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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留宿

１１月２４日星期六 多雲轉大雨

葉艾沈邀請我今天去他家——他現在居住的地方。

昨天他跟我講了乘車路線，在我家門口乘坐往民政局方向的３路車，經過三個站點，在中國銀行站下車，快到的時候跟他打電話，他會來接我。

今天雲層有點厚，但沒有下雨，地面難得一見是幹的。風有點大，在站點下車後，我攏了攏身上的衣服，四處張望着葉艾沈的身影。

忽然感覺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我轉頭看過去發現沒人，帶着笑意的聲音從另一側傳了過來：“這邊。”我這連忙側過身去，葉艾沈正站在那裏雙手插兜笑着看着我。

“走吧。”他說。

我拽了拽書包帶，跟在他後面，沿着街邊走了幾十米，然後右轉進了一個開着的鐵質镂空大門，葉艾沈伸出手朝左側的樓梯口指了指，“這裏。”

樓道裏有點暗，我小心翼翼的沿着葉艾沈的腳步走，見他在三樓停下，打開了門，讓開了身子，“到了。”

我穿上他遞過來的拖鞋，打量着室內。和樓道反差很大的是屋裏很明亮，客廳的窗戶對着大街，沒有了其他樓棟的遮擋，光線很容易就從窗戶裏穿透進來。屋裏家具很簡單，茶幾，沙發，電視機，餐桌，板凳，茶幾上放着個插着鮮花的花瓶，還有一些水果零食之類的。

葉艾沈領我進了他的房間。房間不大，正對着房門的是靠牆擺放的藍白色的沙發，沙發上面的牆上貼着兩張海報，左邊是一個下面櫃子抽屜上面分三層的書架。房間左側臨窗擺放着簡易的書桌，上面放着些課本，右側是下面衣櫃抽屜之類的上面是可用梯子爬上去的床，那個藍白色的沙發有一小部分內嵌進了床下面的空間。木制的地板上放着靛藍色的地毯，踩在上面軟軟的。葉艾沈讓我在沙發上坐下，他把半開的百葉簾全部拉開，房間變得亮了起來，透過窗戶可以看到窗外的樹木。

“把書包取下來吧，書架上的書你可以随便看，我去倒水。”

葉艾沈出去後，我把書包取下來抱在懷裏，雖然葉艾沈說可以随便看書架上的書，但我也不好意思去拿，只好坐在沙發上看着這個“麻雀雖小五髒俱全”的房間。怎麽說呢，我覺得這個房間很有葉艾沈的感覺。雖然細數起來也沒多少東西，裝潢也不是特別複雜，但這種看起來簡單卻又有內涵、豐富卻又很單純的感覺讓人覺得很舒服，在這裏生活學習一定會很惬意。

葉艾沈端着水和一盤水果回來了。他把水果放在桌上，把水遞給我，示意我吃水果。水杯被裏面的熱水暖得熱熱的，捧在手裏很暖和。葉艾沈拉過旁邊帶滑輪的椅子坐下，吃了一口葡萄。

“你把書包放下吧，抱着多累呀。”他走過來從我懷裏拿過書包，放在了書架下的櫃子上。“這是前兩天我媽買的柚子，蠻甜的，吃吃看。”葉艾沈從水果盤裏掰了一瓣柚子遞給我，我忙把水杯放在旁邊的櫃面上，接過來撕着表面的皮。葉艾沈把垃圾桶用腳推了過來，好讓我把皮扔進去。

柚子的果實很飽滿，層層疊疊緊密的挨在一起。我看着這瓣完好的柚子，忽然覺得這很像天使的翅膀，那一粒一粒的果肉就是羽毛。突然想到前段時間吃的石榴，那個很像寶石呢，光彩奪目的紅寶石。

“一會兒我們先做作業吧。”葉艾沈說，“诶，你作業做完了嗎？”

我咽下嘴裏的柚子，搖頭，“沒有。”

吃過水果後，我們一起做作業。和葉艾沈并排看書做作業，讓我覺得仿佛回到了小學時候，那個時候我們也常常這樣一起學習。那時我當着語文課代表，每次收練習冊都是厚厚的一沓，葉艾沈會幫我分擔一半幫我搬到辦公室。其實想想，當時一個班四十多個人，練習冊也不是特別厚，一個人也是可以搬動的。只不過當時的我們都是還未長大的蘿蔔頭，力氣也還沒有那麽大，重疊起來的書冊對于當時的我們還是有點吃力。現在的話，一個人應該是沒問題的。

這周的英語和數學作業我昨天已經做完了，語文還差一篇周記，政史地剩下背書，至于理化生我還沒有做。我看了看葉艾沈，他正在做數學練習冊。我想了想，把化學掏出來開始做。房間裏很安靜，能聽見筆落在紙上的沙沙聲和淺淺的呼吸聲。

現在天色暗得比較早，五點左右外頭已經變得昏暗起來。葉艾沈把房間裏的燈打開，甩了甩握筆的手，扭了扭頭，問我做了多少了。需要做的就只有物理剩下的一頁作業，至于背的內容我打算明天早點起床起來背，一天應該也夠了。

“你呢？”我問葉艾沈。

“還有一點點。”

看了看時間，我應該回家了。剛準備和葉艾沈說，就聽見客廳裏傳來一個女聲。“兒子，我回來了，小梓還沒走吧？”

“沒。”葉艾沈打開房門說。

“那就好。”聲音由遠及近，最後到了我的面前，“小梓留下來吃飯啊，阿姨好久都沒見到你了。”葉艾沈的媽媽高興的看着我，在胸前比劃了一下，“以前才到阿姨這兒呢，現在已經長這麽高啦。”

“阿姨，我……”

“不說了，你和小葉先玩會兒啊，我先做飯去了。”說完，阿姨便到廚房去了。

我本來想說不用的，可是沒機會說出口。

葉艾沈在旁邊也說讓我留下來吃飯。

“剛好是飯點，吃了再回去也沒關系啦。”葉艾沈走到書架前，拿了一本書在手裏，“我這兒有漫畫，要看嗎？”

他們都這樣說了，我也只好留下來吃飯了。

沒過多久叔叔也回來了，飯桌上阿姨一直給我夾菜，讓我多吃點，還問我這幾年過得怎麽樣，我爸媽怎麽樣了，說好久都沒見過我們了，自從我轉學以後聯系就少了。

“現在你們又在一個學校讀書了，可要多多來往啊。”阿姨說，“小葉那時候可喜歡跟你玩兒了。”

“媽。”葉艾沈叫了一聲阿姨。

“哎呀，還不好意思了。”阿姨笑他，“小梓，有空叫你爸媽也過來，我們兩家人聚聚。”

“嗯。”我應着。

飯吃過後，阿姨說讓我消消食再走，我跟葉艾沈呆在客廳裏看電視。綜藝節目剛進廣告就聽見外面叮叮咚咚的，沒一會兒就下起了大雨。葉艾沈走到窗戶把窗關上避免雨水飄進來，阿姨聽見聲音也從廚房出來，招呼着叔叔把其他房間的窗戶也關一關。

“雨這麽大，一會兒等雨小了我送你回去。”葉艾沈說。

“不用……”

“哎，小梓，等雨小了你再走吧，反正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的。”阿姨說，“再在阿姨家多玩兒會兒啊。”

阿姨收拾好了廚房，叔叔也從房間裏出來，四個人一起在客廳看電視，期間阿姨還讓我多吃點水果。

總感覺，他們一家人在自己家裏看電視，我一個外人呆在這裏一點都不适合，很不好意思。

我期待着雨可以快點變小停下來，但似乎是跟我對着幹一樣，這雨一直不見變小。我覺得沒關系，只要沖到站臺上了公交車就好了，也淋不到多少雨。或者再不濟跟葉艾沈借把傘，這樣更是淋不到雨了，雨傘就等星期一讀書的時候還給他就好了。

我把我的想法小聲的跟葉艾沈說了，還沒等葉艾沈說什麽，阿姨就開口了：“小梓，雨這麽大，你今晚就住這裏吧，明天再回去，阿姨會跟你媽媽說的。”

“不用了，阿姨，我坐公交車回去就好了。”我急忙擺手拒絕，“淋不到雨的。”下雨也沒什麽的，真的！

“巫梓，要不你就在我家睡一晚吧。雖然坐上公交車後是淋不到什麽雨，但雨這麽大，上車前和下車後即使打着傘也肯定會濺到不少，現在天氣那麽冷，萬一感冒了怎麽辦？”葉艾沈望着我說。

“對啊。”阿姨說，“沒事兒，當自己家就好，阿姨家也有地方給你睡的，不用擔心啦。”

“我……阿姨，我……”我想回家。

“你把你媽媽的電話給我，我跟你媽媽說。”阿姨掏出手機，我無奈，只好把我媽的電話告訴了她。

阿姨存好電話後讓葉艾沈帶我去洗澡，自己則到一邊給我媽打電話去了。

葉艾沈找了一套睡衣給我，把毛巾牙刷備好，然後教我怎麽使用淋浴，“不用太拘謹，也不用不好意思，我們家人都很喜歡你的。”

我一個人在浴室裏邊洗澡邊想怎麽會變成這樣，越想越是後悔自己當時沒早一點回家。要是早點回家的話，就不會變成要在這裏留宿的情況了。

也不是說不喜歡葉艾沈家，我知道葉艾沈和叔叔阿姨對我很好，也是真的不介意我在他們家睡一晚，只是我自己感覺很不自在。畢竟不是自己的家，而且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和大人相處，感覺對着叔叔阿姨都不知道說什麽好。我覺得這樣好麻煩他們。

如果一會兒雨小了，我還是回去吧，我在心裏這樣想着，不能跟他們添麻煩。

洗完澡出來阿姨跟我說和我媽媽說好了，我媽媽同意我在這裏留宿。葉艾沈說如果我不想看電視的話可以回房間，被子已經準備好了。

我不太想和叔叔阿姨單獨相處，于是去了葉艾沈的房間。

窗戶已經關上，窗簾也已放下，沙發上放了兩床被子，阿姨的聲音從客廳傳來：“小梓，你看看冷不冷，冷的話我再跟你拿床被子。”

“不冷，不用了，謝謝阿姨。”我連忙說。

把房間門掩上，我坐在沙發上，摸着被子，不知道該做什麽好。

葉艾沈洗完澡進來，把房間門關上，走到我面前，把被子拆開搭在我身上。“蓋着吧，小心冷。”

他走到書架前面，看了一會兒，拿了幾本書出來，鑽進被子，窩進沙發，讓我選自己想看的看。我選了剛才看的漫畫的下一冊，我們倆就這樣安靜的并肩看着書。

睡覺的時候我才知道原來這個沙發是兩用型的，既可以當沙發，也可以當床。葉艾沈問我想睡哪裏，是沙發還是上鋪。我沒睡過上鋪，選擇了沙發。葉艾沈幫我把沙發的靠背移到凳子上放着，見我躺好後，他關好燈，用手機手電筒照着爬上了上鋪。

“會不會冷？”葉艾沈問我。

“不會。”我說。

被窩已經被剛才兩個人的體溫暖得熱乎乎的，一點都不冷。

一時半會兒也睡不着，我們開始夜聊，內容東拉西扯的，想到什麽說什麽。

“你名字是怎麽取的呀？”葉艾沈問，“我的是取我爸媽的姓，葉艾沈，表示我爸愛我媽。”

名字嗎？我以前好像問過我媽，媽媽是怎麽說的來着？

“好像是說，我是子時出生的，算命的說我命裏缺木，所以就叫這個名字了。”

後面又說了些什麽，我記得不是很清楚了，那個時候已經困得迷迷糊糊的了，只隐約記得好像說起了星座。

葉艾沈說他是什麽星座來着，想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