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故人
從南陽市到穆杉的家鄉嶺海市有列車直達，穆杉只要坐4個小時的列車，就能回到老家。
“10車23A......”穆杉拿着車票，拖着行李箱，跟着人群在車廂略顯狹窄的過道裏走着。穆杉隐約記得酉陽和柳的位置也在她這個車廂，并且離她并不遠，可是她才進列車，回頭就沒看到他們了。
罷了，非常之人，有非常之法，她一個沒啥大本事的凡人，瞎操心些什麽？
車廂裏的空氣幹燥，卻沒有任何煙味，這在告訴上車的人們，這是無煙列車。穆杉找到了她的位子，是個靠走道的位子，比較方便上廁所，這也是她訂票的時候為自己選的。要知道，如果坐在裏面，想上廁所的時候從裏面穿出來，就需要打擾睡着的人讓一下，這實在是讓她覺得不好意思。
她剛打算把行李箱放到上面的行李架上，卻看到了坐在她位子邊上的人。
看到這個人的一瞬間，她覺得自己被雷擊中了，渾身的血仿佛剎那間凝固了，她竟覺得她的雙腳有些不自覺的顫抖，小心髒如見了鬼一般劇烈地跳動了起來。
那人坐在窗邊，微低着頭，他穿着一身講究的黑色皮衣，臉頰瘦削，留着剛長出來的胡渣，一雙眼睛有些細小，卻光芒閃爍不定。那雙眼睛朝着她，看了過來。
這個人......真像小時候那個差點将她拐走的人啊！
不，分明就是那個人！只是，時間似乎并沒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周圍原來嘈雜的聲音似乎一下子安靜了，時間如靜止了一般，那個黑皮衣的男人看着她，一句話也沒有說。穆杉覺得，那人的眸中似乎有着暗色的漩渦，要将她強行卷到裏面去！
一只溫暖的手搭在了穆杉的肩膀上，她才恍如夢魇般醒了過來。再往前一看，那邊上的位子明明空蕩蕩的，沒有坐着任何人，哪有什麽黑衣人。只是位子上微微的凹陷似乎在提醒她，剛剛看到的并非幻境。
一張瞬間放大的俊臉探到她眼前：“杉杉，你确定不跟我換票麽？”
是舞眉弄眼的酉陽。
穆杉呼了口氣：“酉陽，剛才這裏，這個人......”
酉陽笑眯眯地道：“剛才這裏沒有人啊。”
穆杉不知道該說什麽，酉陽每次都可以理直氣壯地忽視她所有的問題，輕描淡寫地将話題變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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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陽輕車熟路地将一張車票被塞到了她的手裏，并取走了她手中的淡藍色車票，坐下的時候，還朝着她眨了眨漂亮的眼睛。
穆杉看着手中的車票，黑色的底，燦爛的煙花，白色的字，位置是在10車1C。
低頭的瞬間，有人在旁邊狠狠地推了她一把，她猝不及防，向前面趔趄地走了幾步。只聽酉陽好聽的聲音遠遠傳來：“杉杉，那裏，才是你該去的地方。”
她回過頭，赫然發現，之前人員爆滿的車廂，不知從何時起，竟然冷清得只剩下十幾個人，有些人似乎剛剛上來在放行李，但是大多數位置，都是空着的。而明明在他身後的酉陽，也消失不見了。
車廂裏的空氣因為空調，雖然在冬季，也依然是溫暖的。然而，穆杉卻覺得一股寒氣從足間竄起，這，還是原來的車廂嗎？
“找位置坐。”一個熟悉的聲音不帶着絲毫感情和溫度地傳了過來。黑衣黑發的柳從她的身邊擦肩而過。
看到柳之後，她頓時安心了不少。她想，大概是昨晚沒睡好，導致今天精神不太在線吧。
看了看手中的票，穆杉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來，柳就坐在和她隔了一個過道的位置上，安安靜靜地看着列車提供的雜志。車子已經開始動了，車窗外的景物移動的速度越來越快，如一幅流動的水墨畫，不變的是柳冷峻的側顏。
沒有任何人在講話，好安靜。
穆杉清了清嗓子:“柳，你們到我家鄉後真的不需要我安排你們的出游行程嗎？“
她這是沒話找話，畢竟她旁邊也沒有人，一路4個小時實在有些無聊。
柳頭也沒擡地說:“若是覺得無聊，可以睡一覺。“
不過，穆杉倒真的覺得有些困倦。每次回家之前的那個晚上，她總睡不好，今天早上又起的這麽早，此時，困意像潮水拍打着堤壩一般，一陣一陣地席卷而來，仿佛要将她小小的人兒，揉碎在無盡的昏暗的漩渦裏。
一開始她還睜着眼睛發呆，後來便從了那洶湧而來的睡意，眯上了眼睛。
列車的空調溫度有些高，空氣燥熱得，如同夏日一般。她迷迷糊糊中，特別想脫掉外面的羽絨服，可是裏面的毛衣袖子不夠長，會露出裏面的紫色秋衣袖子，難看死了，她就是不想讓柳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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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小心！”自行車車鈴的聲音猛地将穆杉喚醒。
一輛自行車從她身邊“嗖”地穿過，差點就撞到她了，騎車的是個長相端正的男學生。
一些頑皮的孩子手裏拿着草籽，朝着騎自行車的男學生身上扔去，他驚呼了幾聲，略帶無奈地看了幾眼大笑的小孩，倒是也沒有罵罵咧咧，搖了搖頭就加快速度騎遠了，那些頑皮的小孩子卻拿着草籽歡呼着追了過去......
穆杉回過神來，只覺得陽光熱辣辣的，她正站在家鄉的一條小路上，兩邊是一排排兩三層的水泥房子，不遠處有一片小樹林，樹木郁郁蔥蔥，完全不像是冬季的樣子。
咦，她不是在列車上嗎？怎麽已經回到家鄉了？而且這天氣實在太熱，她穿着羽絨服感覺像是悶在爐子裏一樣。
她擦了擦額頭的汗，将外套脫了下來拿在手裏。可即便如此，高領毛衣加上加絨的秋衣，她依然熱得喘不過氣來。
真是奇怪，大冬天的，怎麽跟夏天一樣！
她沒法再脫衣服，只好沿着路往家的方向走去。這一帶她很熟悉，上初中那會兒天天騎自行車從這兒過。
走着走着，她才發現大大的不對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