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見鬼
彼岸咖啡店，夜裏七點十分。
穆杉看了看冷清的咖啡店，本來咖啡店每天人就少，這個點兒，估計已經沒有客人了，她收拾了一下桌子椅子，擺放整齊。就坐在門口附近的一張椅子上，泡了一杯茶，一邊喝一邊等兩位大神回來。
之前那會兒吃完飯，酉陽神秘兮兮地和柳說了什麽，似乎是哪裏出了什麽新的甜點之類的，然後，面無表情的柳竟然兩眼狂熱，十分興奮地跟着酉陽一起出去了。
兩個人還沒有回來......精明如穆杉，腦海中頓時出現了一些粉紅色的畫面。
她捂嘴偷笑，一邊轉過頭透過爬滿破敗爬山虎的窗戶，從那些微露的縫隙中往外看去。
外面還在下着雨，明亮的咖啡店，玻璃上映照出穆杉的臉，淩亂的中長發随意紮了個馬尾，略顯瘦削的臉蛋，眼睛下面有着濃重的黑眼圈。真是，一臉晦氣啊。穆杉揉了揉眼，就聽到門口風鈴叮咚作響。
她擡眼看去，卻看到門擺搖了一下，并沒有人進來。
然而，她轉回頭的時候，忽然背上一僵，她似乎看到了什麽。
她慢慢轉過頭，地板上有一排水漬，從門口一路延伸到了櫃臺後面，是......腳印。
她站起身，就聽到隐隐約約的哭聲，從櫃臺後面飄來，咖啡店的燈光開始撲閃撲閃。
穆杉咽了一下口水，鼓起勇氣，往櫃臺方向走去。
“是誰在那裏？”
回答的只有低低綽綽的哭聲。
然後，一只慘白的手從櫃臺後面伸了出來，其實那手還挺好看的，手指修長，如果不是那指甲都翻開了，指尖血淋淋的話。
緊接着，一團黑漆漆濕漉漉黏在一起的頭發漸漸露了出來，慘白的流着血的額頭，還有些若隐若現......
那絕對，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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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杉渾身一緊，慌忙往後跑去，想去推開咖啡店的大門，然而，無論她怎麽推，大門都是紋絲不動。
“救命！救命！”她徒勞地拍着門，竟然看到酉陽那輛白色桑塔納開了過來，明明停得挺好的，偏偏在那裏較勁兒地倒庫移庫。
“酉陽！”
“柳！”
沒有人回答她，明明只隔了一扇玻璃門。
慌亂中，她回頭看去。
那似乎是個身上有着好多血的女人……
女人低着頭，衣服破爛，胸前還有着兩個大血骷髅，一步一步朝着她，爬了過來......
仿佛被陰冷的潮水吞沒，她動都不敢動，眼看着那女人爬到她眼前，伸出那雙冰冷的手，附上了她的臉，遮住了她的眼睛!
那雙手如冰一般涼，在她的眼睛上摩挲着。哭聲，從未停過。
那一瞬間，她恍惚中，似乎看到一個赤裸裸的女人被釘在木板上，女人的肚子隆起，似乎懷孕了。那些像魔鬼一樣的男人，穿着日本皇軍的衣服，皮帶，還沒系好。生不如死。
有個聲音輕聲在說：“幫幫我......”
那個聲音越來越虛弱，只是重複着：“姐姐，幫幫我......”
遮着眼的雙手變得透明，穆杉的心撲通撲通地劇烈跳動着，她強按住心中的恐懼，看清楚了那張慘白的臉。
是那個來過店裏的，留着齊耳短發的少女!
她依然戴着帽子，圍着圍巾，光着雙腳，不同的是，身上淌滿了血，身形，已然變得有些透明。
忽然，穆杉背靠着的玻璃門被重重一推，她跌倒的時候撞到桌角，有些暈暈乎乎地趴在地上，耳邊還聽到一個女人幾聲尖銳的慘叫聲。
隐約間還聽到酉陽的聲音。
“你怎麽敢，闖進我的地盤？”
“既然出來了，就好好呆着。為何要來纏她？”
“想找死嗎。”
......
穆杉想起那些恐怖的畫面，那虛弱的聲音，她覺得哪裏不對：“酉陽，不要.......”
她擡頭看去的時候，酉陽捏着那個少女的脖子，少女似乎随時會消失，酉陽聽到穆杉的話，轉過頭來，微微蹙眉。
柳則站在一邊，冷冰冰的一雙眼望了望她。
“你要我幫你什麽？告訴我。”穆杉說道。
酉陽搖了搖頭：“穆杉，不要管。”
少女虛弱的聲音微微傳來：“幫我，還給他。”
“什麽東西？”穆杉爬起身，忍住心裏的恐懼問道。
酉陽微嘆了口氣，松開了手，他的手上似乎籠罩着一層若隐若現的白光，注入到了少女的身上，少女身上淌着雨水和鮮血，身形不再那麽透明。
少女光着腳坐在地上，不知從哪裏變出之前戴過的帽子和圍巾，放在手心捧着，慘白的臉上露出一個溫暖的微笑來。
“是帽子和圍巾。我好好地藏着，沒有讓它們被雨水淋濕......很久很久了......我從來沒有擁有過這麽漂亮的帽子和圍巾......我好喜歡啊。一個星期前，很冷，冬天已經來了，有一個很溫暖的男孩給我戴上了帽子，圍上了圍巾，我想在回家之前，将東西還給他......”
“你已經找到他了，你不僅是想要還圍巾。”柳的聲音不冷不熱地傳來。
穆杉好奇道：“你怎麽知道？”
柳淡淡掃了穆杉一眼，仿佛在看白癡一樣。
酉陽補充道：“杉杉，你看她變成這個樣子，都沒法說話了，這是靈力使用過度。本來就這麽弱小，如果不是找到人了，何至于這麽拼命嘛。”
穆杉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
少女眼神中有些暗淡，略微苦澀地點了點頭：“是的......如果只是還圍巾，我只要放在他家中就可以了。但是我看到他似乎很傷心的樣子，我希望他能開心一點，能笑起來，我不僅想還圍巾，還希望能在回家之前，看到他幸福的樣子......可是，他看不到我啊......即使，我吃了你們的補充靈力的蛋糕，也依然是不行啊......強大的靈體們可以讓自己出現在人類眼前，可是我，很弱小......不會被人看到，我就在他的眼前，無論我怎麽蹦怎麽跳，他都看不到我啊......而，姐姐......”
“姐姐，你是能看到我的，所以，我想請你幫忙，”少女有些悲傷，然後捂住臉，“我又怕我這個樣子吓到你.......”
“那個人在哪裏？”穆杉嘆了口氣，“我幫你把圍巾和帽子，還給他。然後告訴他，讓他開心一點，可以麽？”
少女朝着穆杉感激地點了點頭：“好呢好呢，現在就去嗎？”
那分明鮮血淋漓的樣子，卻依然有着少女的俏皮可愛。
“杉杉，你真是個麻煩的家夥呢。”酉陽扶着額，靠在牆上。
柳拿着購物袋，手插褲兜上樓去，一邊目不斜視地說：“我留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