是他親手洗的。他把衣服收下來聞了聞,覺得還不夠,又噴了點淡香水。他靈巧地将熨平的襯衫疊好裝進盒子裏,套了紙袋在外面。做好這些後他提着襯衫盒子下樓,坐進車裏準備發動了。
“二炮,在家嗎?我來拿東西。”
“在家。你快點,我晚上五點要去約會。”
“老天,現在才下午三點,你急什麽?跟誰約了?”符衷坐進車裏,啓動發動機,把裝襯衫的袋子放在副駕上。
“你懂什麽,約會這種事再早都不早!你最好不要磨磨蹭蹭,我這就在老地方等着你。”二炮說,“時間局的人應該不會浪費時間的對吧?”
符衷哦了一聲,将車子開了出去:“沒問題,半小時就到。”
車子開上去西城的高速,符衷打開了音響,裏面只存了一碟鋼琴曲,是《夢中的婚禮》。符衷把聲音調得很低,這首曲子一路上跟着他從長安太和趕到了二炮居住的四合院裏。符衷扣了門環,二炮很快就來給他開了門。今天的四合院主人換了副樣貌,他穿着隆重的正裝,西裝內露出馬甲的邊緣,一枚做工考究的領針別在胸口稍下點的位置上。
這顯得二炮更加相貌堂堂、威武赫赫了。符衷照舊與他擁抱了一下當見面禮,二炮臉上洋溢着笑容,炯炯有神的雙目裏露出幸福的神色。符衷與他一同往院落裏走去,笑問道:“跟誰去約會?”
“當然是跟三疊一塊去了。”二炮輕快地回答,他的皮鞋是來自倫敦塞維爾的手工定制品,一塵不染,“這可是個好日子,要知道我已經好久沒見過他了!”
“好久?這是有多久?”符衷跨進門檻,陰涼的清新之氣撲面而來,他繞過幾道簾子到二炮的工作臺前去。
二炮擡起頭看了符衷一眼,擡起手指比劃了一下:“起碼半年了。他一直在國外周游考察,為了和平事業,他花費的心血太多啦!”
符衷笑起來,二炮的喜悅同樣感染到了他。符衷想到了季垚,季垚一去就是三四年,符衷也很久很久沒有見過他了。他看着二炮興致勃勃地說着他和三疊的故事,忽然打心底裏羨慕他。要是有一天我也能這樣坦坦蕩蕩地對朋友們說“我要和季垚去約會了!”就好了,符衷想,那再好不過了。
雕刻好的領針被放在一個黃銅小盒子裏,那盒子上還雕着精細的花紋,這個盒子也是二炮的得意之作。他把盒子打開送到符衷面前去,裏面擺着兩片金光閃閃的領撐。
“為了配你的領撐,我專門用上了這個盒子。這可是我的傑作之一,權當送給你收藏了。”
符衷欣然接受了這項傑作,揣在兜裏,然後付了雙倍的工錢。二炮和符衷一塊兒出門,符衷把他送到了世紀東方廣場去。二炮下車後去接了三疊過來,兩人站在一處和符衷打了招呼。三疊帶着口罩遮面,衣着也很低調,他不想被認出來。符衷下車去和三疊握了手,三人談笑了幾句。
三疊肩上挎着通勤包,像個普通的上班族,但符衷知道他身份特殊。霓虹燈亮熠熠地照在三疊頭頂,他的頭發在腦後挽了起來,梳成一個松垮垮的發髻。盡管他戴着口罩,但露在外面的眼睛同樣能讓人印象深刻,這雙眼裏無時無刻不露出哲人般的智慧。這智慧一旦與他所做的高尚事業聯系起來,就讓人欽佩不已了。
送走了三疊和二炮兩人後符衷看了看時間,坐在車裏給季垚發消息。
—首長,晚飯有什麽想吃的嗎?我去市場買點菜,晚上請您吃飯。
季垚剛練完格鬥回來,出了一身汗。他這才拿起手機看到了符衷發來的邀請,這個邀請無疑是在他心頭埋下了一座蠢蠢欲動的火山。季垚緊緊捏着手機,匆匆趕回家裏,心跳得奇快。他在猶豫着要不要答應符衷,他從陳巍嘴裏打聽到符衷有一雙做飯的巧手。季垚坐了又站,站了又坐,屋裏屋外都被他走遍了。
看了眼時鐘後,季垚打定主意,他回複了符衷的消息:嗯。只要有土豆就行,其他随便。
符衷馬上回複了,他先發來了一張購物車的照片,再說:剛好買了土豆。這些菜您看行不行?有沒有忌口的?
季垚回答:沒有。
停頓了一會兒後他補上了一句:回來了直接用我的廚房做飯,特許了。我不想走來走去串門。
回複完後他騰地站起身,脫掉身上的衣服進了浴室。季垚裸着身體在鏡子前照照,肌肉緊繃、結實,含蓄着無窮的力量。他凝視自己的強壯有力的、性感的胸膛,悄悄和符衷的比了比,并沒有覺得自己比他差。當他轉過身去露出背部時,才看到一大片可怕的燒傷疤痕從肩後蔓延到了腰際。
符衷在看到季垚補充的一句話後馬上捏緊拳頭給自己打了一個氣,快樂地咧開嘴角推着車繼續前進了。他現在高興得恨不得坐上購物車在商場裏飛一圈。
季垚在熱烘烘的水流下沖了很久,浴室裏霧氣彌漫,蒸得他腦袋發暈,彌漫着濃郁的蘆荟和鼠尾草香味。季垚要把自己上上下下都洗幹淨,等會兒符衷來了可不能出錯,他絕對不能在符衷面前矮一截!季垚想象着等會兒會出現的畫面,他認為自己能從容不迫地應對一切突發事件,也能應對符衷那張萬分招人喜歡的嘴。
五點半的時候有人敲響了房門,那時季垚正裹着長長的袍子坐在鏡子前仔細塗抹遮擋疤痕的藥膏。懸浮屏彈了出來,畫面上顯示出符衷的身份信息,他端端正正地站在門口,正煞有介事地整理衣襟,手腕上還各自挂着兩個口袋。季垚疊着腿,一邊塗抹着藥膏一邊看着符衷擺弄自己的頭發、腰帶、衣袖。
季垚不想讓他多等,匆匆遮掉了疤痕後才掖着袍子走去打開了門。他腰帶系得有點松,兩邊的衣襟敞開了些,露出他裏頭的肌膚來。
門打開的那一瞬符衷就聞見了沁人心脾的香氣從門內飄出來,直撲着自己的面門來了。他看到了一反常态、身着彈花軟緞長袍的時間局一級執行指揮官正站在面前,而他胸前的皮膚在白金色的衣領下若隐若現,遮遮掩掩也擋不住他從內而外散發的強大魅力。
符衷的新世界大門就是在這時打開的。
“幹什麽?”季垚明知故問。
符衷提起手裏的袋子,說:“我來給您做晚飯,另外把這件襯衫還給您。”
“我都把這襯衫給忘了。”
季垚接過袋子瞟了一眼,再看看符衷,符衷什麽話都不說,就等着他自己去發現。季垚從紙袋裏面取出那個黃銅盒子來,他一眼看到了上面雕的花紋,他的目光在這花紋上停滞了幾秒。那紋路很像玫瑰。
不知這花紋究竟讓他想到了什麽,季垚麻利地打開盒子把裏面的領撐取出來,然後将其塞回了符衷手裏。
“您是把這朵玫瑰花送給我了嗎?”符衷捏着它說道。
“?”
兩人對視了一陣,季垚劈手又把盒子奪了回去,甩着寬闊輕柔的袖子一把将人拽進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