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去查
北傾川坐在書房裏,手持一本書看着。
過年沐休的日子,他一般都過得很無聊。除了頭兩天需要進宮拜見一下幾位長輩,其他時候便都無事了。
他一向極少明面上與朝中大臣們來往,手裏握着的勢力斷不能叫人知曉,是以下屬們年節時分也不能入府拜年。這些年身邊來來回回,也不過是莫安小黑幾個侍衛,還有府上管家一幹人等。
書看到一半,聽着外頭有腳步聲,他便立刻放下了書,朝門口看去——結果只是下人灑掃路過罷了。
北傾川略有些失望,伸手拉開抽屜,裏頭躺着兩封信,均是出自沈歆瑤之手。其中第二封便是大年初二那日遣人送來的。
如今已經初五,可第三封信并未送來。
北傾川忍不住想,可是因為自己從不曾回信的緣故?所以她不願再寫了?
這般想着,他竟覺得手癢,等他回過神來時,紙和筆都已經準備好。他提着筆,還未落在紙上,手懸在空中,一時間突然不知從何下筆。
這會兒,他倒是有些佩服起沈歆瑤來,也不知這接連兩封信,她是怎麽寫出來的,哪裏來的這許多話要說?
憋了半晌也沒憋出半句話,北傾川有些氣惱地将筆放下,決定再等等。
坐了會兒,他忍不住喊道:“莫安。”
不一會兒,莫安便進了屋子。
“殿下,有何事吩咐?”
北傾川看向他:“你去問下管家,今日可有信送來。”
殿下,您這話似曾相識啊。
莫安看着北傾川,只覺得自家殿下自除夕那日後,便有了些許不同,尤其是在對沈家小姐的态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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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猶記得,那日北傾川同淑妃說完後,淑妃滿臉震驚的模樣。随後,淑妃便表示決不能便宜了皇後一派,定要将沈家嫡女給截胡了。
得了淑妃這番話後,自家殿下待在府中時,他便總覺得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初二收到了沈家小姐第二封信,這才又恢複如常。
今日北傾川這般坐不住的模樣,又是叫莫安一陣驚奇。仔細想想,自與沈家小姐有了來往後,殿下就有了許多與過去不同的地方。
“屬下這就去問。”
莫安應下,轉身離開書房,前去找管家。結果剛走沒兩步,就跟匆匆進東院的管家迎面遇上。
“管家,你來得正好,正有事要問你。”莫安面上一喜,連忙走上前。
“莫侍衛要問何事?”
莫安回頭看了眼書房,然後故意提高了聲音,道:“想問問,今日可有沈府送來的信?沈家小姐可遣人來了?”
聽到這個,管家前幾日收到信時的那種愉悅之情全然沒了,他一拍自己大腿,道:“我正要來同殿下說沈小姐的事兒呢!”
“沈小姐的事?什麽事?”莫安見管家這樣,心裏頭突然有些不安。
管家卻是一揮手,道:“不行,這事兒我得親自跟殿下說去。”
說完,管家越過莫安,大步朝書房走去。
但他不敢逾矩,到了門口還是先老老實實通報了一聲,得了允許這才進了屋子。
“何事要報?”北傾川面上看起來和平日裏沒什麽兩樣,但方才管家同莫安說的話他全都聽見了,心裏頭正好奇得很,不知沈歆瑤又發生了何事。
管家一臉悵然道:“殿下,京中最近風向變了!”
“什麽風向變了?”北傾川看向管家,對他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略感疑惑。
“最早的時候,沈小姐還信誓旦旦說愛慕殿下,想要嫁給殿下。”管家回憶着那些聽來的傳言,“前些日子,還有傳言說殿下你密會沈小姐,滿京城只有沈小姐入得了你的眼。”
這些傳聞北傾川早就聽過了,見怪不怪,眼下聽了,也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可如今都變了!”管家一副“煮熟的鴨子要飛了”的表情,“現在京中都在傳,說沈小姐意識到自己配不上殿下,只有仙女兒才配做殿下的妻,她從今往後再也不肖想殿下了!”
管家這話一出,北傾川聽得有些發愣,一時間也沒有表态。
一旁莫安也是呆住,怎麽也沒想到會得到這麽個消息。
管家見自家主子還這麽傻愣愣地跟不開竅似的,頓時有些急了:“殿下,沈小姐這意思是,從今往後再也不要喜歡你了,也不想嫁你了呀!”
可愁死老奴了!
管家剛一說完,還沒來得及說別的,就聽到屋裏“咔嚓”一聲響。
他與莫安定睛看去,卻見北傾川手中的毛筆此刻斷成了兩截,竟是他一只手生生捏斷的!
管家頓時打了個冷顫。
而後聽到自家主子沉聲冷語道:“她敢。”
管家微微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不知怎的,他突然間有些替沈家小姐擔憂起來。
莫安心裏頭也直打鼓,瞧着自家主子的模樣,這明擺着是對沈家小姐上了心啊!雖然心中早有此猜測,可如今親眼見到自家主子這般模樣,他還是覺得很新奇。
而更令他不解的是,他一直沒弄明白,沈歆瑤究竟是哪一點吸引了他家殿下?
難不成,其實他家殿下只要女子熱情些,不要臉纏着些,就能搞定?若如此,但凡有攀龍附鳳之心的女人大膽些,不也能搞定?
這猜測剛一出,就又被莫安自個兒給否了。若他家主子是這麽容易就動心的人,也不至于到了快弱冠的年紀都還沒定下親事。
不過眼下,還是想想怎麽安撫好殿下的情緒為好。
北傾川不是一個喜歡将情緒外露的人,他大多數時候都将情緒往內壓制,不願叫人從臉上就能判斷出他的喜怒哀樂。
屋子裏,管家一動不敢動,朝莫安使了使眼色,詢問他自己是否現在提出告退比較好。
莫安輕輕朝他搖了搖頭。他想,或許殿下還有事要問。
果不其然,下一秒北傾川開口問道:“這傳言是從何事有的?”
管家小心翼翼回答:“老奴打聽過了,似乎是初二之後,這傳言便有了。”
“初二……”北傾川輕聲念叨了一下日期,右手捏了捏左手大拇指上的扳指,忽而想到什麽,“初二乃女子回娘家探親之日。”
“是啊,初二的時候,出嫁的女子只要不是嫁去了遠地,基本都要帶着夫婿回娘家探親的。”管家點了點頭。
北傾川又道:“沈府那位表小姐,初二也應當回門,可對?”
聽到北傾川突然提到蘇槿兒,莫安也愣了下。這時聽到管家積極解答:“對,那位表小姐從小寄養在沈府,如今又是沈大将軍夫婦的幹女兒,自然是要回沈府探親的。”
北傾川手指在桌面上扣了兩下。
随後他便将管家遣了出去,自己則同莫安說道:“那蘇槿兒與沈歆瑤關系不大好,她回門之後,便有這等傳言出來,許是回門那日出了什麽事。”
莫安點頭:“屬下也是這般認為,否則好端端的,沈小姐怎會說這種話?”
要知道,先前沈小姐那一番做派,可是鐵了心要嫁到這六皇子府上來的。
“你想法子,去打聽一下,看到底那日出了何事。”北傾川當即下了令。
莫安領命,在北傾川的示意下,立馬出了屋子,去查此事。他怎麽也沒想到,往日裏殿下交給他去查的都是與大業有關的事,如今竟會因為一個沈小姐的傳聞,便讓他親自去查。
由此可見自家主子對沈家小姐的心思可不一般吶!
此時此刻,沈歆瑤百無聊賴地癱坐在軟塌上,頗有一種生無可戀之感。
她時不時就會看一眼半空,然後又時不時看一眼自己的手臂。自從初二那日她決定放棄主動攻略六皇子後,便日日想着這***什麽時候會出現。
又或者,系統會不會再次出現,給她指一條別的明路。
可這幾日全是什麽動靜都無。
想着想着,沈歆瑤又有些氣惱起來。她以前看的系統文,人家女主角都能得到大大的金手指,她的這個倒好,不僅不提供幫助,還讓她時刻處于要被***的恐懼中。
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哪一世裏捅過老天的屁股,所以才讓老天這般對她。
阿晚從外頭帶着一身風霜進來,她離得遠些拍了拍自己的衣裳,拍掉一些寒氣,這才朝着沈歆瑤走來。
她手裏拎着一個食盒,将食盒打開後,裏面是一碗甜口的熱羹,在這冬日裏喝上一碗,最是舒心。
往日裏沈歆瑤是極為愛這一口的,可這兩日她都沒了胃口。
阿晚将熱羹放置沈歆瑤跟前,見沈歆瑤無精打采的,覺着自家小姐定是在為不能和六皇子成親難過。
于是她開口試圖轉移沈歆瑤的注意力:“小姐,那日你讓奴婢跟瑞德侯府的下人打聽表小姐後,這幾日奴婢也叫人有機會就去打聽一番。”
提到“表小姐”三個字,果然吸引到了沈歆瑤的注意力。
阿晚清了清嗓子,道:“據說,這幾日表小姐依舊日日在那杜姨娘跟前立規矩,晨昏定省,一頓不少呢。稍有做不好的,那杜姨娘就用筷子直接打在表小姐胳膊上,想來表小姐這日子難過。”
沈歆瑤聽了八卦果然精神了一些,嘴上道:“她這是求仁得仁,怨不得旁人。這等事兒還得靠她自個兒解決,旁人幫得了一時,可幫不了一世。”
那日蘇槿兒回門時,沈歆瑤瞧見她手臂上隐約有淤青,于是遣了阿晚去跟瑞德侯府來的人打聽,果然用銀子和美酒就從車夫處打聽到了一些消息。
原來入府後,瑞德侯夫人倒是不管庶子這一房,反而是喬栩風的生母杜姨娘見天兒的作妖。不僅叫蘇槿兒把自己當成正經婆婆那樣,日日晨昏定省在跟前立規矩,而且一言不合就上手用筷子打她手臂。
手臂有衣袖遮蓋着,輕易也不容易瞧見。
“真麽想到一個妾氏居然敢如此嚣張。”阿晚頗感唏噓,“這事兒表姑爺難道不知嗎?若是知曉,怎還日日讓妻子受此等委屈?”
堂堂正室,居然去一個妾那兒晨昏定省的立規矩,說出去都要被人笑話死的。
“這事兒喬栩風不可能不知道。”沈歆瑤總算是有了點胃口,喝了一口甜羹,“我猜,定是他對這門婚事還是心裏頭頗為不甘,連帶着那杜姨娘也憋着氣,不滿喬栩風的妻子從我換成了一個表小姐,所以才故意整治她出氣呢。”
阿晚見話題總算是轉移了,心裏頭松了口氣,道:“也不知表小姐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與此同時,阿萃正紅着眼心疼不已地替蘇槿兒的手臂上着藥。
白皙的小手臂上,已經有了數道淤青。
阿萃上得小心翼翼地,可還是會讓蘇槿兒疼。
她哽咽着:“小姐,這何時是個頭啊?你總不能一直被一個姨娘打壓下去。咱們什麽時候才能動作?”
蘇槿兒看着自己手臂上的傷痕,眼底露出一絲陰狠:
“等會兒你陪我去後花園走一趟。”
“小姐,你怎的想起逛花園了?”
蘇槿兒看了眼窗外:“時機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北傾川:查,給我查!
莫安:好的好的,在查了再查了。
沈歆瑤:(吃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