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傳話
江氏聽到六皇子遣人來送禮時，第一反應竟是莫非自家女兒又跟六皇子有了什麽瓜葛？但轉念一想，這些日子女兒日日待在家中，根本沒機會見六皇子。
她吩咐下人好好招待來人，自己則換了身見客的衣裳，往前院走去。
待看到來者是莫安時，江氏有些許驚訝。莫安她是見過的，知道他是六皇子的貼身侍衛，年紀比六皇子大了好幾歲，據說功夫了得。
最關鍵的是，此人可是六皇子的心腹。
“沈夫人福安。”莫安見到江氏，連忙行了個福禮。
江氏掃了眼屋子裏放着的一個大箱子，心下了然這大概就是六皇子送來的禮。
這時莫安一邊解釋一邊叫人打開了箱子給江氏過目：“沈夫人，殿下聽聞沈府有喜事，于是特意遣了在下送來這些，給沈小姐添妝。”
江氏見着滿箱子的東西，心下頓時一驚。她見識的好東西不少，一瞧便知道這滿箱子的東西有多貴重。這麽重的禮給自己女兒添妝……
她忍不住打量了幾眼莫安，想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麽內容來，但怎麽瞧也瞧不出別有用心。
六皇子這般看重她的女兒，總該是圖些什麽才對吧？
“六皇子的心意沈府心領了，不過這一箱子太過于貴重，用來添妝過于驕奢。”江氏不知六皇子打的什麽主意，嘴上只委婉說道，“不如我做主留下一兩件，其他的還請莫侍衛帶回去，再轉達一下我們的謝意。”
莫安臉上帶着笑，拒絕道：“殿下送出來的禮，斷沒有再收回去的道理，還請沈夫人不要為難在下。”
江氏做主母多年，曾經做姑娘家的時候也是成郡伯府嫡小姐，一向都是上位者，還從未被底下人反駁過。這會兒被莫安拒絕，心底略有些不悅。可顧忌着對方是皇子心腹，江氏到底是沒有将這些表現在臉上。
“既如此，便謝過六皇子了。”江氏語氣聽不出喜惡。
莫安對江氏的不熱情全然不在意，反倒是開口關心道：“不知沈小姐這些日子可還好？”
雖然自家主子沒有交代，但既然都派他親自來了，他總得替主子問上一問這沈小姐的情況。好歹看看，她是不是心甘情願嫁去瑞德侯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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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氏看着他，神色淡然：“瑤瑤是沈家的女兒，在自己家中自然好。不知莫侍衛怎麽會這麽問？”
莫安一聽，便知江氏這是心生警惕了，連忙道：“只是想起沈小姐當初的腿傷，雖上次殿下于梅園見了似乎無大礙，但始終心中有些挂牽。”
這話聽起來有些暧昧，江氏的眉頭下意識的微皺，但這會兒莫安又道：“畢竟當初受傷也是因殿下，殿下總是覺得有些歉意的。”
聽他這麽說，江氏這才放松下來，禮貌微笑：“有勞六皇子牽挂，小女一切安好，六皇子日後也着實不必在為此事挂心了。”
莫安見江氏神色自然，看起來也的确不像是為沈歆瑤發愁的樣子，心道莫非這門婚事還真是沈歆瑤自己點頭了？若是如此，上次在梅園又何苦同自家殿下說那樣一番話？
現在倒好，自家殿下眼瞧着有些被撩撥動了，這頭沈小姐卻轉頭要嫁別人去了！
莫非是真的耍人玩？
莫安這般想着，臉上的神色也冷了下來。他沖着江氏行了個拜別禮，決定不再多留，就此告辭。
就在莫安轉身要走時，門外卻傳來一個歡快的聲音——
“娘，聽說六皇子給我送了東西來？！”
快給我看看是什麽好燈西！
沈歆瑤愉悅的情緒，還沒見到人便已經通過聲音傳遞了出來。
莫安邁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下一刻就見沈歆瑤滿臉喜氣的沖了進來，吓得他連忙往旁邊一躲，生怕她收不住腳一頭撞進自己懷裏來。
不過這樣的情況并沒有發生，在沈歆瑤看到他的一瞬間，立刻就停下了腳步。
沈歆瑤尴尬地笑了笑：“莫侍衛，你還沒走啊。”
剛才在外頭說話的語氣會不會太嗨了？太得意忘形了？他回去會學給六皇子聽嗎？六皇子會覺得我太貪財了嗎？
沈歆瑤小腦袋瓜裏閃過許多問題，江氏見狀出聲道：“怎麽這般冒冒失失的，快讓開，人家莫侍衛要回去了。”
莫安客氣的笑了笑，正準備再次告辭，沈歆瑤卻上前一步，直接開口問道：“六皇子有沒有讓你帶什麽話給我？”
“瑤瑤！”江氏語氣裏帶上了些許嚴厲，“不得無禮。”
其實江氏想說的并不是“無禮”，而是讓她趕緊閉嘴。她心裏的不安再次冒頭，生怕沈歆瑤有了什麽不該有的心思。
可當着莫安的面，她也不好表現得太明顯。
莫安搖了搖頭：“并未。”
沈歆瑤暗自啧了一聲，特意給自己送東西來，卻又沒話帶給自己。難道這是想讓她猜他的心思？
正想着，又聽莫安道：“殿下聽聞沈小姐喜事，特命在下來給沈小姐添妝而已。”說完，莫安一拱手，“東西已經送到，莫安該回了，告辭。”
待沈歆瑤反應過來前，莫安已經走出了偏廳。
等沈歆瑤回過神，她立刻轉身追了出去，身後是江氏的喊聲：“瑤瑤，你去做什麽？回來！”
但沈歆瑤提着裙擺跑得賊快，一溜煙就沖了出去。
“莫侍衛！”在莫安離開沈府前，沈歆瑤追了上去，叫住了他。
莫安頗有些意外：“沈小姐？還有何事？”
沈歆瑤讓其他人都走遠了些，只留下他和莫安兩人，然後壓低聲音對莫安道：“莫侍衛，我跟你說一個秘密。”
“秘密？”莫安愣了下，指了指自己，“同我說？”
沈歆瑤看着他，一雙大眼閃着真誠的光，點了點頭：“對。然後，我允許你把這個秘密告訴你家殿下。”
莫安笑了下，他算是聽明白了，這哪裏是要同自己說秘密，不過是想讓自己給殿下傳個話罷了。
于是莫安點了點頭，示意沈歆瑤放心說。
沈歆瑤小聲道：“這次和喬三公子定下婚事的人不是我，是我表姐。”
“什麽？”莫安這下是真的驚到了，他腦子裏想了好幾個沈歆瑤答應嫁給喬三公子的原因，但确實沒想到居然要嫁給喬三公子的人不是她。可是……
“可瑞德侯府已經放出話來，說與你沈府結親，沈戶大将軍可只有你一個女兒。”
沈歆瑤一笑：“沒錯啊，是和我們沈府結親。表姐從小在我們府上長大，爹娘早已将她當成了自己的女兒。我娘說了，她要認表姐做幹女兒，表姐這可不就是我們沈家的孩子嗎？”
莫安擰眉：“瑞德侯居然也答應了？”
沈歆瑤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噓，所以這是秘密，不能對外人說的。”
莫安這下算是明白，沈歆瑤同他說一個秘密還真的算得上是秘密。而且這個秘密一旦洩露出去，恐怕能引起京中兩大家族不小的紛争。沈戶和瑞德侯都是在聖上跟前有頭有臉的人物，要是兩家真對打起來，那場面恐怕不太好看。
“在下知道了，沈小姐放心。”莫安認真應下，保準絕不會對外人多嘴一句。
沈歆瑤颔首，不忘提醒道：“但是記得告訴你家殿下。還有，你同他說，雖然他沒有帶話給我，但是我有話帶給他。”
“什麽話？”
“你告訴他，那日我在梅園說想嫁給他的話，是真心的。”
沈小姐，你還真是見縫插針傳達此等意願。
莫安感覺自己快要被沈歆瑤的大膽折服，應下後，這才離開了沈府。
等回了寧遠府，北傾川卻不在府上。管家告知，自家主子去了皇家靶場。
所謂“皇家靶場”，其實就是諸位皇子世子等皇室有關的子弟練習射箭之地。那靶場不算大，就設立在皇宮邊上。
最早，是開國皇帝為了鍛煉兒子們用的，傳到如今，便是皇家子弟皆可去了。
莫安想着沈歆瑤同自己說的那個“秘密”，又想了想今日出門前自家主子的狀态，他覺得不能就這樣在府上等着殿下回來。
于是他扭頭出了府，朝皇家靶場去了。
等到了靶場時，北傾川正在和大皇子比射箭。自家主子向來不喜和其他人比試，更別說跟養在皇後膝下的大皇子比試了。
今日可見是反了常。
莫安見狀，便只立在一旁安靜看着，不敢打擾。
大皇子對射箭一事頗為喜愛，時不時就要來這靶場練一練，對于射箭也十分有自信。他擡起手瞄準靶心，定睛看準後，便松手讓箭飛馳出去。
“嗖”地一聲，箭正中紅心。
大皇子臉上難掩得意，看着北傾川道：“六弟，該你了。”
北傾川從箭筒裏随意拿出一支箭，幾乎沒有猶豫，剛一上手就沖着靶子射了出去。大皇子被他這般随意地動作弄得有些不滿，覺得他是不是敷衍自己。
然而下一刻，只見那支箭不偏不倚，紮中了紅心。
在場的人愣了一下，随即便聽到大皇子哈哈大笑出聲，走過來用力拍了拍北傾川的肩膀，道：“六弟啊，射箭講究手穩心定，你這可不行吶。”
原來，六皇子那支箭沒有射中自己的靶心，而是射在了大皇子的靶心上。這就是妥妥的脫靶了。
“別灰心，再多練練，下次就能射中自己的靶了。”大皇子笑着說道，然後将自己的弓交給一旁伺候的人，“哥哥還有事，先走了。”
“皇兄慢走。”北傾川絲毫看不出被嘲笑後的窘迫，大皇子也似乎已經習慣了他這樣的冷淡。
莫安回頭看了眼大皇子離去的背影，嘴角忍不住露出譏笑之意。有些人甘願被蒙蔽住眼睛，只想看自己想看的，殊不知自己才是最愚昧無知的那個。
北傾川瞥了眼莫安：“你怎麽來了？”
莫安走到北傾川身邊，小聲将沈歆瑤跟他說的事兒告訴了北傾川。北傾川拿着弓的手突然放松了不少。
他腦海裏不由想起那日梅園沈歆瑤似嘲諷般說出的那番關于這世間夫妻的言論。
北傾川輕勾嘴角：“牙尖嘴利，倒也未曾變過。”
莫安聽得一頭霧水。
殿下，您這又是說啥呢？
作者有話要說： 沈歆瑤：六殿下，驚不驚喜意不意外？還滿意嗎？
北傾川：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