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除夕
沈歆瑤此刻的感覺就是愁，十分的發愁。
江氏之前叮囑她要離皇室的人遠一點，她只當江氏怕她闖禍，并沒有多想別的。可如今連大哥都這樣說，她才意識到，沈家上下，是真的不希望她和皇室的人沾一點點邊。
這已經不是怕她闖禍無法收尾的問題，而是在抗拒和皇族的人結親。
可是為什麽呢？
沈歆瑤沒有想明白。別人家若是家裏能出一個皇妃，都是明楣家門了，巴不得和皇族結親。有野心的家族，還會送自家孩子入宮為妃，期盼着自家女兒能得到今上的青睐。
以沈家對自己的疼愛程度，沈歆瑤知道他們是斷不會舍得送自己進宮做宮妃的。但她沒想到，不僅宮妃不行，連皇子們的正妃也不行。
以沈戶的身份，他的嫡女嫁皇子，也不算是高攀了。
“瑤瑤，用膳發什麽呆呢？”三哥沈清輝吞下嘴裏的紅燒肉，伸手用筷子的一頭敲了下沈歆瑤的腦袋。
沈歆瑤回過神來，伸手揉了揉腦袋：“三哥，說話就說話，幹什麽敲我頭。”
沈清輝嘿嘿笑了聲：“我看你走神走到九霄雲外了，不敲你一下怕你回不過來魂。怎麽樣，三哥疼你吧？”
江氏瞪了沈清輝一眼：“大過年的，跟你妹妹說什麽魂不魂的？吃你的飯。”
沈康文也略有不滿看了三弟一眼，用眼神警告他不許再嘴上沒個把門的。沈清輝吐了吐舌頭，對這樣的事兒已經習慣了。
反正在家裏，他們是沒地位的，只有妹妹是寶貝。
他看了眼回過神正小口小口吃着碗裏的菜的沈歆瑤，又忍不住露出笑意，妹妹是寶貝也沒錯，妹妹多可愛啊！
唉，就是不知道以後要被哪個臭小子給拱了。
一想到自家小妹已經到了适婚的年紀，又想起軍營裏有些戰友的的妹妹十四五歲就定了親嫁了人，他又頗感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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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沈修遠和沈歆瑤之間隔了一個沈清輝，他伸了伸脖子關切地看了眼沈歆瑤被敲過的地方，見既不紅也不青，這才放了心。
開口道：“瑤瑤是大姑娘了，你日後切莫随意敲她。”
沈家三兄弟，大哥是嚴肅正經的小古板，三哥是活潑嘴皮子利索的話痨，但兩人有一個共同點，就是身強體壯，武功很好。
唯有二哥看起來文文弱弱，一點也不像是從軍之人。他從小就腦瓜子聰明，說話斯文，倒像個文官。于是從軍後，也從事文職，幹的是軍師的活兒。
沈戶看着自己兒女說說笑笑，臉上露出慈祥的笑容，十分享受這樣的時光。他一年到頭難得有時間這樣坐下，一家人圍在一起吃頓飯，所以分外珍惜過年沐休的日子。
沈歆瑤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沈戶，自己這個爹她雖然接觸的少，但卻沒少感受到他對自己的疼愛。比如就算再忙，也會叫人買自己喜歡的小玩意兒回府送給自己。據說自己高燒剛好的那兩日，他忙到腳不沾地還是抽空回府瞧了眼才安心，而他來的那會兒自己早已熟睡。
沈歆瑤被這麽一打岔，就将先前擔憂着的問題給抛到了腦後。
這麽幸福的一家聚在一起的時刻，她何必想一些煩惱的事？此時此刻，去他的六皇子，她就想好好感受一下家庭的溫暖。
早年飯結束後，是沈家除夕這天的保留項目，需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好好唠嗑。
他們在屋子裏圍着一個火爐坐着，三哥沈清輝還讓底下人拿了幾個紅薯過來，用火鉗扒拉開碳火，将紅薯埋了進去。
邊埋還邊說：“今年這批紅薯一看就好吃，等會烤熟了，最甜的那個給咱們瑤瑤。”
其他人表示贊同，沒有反對意見。
沈歆瑤只想揚天長嘆，太特麽幸福了！
一般這時候，沈家人會聊一聊這一年的一些感悟，或者聊一些自己覺得得趣兒的事兒，主要是和家人有一個溝通，讓大家知道自己在忙什麽，在想什麽。
沈歆瑤聽着爹娘還有哥哥們說着他們身上發生的事兒，越聽越覺得有意思。
這時江氏道：“今兒個，還有一件大事得說說。”
“大事？娘，什麽大事啊？”沈歆瑤小腦袋湊過去，一副要聽八卦的樣子。
江氏笑着摸了摸她的腦袋，而後跟衆人道：“你們三兄弟年齡也不小了，也都到了說親的年紀了。這幾年娘都有幫你們相看着，老二老三的暫且還不急，但老大的該定下了。”
沈康文聽得這話，沒有露出絲毫抗拒的表情，反而沖着江氏點了點頭：“母親做主便好。”
“我聽你爹的意思，等五月之時，就放你去邊境待兩年。”江氏說出這話時，語氣雖然沒什麽變化，但是眼裏還是有了些不舍，“邊境這兩年還算太平，但你爹總是有些不放心。此時讓你去，一來可以提升你的資歷，二來，也能去探探邊境的真實情況。”
“若你去了邊境，婚事便不好定了，倒不如趁去之前将事情定下來。雖說婚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我做母親的，總希望兒女能過得圓滿一些，開心一些，所以也得瞧瞧你的意思。娘挑的姑娘，總歸也得你自己滿意才是。”
這回沈歆瑤有些發愣，想到之前還在跟大哥讨論這件事，沒想到這麽快就提上了日程。她不禁想，莫非大哥是什麽先知，知曉母親就要給他說親了不成？
沈康文笑了笑：“娘挑的人，自然是慎重考慮過的，兒子相信娘的眼光，定不會挑錯人。”
江氏見沈康文不似作假，心裏頭也放松了不少。她雖自認是千挑萬選，但總歸也擔心孩子自己不喜。日後若是夫妻關系處的不好，那可就不好了。
但她知曉自己大兒子的秉性，若是他自己認下的事，一定會去好好做。就算是婚姻，也定會好生經營。
一旁沈清輝倒是一臉看熱鬧，八卦的問：“娘，給大哥看的是哪家的姑娘？說來聽聽啊。”
“你啊，想逗趣老大是不是？”江氏伸手作勢要打沈清輝，看着他假模假式地躲，忍不住笑了，“你等着，接下來就是你跟老二。”
沈清輝突然眼神閃躲，耳朵微紅，說話也不利索了：“我、我還小呢！我才十八呢！大哥那是年紀大了，所以才得說親的。”
江氏哭笑不得：“你這臭小子，你大哥也才弱冠之年，怎的就是年紀大了？”
沈歆瑤也聽得發笑：“娘，我看三哥這是害羞了哈哈哈哈……你可得給三個找個貌美的，不然三哥都不敢回家了哈哈哈！”
“瑤瑤，你也別笑話我了，你也快了！”沈清輝立馬回嘴。
結果話音剛落，就遭到了大哥和二哥的鎮壓。二哥沈修遠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大哥沈康文則是不滿地斜了他一眼，道：
“瑤瑤還小，不急。”
這回連沈戶也點了點頭，認同道：“嗯，老大說的對。瑤瑤還是小姑娘，再多留幾年無妨。”
……我看，你們是巴不得我留家一輩子。
沈歆瑤有些哭笑不得，一面覺得幸福，一面又忍不住發愁。沈家這般态度，再加上他們對皇室的抗拒，她突然間覺得自己要嫁給六皇子這件事，可能比她想象中還要難上許多。
想到原書裏，原身要嫁給喬栩風也是困難重重，最後走了極端的法子。莫非這故事的設定就是女主想嫁給誰，必定就會遭到家中反對，困難重重？
她可不想為了嫁人，跟原身那般和家裏斷絕關系。
想到這點，沈歆瑤試探着發問：“娘，我想問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江氏扭過頭看向沈歆瑤。
沈歆瑤斟酌着開口：“如果一個女子，她想要嫁的人不被家人所喜，但她非要嫁，寧願和家裏人斷絕關系也要嫁。然後她嫁了之後，又想挽回家人，你覺得她的家人會原諒她嗎？”
“誰這麽蠢啊？”沈清輝聽完，立刻說道，“女子出嫁後，最大的底氣便來自于娘家。跟娘家都斷絕關系了，這就算去夫家，夫家那邊的人也定瞧不起她。”
沈歆瑤：“……”你說的對。
沈歆瑤于是換了種問法：“如果這個女子喜歡的男子從家世到品行都配得上她，但她家裏人卻反而因為他的家世不同意這門親事，你們覺得那是為什麽呢？”
“那應是他的家世不是女子看來的那般好。”江氏聽後，冷靜分析道，“要麽就是他家中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要麽就是家中情形過于複雜，女子過去定會受累。”
江氏說完看向沈歆瑤：“女子嫁人，便是一生之事，稍微行差踏錯，或會造成一生之悔。這悔恨不僅僅是她自己，也可能伴随其家人一生。”
其他人聽了都點了點頭，連沈戶都說：“閨中女子許多事經驗甚少，所以才需要長輩把關婚事。”
江氏這會兒盯着沈歆瑤：“別人家的姑娘我管不着，可是瑤瑤，你可不許這樣。你的婚事，決不許亂來。”
若不是江氏此刻看起來和平常叮囑她沒什麽兩樣，沈歆瑤都要覺得她是不是看透了什麽。
于是她連連點頭：“女兒知道的。”
唉，六皇子啊，要不然你考慮一下入贅我們家可好？
寧遠府內，北傾川在書房突然打了個噴嚏。
他皺着眉摸了摸鼻子，這是莫安匆匆從外頭進來，遞了一封密信給北傾川。
莫安臉色嚴肅：“殿下，江南那些人越發猖狂了。”
北傾川将密信看完，冷笑一聲：“且等着，最遲三月，便要收拾他們。”
作者有話要說： 沈歆瑤：嫁人好難。
阿晚：不嫁六皇子就不難了小姐。
北傾川：嗯？
阿晚：我什麽都沒有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