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表姐出嫁
“什麽結局?”蘇槿兒下意識順着沈歆瑤的話反問了一句,但問完她又反應過來,連忙道,“什麽結局不結局,你又不是先知。”
沈歆瑤坐在床沿,淵國貴族家小姐的床都喜做高,要讓人坐在床沿時雙腳離地。此刻,沈歆瑤輕輕晃了晃自己的腳,仰着頭看着蘇槿兒,笑得很是天真無邪。
“看在你是我表姐的份上,我就發個善心告訴你。喬三公子的生母,可活不過今年。她得了惡疾,治不好的那種。”
蘇槿兒聽得心中一緊,不由退後一步,緊盯着沈歆瑤的眼睛:“你胡說!你連杜姨娘的面兒都沒見過,更不是大夫,怎麽就知道她得了惡疾,活不過今年?!”
怎麽知道的?當然是原書告訴她的。
原書中,原身不管不顧和喬栩風生米煮成熟飯,與家中鬧翻嫁過去。原本瑞德侯還有些不願兒子将原身娶進門,還是喬栩風去求了生母,讓生母給瑞德侯洗腦,說沈家如此疼愛嫡女,只待回頭原身去求得父母原諒,這對瑞德侯府來說,可就是多一門顯貴親戚,對兒子來說也是好親事,這才說服了瑞德侯同意。
可誰又曾想,原身剛嫁進府中不足一月,杜姨娘就惡疾突然發作,沒熬過三日便逝世了。
當初原身嫁給喬栩風的日子,比如今蘇槿兒嫁去瑞德侯府要晚上五個月。也就是說,六個月後,杜姨娘便會惡疾發作去世了。
沈歆瑤多餘的話并不想和蘇槿兒說,只道:“信不信由你。不過你想借喬三公子生母之手來奪取瑞德侯世子之位,恐怕只能做夢了。”
瑞德侯嫡子有能力有手腕,可不是個軟柿子。
就算杜姨娘不死,能在瑞德侯耳邊吹八輩子枕邊風,那也是沒用的。只要嫡子無觸犯宗律的錯處,地位就撼動不了。
更何況,真當瑞德侯夫人是吃素的麽?能忍着丈夫多年寵愛妾氏,讓丈夫對她即使沒了情人之間的疼愛,卻也保持着足夠多的尊重,手裏持家的權利絲毫都未曾落到旁人手裏過。
更厲害的是,這些年還能守住瑞德侯府的名聲,竟讓瑞德侯一丁點寵妾滅妻的話柄都未曾往外流露過。
原書裏,原身嫁入瑞德侯府後,那位瑞德侯夫人倒不曾為難過她,沈歆瑤還記得原身感嘆過瑞德侯夫人為人大氣。不過原身大約是怎麽也沒想到,當家主母不為難她,為難她的反倒是自己的枕邊人。
不過現在,這位“枕邊人”就要徹底和自己無關了。
“我知道,你是見我來同你說這些,你想故意惡心我,故意讓我擔驚受怕。”蘇槿兒此刻也穩住了心神,滿眼蔑視的看着沈歆瑤,“不過你的算盤也打錯了,我是不會因為你這幾句話就退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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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阿萃這時在門口催促,提醒蘇槿兒新郎即将通過第三關了,出門的吉時也快到了。
“你且等着,我會一步一步往上爬。”蘇槿兒說着,轉身往外走,“遲早有一天,我會站在高處俯視你,讓你也體會一把能被人左右人生的感覺。”
蘇槿兒這話說得分量不輕,而且十分有底氣。畢竟京中适齡男子中,只有瑞德侯府的兒子們是門第最好的,父親是侯爵,姑姑是慶王妃,的确顯赫。
若想要家世超過他們,便只能和皇子結親,亦或是送沈歆瑤進宮了。但蘇槿兒心中明白,依着江氏的性子,是斷然不願讓女兒跟皇室扯上關系的。
她這個表妹被保護得太好,入了皇室的門,還不是容易被吃得骨頭都不剩?
即使經歷了這次偷龍換鳳的事,在蘇槿兒心中,依然不認為是沈歆瑤的主意,她斷定這一定是江氏的主意,只不過叫沈歆瑤出頭,好過自己這個舅母出頭。
沈歆瑤不知道蘇槿兒出門的這會兒工夫就想了如此多的彎彎道道,她看着蘇槿兒離去的背影,目光不由放到了她腳上那雙嫁鞋上。
淵國的嫁鞋一般都會做略高的鞋底,不是特別方便走路,據說當年那制出這嫁鞋之人,為的是出嫁女子成婚當日能走出搖曳迷人的身姿。
蘇槿兒穿着嫁鞋,卻走得又快又穩,可見私底下應該穿着這鞋練習過無數次走路。
沈歆瑤不由感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蘇槿兒也是個對自己夠狠的人。
這種狠人,往往十分記仇。沈歆瑤心中明白,經此一事,她和蘇槿兒之間的關系只剩下“惡劣”二字了。
“惡劣便惡劣吧。”沈歆瑤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左不過是兵來将擋水來土掩,何苦徒添煩惱。”
沈府門外,北傾川站在門口看了眼大門內,一旁莫安手中提着禮。
“殿下,咱們今日真的只來沈府,不去瑞德侯府?”莫安忍不住再次确認,畢竟說起來,瑞德侯府還跟他家主子沾親帶故一些。
北傾川也不知在想什麽,盯着沈府大門看了好一會兒,才“嗯”了一聲,邁步往裏面走去。
沈家管家見六皇子親自來了,頗有些誠惶誠恐地親自領着人往裏走,帶他去觀禮。一面給身旁跟着的小厮使了個眼色,讓他趕緊去通知将軍和太太。
“這會兒新郎官剛過了第三關,正等着将新娘子接出門呢!”管家一路領着北傾川往前走,一路熱情又小心翼翼的說着,“六殿下來得正好,剛好能觀上禮。”
原以為北傾川不會搭理自己,結果北傾川卻輕輕回應了一句“嗯”,讓管家頗為受寵若驚。他可是聽說,六殿下可不太好相與。
莫安将管家的反應看在眼裏,暗自發笑,知道這大約又是一個道聽途說了自家主子事跡與性子的人。
等到了客人們觀禮處,只見坪地中間留出了一條道,兩旁都站滿了來道喜的客人,新郎官喬栩風頭戴紅色大冠,身穿喜服,胸前還挂着一朵紅色綢緞制成的浮誇的紅花。
他整個人從裏到外都散發着喜氣,翹首以盼等待新娘子,全然沒注意到觀禮人群裏來了人。
北傾川不動聲色站在一旁,卻還是引起了身旁不少人的注意。來沈府的人大多都是同朝為官之人的家眷,有一些也是見過他的,頓時驚得下巴都要掉了。
其中有關系稍好的面面相觑彼此看了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一個疑問——六皇子什麽時候和沈家交好了?
但沈家喜事當頭,也沒人敢去糾結這個問題。
不一會兒,便見沈家嫡三子沈清輝背着新娘子一路走來。
淵國習俗,新娘子出嫁得由家中兄弟背着出嫁,若無親兄弟,堂兄弟表兄弟也可。
沈清輝背着蘇槿兒來到喬栩風跟前,将新娘子交接到喬栩風的背上。接下來的路,要由新郎官親自背着新娘到門口的喜轎裏。
等人背到自己背上,喬栩風高興不已,用只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音,滿是喜氣說道:“瑤妹妹,我終于娶到你了。”
喬栩風感覺到抱住自己脖子的手僵了一下,而人卻沒有出聲回應。
“瑤妹妹,你怎麽了?”喬栩風心裏頭覺得有些奇怪,可一時半會兒說不上來。
背上,蘇槿兒咬緊了牙關,到了這一步可沒有回頭路了,她必須嫁去瑞德侯府。
喬栩風慢慢地往前走着,觀禮的人便也跟着走。北傾川跟在人群裏,不急不慢地走着。
莫安湊到北傾川耳邊道:“殿下,跟着新娘子出來的是沈小姐表姐的侍婢。可見,沈小姐說得沒錯。”
怕別人聽了去,莫安聲音小到不能再小。
北傾川聽力極好,聽了這話,點了點頭,又“嗯”了一聲。而這一聲,卻讓莫安覺得竟聽出了幾分愉悅的味道。
莫安想了想,又道:“只不過,沈家瞞着瑞德侯府李代桃僵,這要是被發現了,瑞德侯府恐不會善罷甘休。”
“無妨。”北傾川淡淡道,“沈大将軍倒也不至懼怕瑞德侯。”
莫安倒頗有些憂心:“瑞德侯如今正得聖寵,舌燦蓮花,若是參上沈大将軍一本,只怕沈大将軍也要頭疼了。”
倒不是真的會對沈家産生什麽大影響,就是會讓沈戶日日心煩罷了。
北傾川看了眼莫安,道:“若如此,也是他們自己的抉擇。”
決定去做一件事時,就要做好承擔其後果的準備。北傾川并不認為,這對沈家來說有何困難。
而這時,喬栩風突然停下腳步。
觀禮的人都要與一對新人保持一定的距離,見新郎停下,于是大家都停下。大家好奇地看着喬栩風,不知他這是要做什麽。
喬栩風扭頭看向一旁跟着的阿萃,他一直覺得哪裏不對勁,現在終于回過神來。沈歆瑤身邊的侍婢是阿晚,為何今日陪她出嫁的人卻成了阿萃?
他緊盯着阿萃的臉,問:“為何是你随瑤妹妹出嫁?瑤妹妹身邊的阿晚呢?”
阿萃臉上一慌,下意識就看向了喬栩風背上的蘇槿兒。
喬栩風當下手腳冰涼,如人從頭頂潑了一盆冷水,他咬牙切齒道:“你不是瑤妹妹,你是蘇槿兒。”
說着,他便要将蘇槿兒撂下,去找沈家的麻煩。
蘇槿兒卻死死摟住了他,終于開了口:“喬栩風,你要是此刻扔下我,你也就完了。”
“你什麽意思?”
蘇槿兒壓低着聲音,在他耳邊道:“從始至終,沈家給的庚帖就是我的八字,從來都不是表妹的。你若是臨時反悔,便是你們瑞德侯府失信,而你亦是失徳。你若是蓋上了這等帽子,日後前途就不用再想了。”
說着蘇槿兒将自己的嘴貼得更近:
“你想娶表妹,不也是為了沈府的勢力麽?”
喬栩風身子一僵,抱住蘇槿兒雙腿的手不由收緊了些。
“你娶了我,便是一樣的。可你若是此刻反悔不娶我,等着你的只有無盡的笑話。”
喬栩風知道蘇槿兒說得沒錯,可他不甘心,十分不甘心!
而這時,一道慵懶卻不失壓迫感的男聲響起:
“喬三公子,別誤了吉時。”
喬栩風不可置信地回頭看了一眼,便看到北傾川站在人群裏,仿佛與周圍人之間有一堵無形的牆。
此刻,卻嘴角帶笑,眼裏帶殺氣的看着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喬栩風:六殿下為何這般看着在下?
北傾川:我為什麽要回答你?
喬栩風:……
莫安os:喬三公子,你就趕緊把人娶回家完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