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早就對他忽然發瘋的這一套言行有準備,端着杯子,漠然道:“小公子,我也是二十四歲的健康成年男性,有這方面的需求,自然會去找這方面的伴侶,怎麽,你在歐洲留學太久,腦子裏只剩洋墨水,徹底存天理滅人欲了嗎?”沈譽眼角氣得發紅,顯得他容貌更為妍麗,要不是時機不對,我都可以把他當一件工藝品來欣賞看待。
“至于我哥……他管天管地,也管不到我床上的事,你把他搬出來幹什麽。”
提起裴尚,我就想到昨晚的事,眉間陰翳又重一層,“現在向我道歉,我還可以當剛才的事沒發生過。”
沈譽犟着脖子:“我不!我又沒說錯什麽!”我點點頭:“阿柯,送客。”
靳柯微笑着伸手:“沈公子,請。”
“裴誕,你居然敢這麽對我!”他都快氣瘋了,“我對你哪裏不好了,你對你哥沒說過不字,連對這個下人也比對我好,現在居然還在外面找相好……你,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他到底想表達什麽。
怎麽話裏話外都怪怪的。
我每次想開口,都被他打斷,沈譽這個人從小就眼窩淺,很容易流淚,現在他又紅着眼睛,咬着牙看我,說:“你敢找相好,這事沒完!”“我找相好到底跟你有什麽關系!”“怎麽就沒關系!”他比我更大聲,“我喜歡你啊!”我:“……”靳柯:“……”沈譽狠狠抹了把臉,強忍哭腔,濕紅的眼梢飄過來一個惡狠狠的瞪視,他一口喝幹咖啡,從懷裏掏出一個精巧小盒子,扔在桌上,就直接沖出門外了。
死寂蔓延在屋子裏。
我撐住窗座,穩住身形,試圖把被震散的神魂凝聚起來:“他剛才說什麽來着……我是聽錯了嗎?”靳柯也擡手重重按了按眉心,聲音很鎮定:“我可以看一看盒子裏是什麽嗎?”我飄忽道:“你看吧……是火藥的話記得扔遠一點……”不是火藥。
是一對袖扣,做工十分精致,也很符合我的審美。
下面壓了一張小紙條,靳柯遞給我,我一看,上面是沈譽那炫技般的花體字:——沒有看不上你,之前對不起了。
我無言以對。
沈譽的這套操作打得行雲流水,卻讓我徹底失去了應對方案。
我站在原地,沉默了足足五分鐘,說:“阿柯。”
靳柯:“我在。”
“他真的是喜歡我嗎?”靳柯客觀道:“應該是的,從他的種種反應看來,多半是從小暗戀您,只不過您一直沒意識到。”
誰他媽意識得到啊!這小子之前簡直把我當敵人好嗎?!我搖晃着在沙發上坐下,又花了五分鐘時間冷靜。
靳柯體貼道:“我去給港口那邊的人打電話,通知他們您下午再去。”
“阿柯。”
“我在。”
“我以後要如何面對他啊?”靳柯嘆了口氣,走到我面前,溫暖的手按住我的肩膀,他緩聲說:“做您自己就好,這是他自己的事情,不應該影響到您的判斷。”
我按住靳柯的手腕,他輕微一震,很快就放松下來,任我依靠。
“你說得對。”
我喃喃道,“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對方還是男人……我失态了。”
“怎麽會。”
他撫摸我的頭發,我還是個小孩子的時候,遇到了困難,就會跑過來,像抱玩偶一樣緊緊抱着他,靳柯從不拒絕我,他就是這樣溫柔撫摸我的腦袋,直到我理清思路冷靜下來。
我哥像我爸,靳柯更像我的兄長。
“要給尚爺打個電話嗎?”他輕聲說,“尚爺在男性這方面也很有經驗,或許您可以問問他的想法?”我斷然拒絕:“這件事不要告訴他。”
靳柯默了一陣,我十指交叉撐住額頭,抵在他小腹前,低聲說:“我有時候也搞不懂我哥在想什麽,而且他也忙,不拿這些小事去煩他。”
“您在怕尚爺嗎?”這話一出,我們同時都僵住了。
靳柯當場就跪下來,垂下頭顱,沉聲道:“我說錯話了,請誕少爺責罰。”
我盯着他裸.露的後頸,許久,才說:“沒有下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