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看穿
誰也沒想到北傾川會這樣說，包括沈歆瑤。
她只思考了一秒，然後立馬屁颠屁颠去了北傾川身邊，看着北傾川的眼睛格外的亮。
周圍原本還有些小聲嘀咕的聲音，在這一刻都安靜了下來。
沈歆瑤放眼望去，只見那些之前還叽叽喳喳嘲笑她的官家小姐們，一個個看起來都是既害怕又好奇。就連喬栩風都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
直到這一刻，沈歆瑤才真切的感受到六皇子的“殺傷力”。他只是站在這裏，甚至什麽都還沒做，就有讓人瑟瑟發抖的能力。
如此看來，六皇子在京中各豪門世家的暴君形象應該是響當當的。
但奇怪的是，沈歆瑤繼承的記憶裏，卻完全沒有六皇子是個暴君的印象。
當初她繼承了原身十六歲之前的記憶，可記憶中裏完全沒有六皇子，準确來說，是任何皇子的記憶都沒有。難道是為了不讓她2.0的故事進行的太順利，所以系統把關于皇子們的記憶都删除了？
而可惡的是，就連原書的故事裏，對皇子們也提及的極少。
再仔細想想，好像原身對皇宮的印象也都是沒有的。可既然宮中每年都舉行宮宴，她作為大将軍的女兒不可能不能進宮參加。這是把但凡跟皇子們挂鈎的記憶都删除幹淨了？
狗比系統！
要我成功，還要我波折！
沈歆瑤腦子裏亂哄哄地想了一通，北傾川垂眸斜眼看着她一會兒一個神情，倒看出了些興致，便也沒叫她。
于是乎，現場的氣氛一度達到了一個詭異的地步。
其他人見北傾川沒說話，沒人敢動也沒人敢吭聲，就這麽在原地待着，目光都跟着集中到了沈歆瑤身上。
蘇槿兒氣得在心裏直跺腳，被六皇子這麽一打岔，她的節奏就全被破壞了！此刻拖的時間越久，給其他人反應的時間也就越久。若是沈歆瑤轉過彎來，指不定就能捉住她話語裏的纰漏。
Advertisement
而更令她不安的是，六皇子瞧着和沈歆瑤關系不錯。若沈歆瑤撒嬌讓六皇子幫她治自己，就和她慣常對沈府中人那般，那該如何是好？
她看了一圈，将目光放在了喬栩風身上。眼下在場的人當中，恐怕也只有瑞德侯府的公子，在皇子面前算得上有些分量了。畢竟，喬栩風是瑞德侯喜愛的兒子。
“殿下，梅園今年有一些新品種，應該就在前面不遠處了。”莫安開口，拯救了所有人的惴惴不安，“不如，你和沈小姐過去瞧瞧？姑娘家，應該會喜歡。”
沈歆瑤聽到莫安的話，連忙擡眼，見北傾川看着自己，她下意識開口：“那就去看看吧？”
畢竟她也不準備把蘇槿兒的事鬧到無法收場的地步。
北傾川輕“嗯”了一聲，終于邁步往前走，沈歆瑤連忙跟上。
經過那群千金身旁時，北傾川忽而側頭，就這麽輕飄飄地瞥了盧翩然一眼，而後收回目光，頭也不回地往前面走去。
等北傾川和沈歆瑤走遠後，這群千金們終于松了口氣，一個個拍了拍胸口。
“哎呀，翩然你怎麽了？”
只見盧翩然突然雙腿一軟，整個人跟無力似的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就連身旁的侍婢都沒反應過來。
侍婢吓了一大跳，心驚的立馬去扶自家小姐。可盧翩然的腿就像是灌了鉛有千斤重，扶了一下卻沒成功。
“翩然，你沒事吧？”見北傾川離開，蘇槿兒松了口氣，見盧翩然跌倒在地，連忙過來伸手要扶她。
盧翩然伸手将她佛開：“你別碰我！”而後又用憤恨的眼神看着她，頗有些咬牙切齒道，“都是你。”
蘇槿兒一驚，她與盧翩然交好以來，關系一直維系得很好。這還是第一次見到盧翩然用這樣的神色看着自己。
“翩然，你怎麽了？”蘇槿兒有些悻悻然站起來，一副關心的模樣，“你是不是生病了？”
這時盧翩然總算感覺自己的腿恢複了些力氣，扶着侍婢站了起來，她看了眼還愣在原地看着沈歆瑤離去方向的喬栩風，冷笑一聲，又看向蘇槿兒，道：
“今日是我最後一次幫你，就當是全了我倆的情誼。至于你還有什麽爛賬，就都與我無關了。”
說完後，盧翩然便立馬離開了這裏。直到出了東蘭亭，她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先前六皇子看她的那一瞬，她真的感覺到了一種死亡即将降臨的恐懼感。
這沈歆瑤看起來與六皇子交好，蘇槿兒與其不睦，她便不能再讓自己趟這渾水。蘇槿兒不過是個無根無萍的孤女，有沒有這個手帕交對她來說并沒有什麽區別。
而達到了新品種觀賞區的沈歆瑤，對這邊發生的一切還一無所知。
她看着北傾川被老天偏愛的側顏，心裏頭卻很是好奇。終是忍不住開口問道：“六殿下，你今日是什麽時候到的啊？”
莫安看了眼沈歆瑤，覺得她的确有些意思。明明是想知道自家主子将她那番話聽到了多少，卻非要這麽繞着彎子問。可明明說起那等孟浪話語時，又直白得很。
像“若樹臨風，風光霁月，滿京都沒男子比得上”這樣的話，從前可還真沒人說過，尤其是女人。
畢竟當一個人的暴戾更為出名時，大家的注意力就都放在這一塊。他長得如何，能力如何，統統往後排了。
“全都聽到了。”北傾川沒有所謂的顧慮小姑娘臉皮的意思，說得很是耿直。
果然。沈歆瑤在心裏嘆了口氣，自己好像每次遇上六皇子就容易翻車，尴尬總是來得如此之快。
沈歆瑤想了想，又鼓起勇氣道：“那……那你怎麽想啊？”
“什麽怎麽想？”
六皇子，聽到姑娘家對你表白，不給點反應你還是男人嗎？
帶出來的湯婆子已經不太熱了，沈歆瑤将它給了阿晚拿着，自己搓了搓手，邊搓邊說：“就聽到我的話，你是怎麽想的呀？”
說完，沈歆瑤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軟萌一些，就這麽直直地看着北傾川。
根據她看言情文的經驗，六皇子這樣的性格，應該對嬌軟的軟妹沒有抵抗力！
北傾川終于給了她一個眼神，下一刻确實嗤笑出聲。
這是什麽意思？
“你是想聽，我對一個人的謊言有什麽想法？”北傾川語氣聽起來有些嘲諷意味，“你表姐之事，你便撒謊了。”
沈歆瑤手腳一僵，感覺心髒都仿佛驟停了一下。但下一秒，她卻坦坦蕩蕩幹脆地點了頭。
“沒錯，這事兒我是撒謊了。”
沈歆瑤這般不按常理的承認，讓莫安很是訝異。而北傾川的目光，則看着她沒有挪開。
“為什麽承認？”過了一會兒，沈歆瑤聽到北傾川這麽問她。
沈歆瑤輕笑了一下：“你都已經看穿了，撒謊還有什麽意義？再者，告訴了你，你也不會跑去那群姑娘面前揭穿我，對我來說，并未有影響。”
歇了片刻，沈歆瑤繼續道：“表姐三番五次在在外人面前抹黑我，陷我于難堪之地，甚至還想在我婚事上動手腳。之前我沒計較，可如今我得計較了。”
“為何？”
沈歆瑤看着北傾川，一字一句說得很是清楚：“因為，我有了想嫁的人，不願嫁給別人，也不願讓他誤會。”
這番話，她說得平緩卻頗為用情，眼眸溫柔，配着她這張嬌俏略帶美豔的臉，讓氣氛都變得奇妙起來。
北傾川地目光卻冷了下來，他突然拔出莫安的佩劍，指向沈歆瑤，用劍尖擡起了她的下巴。
站在一旁的阿晚吓得驚呼一聲，莫安也有些沒反應過來。
沈歆瑤渾身僵硬，可眼神卻絲毫沒有退縮，身子也還在原地，分寸未動。
北傾川就這麽看着她，兩人無聲地對峙了一會兒，才聽到他道：“你說你喜歡我，也是假的。”
這話用的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北傾川對這個結論心知肚明，看起來似乎只想讓沈歆瑤再次承認他說的對。
但還沒等沈歆瑤回答，又見他開口：“不怕我，卻是真的。”
沈歆瑤覺得自己腦子沒跟上北傾川的速度，正想針對前面喜不喜歡的問題再自救一下，北傾川卻突然收回了劍，重新插入了莫安的劍鞘裏。
“今日之事，不過是我不喜自己牽扯其中。”北傾川帶着些警告意味地看着沈歆瑤，不急不緩說道，“若有下次，不會再出手。”
沈歆瑤這回聽明白了，北傾川這是在說，下次絕對不多管自己的閑事，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她連連點頭：“我懂的我懂的，下次絕不敢再勞煩殿下。”
北傾川身子一頓，随即大步離開了，仿佛身後的沈歆瑤不存在一般。
沈歆瑤十分納悶，這大好的“病嬌皇子救美于漩渦”的開局，怎麽收尾這般潦草？
不行，這樣絕對不行。
沈歆瑤突然意識到，如果讓北傾川就這麽離去，那麽在他心裏，自己和只想利用他，玩弄感情的渣女有何區別？
這麽想着，沈歆瑤拔腿就追了上去。
“等一下！”
身後傳來沈歆瑤的聲音，北傾川的腳步卻沒有停下的意思。莫安回頭看了眼，見沈歆瑤跑着過來，出聲道：
“殿下，沈小姐追來了。”
“不用管。”
北傾川看起來又恢複成了往日莫安熟悉的六皇子，似乎先前站在那群千金小姐面前有些不一樣的六皇子，只是莫安的一種錯覺。
“六殿下，有一句話你沒有問我！”
沈歆瑤終于追了上來，她也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勇氣，伸出手一把拉住了北傾川的衣袖。吓得莫安以為自家主子會條件反射一掌将沈歆瑤打飛。
所幸，并沒有。
沈歆瑤氣喘籲籲，卻固執地看着北傾川，仿佛看不到他臉上的冷漠。
“六殿下，你還沒問我，我想嫁的人是誰。”
北傾川看着她，就在沈歆瑤以為他不會開口問時，他卻動了動喉嚨，道：“是誰？”
“是你。”
作者有話要說： 沈歆瑤：是你是你真的是你~
北傾川：（突然臉紅）
莫安：沒有打飛，我就安心了。
阿晚：唉呀媽呀，吓死我了。
瑤瑤太會了太會了太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