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死去的姐姐
父親看了眼哭泣的母親,起身拿起鑰匙下樓,順便拎了袋滿滿的垃圾袋,大概是想下樓的時候順便出去扔垃圾。
許雲菱這邊卻蹲下身,輕聲對安安說:“安安,還記得我跟你說過什麽嗎?”
安安乖巧地點了點頭:“安安這就去!”他說完話,剛要走,又被許雲菱蹲下身抱住了。
“媽媽......”
“安安,我的小安......”許雲菱摸着安安的臉龐,無比留戀地輕聲說道,“安安記住,以後的每一天,媽媽都在天上看着你,保護着你。”
“恩,安安知道了。”
“去吧。乖......”
安安跑了幾步,又回頭看許雲菱,見許雲菱笑着揮手,他才萬分不願地跑到樓上去了,也不知是去做什麽了。
母親只顧悲切地哭着,她只覺得,此時這雲菱的朋友要在家裏做什麽事,也沒什麽大事了,事再大,大得過她女兒死了麽?
“媽,是我們回來了。”話音剛落,金明喆帶着滿臉的笑容,穿過雲菱家中的樓梯,出現在了廚房的門口。年清跟在他身後,像個小媳婦似的。
許雲菱心中不屑地冷笑,我們?說得好像是他們才是一對!
金明喆看到許雲菱站在那,不由一愣,他仔細想,也沒曾想起自己在哪裏見過眼前這個年輕女孩,竟然讓他覺得似曾相識。年清也多看了她幾眼:“媽,那是?”
母親這才停下哭泣,說道:“是你姐姐的朋友。”
“哦,這樣啊,我怎麽沒有見過啊。姐姐的朋友,我哪有沒見過的啊。”年清再看許雲菱的時候,眼中便似帶了幾分敵意。許雲菱想,這小賤人劃分界限倒是很在行麽,敵人的朋友,自然也是敵人。
許雲菱嫣然一笑:“你們好,我是雲菱的朋友。之前幫她買過保險,今天是來送保單的。”
“保單?”年清眼前一亮,但看了看雲菱的父母,收斂了神情,帶着幾分似有似無的哀傷道,“沒想到姐姐,竟然還提前買了保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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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明喆看了看身上看上去沒有帶任何東西的許雲菱,疑惑地問道:“那保單你今天帶來了嗎?”
許雲菱眼神複雜地看着金明喆:“是啊,帶來了。不過受益人并不是她的丈夫。”
金明喆臉色有些難看:“是寫了安安吧?”
許雲菱搖了搖頭,轉眼看向盤算着什麽的年清:“不,是年清。數額可不少,大概有一百萬呢。”
母親失神的啜泣聲中,年清漂亮的臉龐忍不住綻放出了一朵太陽花般的笑容。
“有些手續旁人在不行,要單獨交接。”許雲菱走向走廊另一側的客廳。
客廳沒有開燈,她一路走進那昏暗的光線中,回過頭,幽幽地道:“年清,過來。”
沉陷在驚喜中的年清忙點了點頭,忙跟着走進了客廳。
“吱呀——”客廳的門被關上了,在門關上前,許雲菱朝着門外的金明喆露出了一抹陰冷的笑意。
金明喆只覺得,這笑容那般怪異,又有些說不出的熟悉,讓他覺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媽,你見過雲菱這個朋友嗎?我怎麽覺得有點怪怪的。”金明喆一邊說,一邊走到母親邊上。
他的目光一下子落在桌上的豬油渣上,他聞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不由瞪大了眼睛:“媽,你做的豬油渣嗎?”
母親搖了搖頭:“你嘗嘗這味兒。”
金明喆猶豫了片刻,夾了一片吃進嘴裏,只見他神色大變,手一抖,手中的筷子差點掉到了地上。
母親目光溫柔又憂傷地說,“是雲菱做的味兒吧,據說是托夢讓她朋友做的啊。我家雲菱啊,一定也舍不得走啊......”
金明喆偷偷吐掉嘴裏的豬油渣,讪笑着說:“媽,人死不能複生,你可別太難過了。”
正在這時,樓梯上傳來了腳步聲,是父親回來了。
他一臉若有所思地站在門口,頓了頓道:“明喆,你把雲菱的電瓶車帶回來了?”
金明喆道:“什麽?”
“就停在前面那排邊上,我不會認錯,我去丢垃圾看到了。車子修好了?”
金明喆聞言,不禁打了個哆嗦。他有些失神,雲菱的電瓶車,那是斷然不可能出現的。當時車禍後,他動用關系,把扣在交警隊的電瓶車給要了回來,這電瓶車上留着作案的痕跡,他可是親自,将車子拆成零件,分成幾批賣給了不同的收廢品的人啊......
金明喆說:“看錯了吧,可能是同款。”
父親斬釘截鐵地搖了搖頭:“不會看錯,車上有着以前安安刻的字。”
金明喆大驚,他忽然想起游戲裏那玩家的忠告來。耳邊只聽母親嗚咽道:“是雲菱回來了,一定是她回來了!”
他的目光不由飄向,那扇緊緊關着的門。
為什麽,過了這麽久,他們沒有聽到任何動靜呢?
不會的,不可能的!
他忽然發了瘋一樣,跑過去開客廳的門。
“明喆,你在做什麽?”
可是,門卻無論如何也打不開。門縫裏,甚至沒有一絲燈光透出!
“啪嗒!”他哆嗦着的手拿不住手機,手機掉到了地上,手機裏的手游APP自動打了開來,詭異地顯示出了當天那個玩家和他的聊天記錄。
“如果遇到麻煩事可以找我,和尚我專門超度鬼魅,我的電話是......”
他顫抖着手撿起手機,猶豫了片刻,撥通了那個陌生的和尚職業玩家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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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裏,年清有些不安地看着黑暗中盯着自己的女孩,這人,怎麽連燈都不開呢?她摸索着去按開關,開關打開,燈卻沒有亮。
“燈不會亮的。”女孩說。
“為什麽?”她問。
女孩的聲音幽冷得如同冬夜河裏冰冷的石頭:“你知道麽?人死了之後,總更喜歡黑暗一些。”
年清有些害怕了,她轉身去開客廳的門,可是門卻無論如何也打不開!
“不要掙紮了,年清。”
那身後飄忽的聲音,像極了她那死去的姐姐!
“啊!”她狂拍着門,“開門,開門,快開門!”
“你還想讓誰來救你呢?我可愛的妹妹啊,你說,你到底是怎麽跟我丈夫說,讓他殺死我的呢?”冰冷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是雲菱麽?真的是雲菱麽?
年清狂叫着逃開,卻被一個模糊的人影堵在了牆角。她縮在牆角,顫抖得如同一只篩子:“你,你到底是誰?”
人影并不回答,她的聲音冷森森的,卻又帶着年清曾經熟悉的某些溫柔。
“那時候,你才10歲,一個人哭着送你的父母上山。爸媽第一次帶你回家的時候,我将自己最喜歡的娃娃送給了你。”
“你上初中的時候,我上高中,雖然不同路,我依然每天騎自行車帶你上下學。”
“你喜歡我畢業晚會的紅裙子,我就當禮物送給了你。”
“你上大學後,我們在同一個城市生活了一年,那時候,我們好得跟一個人似的,我的舍友都羨慕,我有一個這麽親的妹妹......”
人影的聲音帶了隐隐綽綽的嗚咽,過了一會兒,又冷冷笑了起來,如同刀劍劃破空氣,如同荊棘劃破了衣擺:“可是!我的妹妹啊,卻爬上了我丈夫的床!還讓我的丈夫,殺了我?”
年清的脖子被一把掐住,身子被懸空提起,冰冷的窒息感迎面襲來,她的鼻尖能聞到,濃濃的血腥味!還有,不用看也感覺得到的,入骨的仇恨!
她掙紮着,驚恐地扭動着身體,那人影與她臉貼着臉,一雙恐怖的眼睛在隐約的光線中閃現着水澤,不知是血,還是淚。
她是要死了麽?到了這時,年清反而不害怕了,她從喉嚨中硬生生擠出了咯咯的笑聲。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