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江南暮春,風細雨斜,道是半壕春水一城花,煙雨暗千家。
暮春暖融,春意未褪時,熱意也已慢慢醞釀。正是可将新衣再換新衣時。雲衣宮所處之地,又多了許多絲綢的生意。
此地,正是江湖中,最大勢力之一的雲衣宮的範圍。雲衣宮自宮主長老以下全是女子,世上最好的綢緞生意,有八成貨源來自雲衣。而雲衣宮下任宮主談之墨,衆所周知,與明見山莊談妥那門生意,一起将今年營銷路子拓展到西北方向後,便要将剩下兩成仍然在雲衣宮宮主手中的權利得到,繼位成新一任雲衣宮宮主。明見山莊地偏西北,連接東南,正好将大胥國土隔開東南西北。
明見山莊精通五宮八卦,傳言祖上曾飛升成仙,明見中人莫不恍若谪仙,現任莊主白子弈更是容顏俊美,無數女子男子趨之若鹜,眼光十分之高。白子羿有個堂弟,名喚白子軒,白子軒是明見山莊的得力助手,江湖中人也莫不知其名,不過倒很少有人知道,白子軒還有個親弟弟,小時候因為體弱多病,扮了女裝養在江南一帶。
這人,名喚白子羽。
天一酒樓,往來騷人墨客,還有商賈貴胄,都愛在天一酒樓坐坐,賞賞美景,吃吃新茶美酒。
白子羽望着窗外細雨微微的景象,略微淡了些的茶色眸有些怔忪,他容色清麗秀俊,面如傅粉,雙眼明亮,又有種特殊的吸引力,分明不算女氣,但如同女子扮了男裝一般,令人忍不住多看幾眼,白子軒拍了拍他放在桌上的手,道:「子羽,別擔心。」
白子羽看他一眼,微吐口氣,道:「大哥,你有和莊主說這一次和雲衣宮的生意如何嗎?」
白子軒道:「還沒有,他啊,不知道跑到哪個地方去逍遙了,反正之前他曾和我提過這事,說讓我處理,所以我将這樁生意交給你,也是可以的……談之墨為人很好,我和他有點交情,他弟弟也和我從小一起長大哩,不管怎麽說,雲衣宮與明見山莊總是有舊的,你就放心大膽的去做……」
白子羽道:「可我聽聞,雲衣宮中除卻宮主外俱是女子,我身為男兒身……會不會有些……」
白子軒沉吟道:「是不太方便,她們見你是男子,定然會因為男女之別不肯太過親近,雲衣宮宮規中,是忌男女交往過密的。不過,明見山莊主事的人中,可沒有女子……」
白子羽道:「也許我可以扮作女子。」
白子軒驚訝道:「子羽,你想扮女裝與她們談?」
白子羽道:「反正從小也穿慣了,我遮個面紗,不會有人認出來的,路上也就交接,寫契約時需要動手,其餘的時間可以呆在馬車裏……北方人喜歡的花樣,我都繪出來了,想來他們不會因為我蒙着面紗,就不做這筆生意。」
白子軒道:「之墨一般不參與簽契約這一事,你不被他發現,小心一些,便沒關系。」
白子羽微微一笑,颌首。
白子軒轉了轉眼珠,看他如此模樣,卻笑道:「子羽易牟而釵,定然是個美人。」
白子羽不着痕跡瞪他一眼,笑道:「大哥若是扮了女裝,也許不下于我呢?」
白子軒搖頭嘆了幾口氣,卻是不答。又同白子羽說了些生意上的事後,便敬酒告辭。
白子羽想要負責這單生意,無非是因為身體才健朗起來,想要找些事做證明自己,因着這個心思,他連和白子軒敬酒,都多了幾分鄭重。
白子軒送信給談之墨,告知他這次負責的人是誰,只說是自己的血親,卻沒說是弟弟還是妹妹。而後,便讓談之墨決定地點,與時間。
談之墨接到信後,便着雲衣宮弟子,與白子羽在江南細簾山上見面。
江南細簾山,從來都是少倭寇匪流之地,此地依山傍水,更重要的是,有幾間小屋,還有一些店鋪。能購衣食住行,雲衣宮不會虧待手下女弟子,上頭人所選之地,往往都是不錯的。
重要的生意,尤其是白子羽準備要将他設計的圖樣花式給雲衣宮,未免他人看去抄去,自然要選一處人跡少一些的好去處。
白子羽一身淡粉長裙,眉如鴉羽烏黑,又長又細致,眼波如水,溫柔典雅,着了那一面紗後,氣質更加出塵,令人想要一窺究竟。從馬車上下來時,一有不少人看呆了。「子羽見過姐姐們。」
「啊,白姐姐好!」回過神來後,雲衣宮的弟子們便一口喚他一聲白姐姐,只有為首的一個女弟子面不改色,對她只是恭敬而又有些冷淡。「白姑娘請到這邊來。」
白子羽颌首,「有勞姐姐。」他的嗓子有被自己捏過,而且他低聲說話,不響亮時,一般人也只以為這個女子聲音低沉了些。
為首的女弟子叫做白鲢,将白子羽安頓在那小屋中後,便細細地看那白子羽繪的圖案,看到其中一處時,面上便不由露出驚訝之色,那是類似雲的圖案,與雲衣宮的标志有異曲同工之妙,但又多了些靈動飄逸,線條簡單卻流暢,她心念一動,便差人備好紙筆,請示談之墨。
一晃便是幾日,時間如流水,日月如梭,這次來的雲衣宮弟子們武功差距很大,好的白鲢算一個,而差的,則是要讓武功好的人帶出來見見世面,一群女子叽叽喳喳,倒也不是很煩悶。
不過,在女子們眼皮子底下要扮作女子,終究有些不自在,白子羽常來山後放松。眼望着後山飄渺的雲氣,白子羽看着那青山綠水許久,才終究忍住了跳進水裏的沖動,此地并不是沒有洗漱的地方,有,而且還有雲衣宮弟子心思細膩準備的熱水、毛巾……甚至還有香熏花瓣精油,但白子羽是個男子,他從小體弱,現在雖然身子骨健朗了,但也還是沒有跳入水中游戲過,如今看着那碧綠清澈的湖水,想想小時曾經看見同齡人戲水的場景,白子羽十分想就這麽跳入水中。
強壓下心中的渴望,白子羽長嘆一口氣,往回走。算算時間,他已和雲衣宮弟子将未來合作的方面、方式都談得差不多了,和白子軒之前算的差不了多少,至多三日,應該就能簽下契約,然後他再恢複男身,回到明見山莊,幫白子軒處理接下去的事務……
想到自己往後有事可做,白子羽精神一振,面上便不由露出笑意。
「白姑娘。」
走不出幾步,就見到一人從雲霧中現身,帶着磁性的聲音,好聽得如同玉石輕撞,「在下談之墨,得睹芳容,甚幸也,弟子說你來了後山,後山霧氣多,有些危險,若在下冒昧,打擾了你,還請寬心恕罪。」白子羽一愣,對上現身那人的眉眼。
若說白子羿是俊美的話,談之墨便當真如他名字一般,像是副水墨畫了,眉目如畫,風流隽雅,又有說不出的成熟穩重。眼睛看他一眼,就好像被漿糊黏住了,舍不得離開……
這世上竟然有這樣的人物,不笑,不弄姿作态,就已是風景。
談之墨如潭水一般幽深黑亮的眸看着他,溫溫和和道:「白姑娘?」
白子羽裣衽而禮,道:「談宮主。」雖然雲衣宮現任宮主還沒将剩下的一些邊邊角角全部交給談之墨,但實際上談之墨已是雲衣宮的主人,他與大多數人一般喚他談宮主,卻是不錯的。
談之墨微笑道:「白姑娘不必多禮,山中濕氣重,聽聞白姑娘身子骨不好,還是随我一同回去,這裏的住處雖然簡陋了些,但好歹能取暖。」
白子羽搖頭道:「我并不嫌棄這裏,這裏很好。」
談之墨繼續微笑,「此番我來,是想與你研究一下你畫的雲衣宮标志,白姑娘可願到中屋一敘?」談之墨口中的中屋,正是這樓裏屋子中最大,也是最能用來待客、商量事情的地方,白子羽點頭同意,談之墨便帶路,先行下山開路。
白子羽看他背影,雖不是虎背熊腰,但身材颀長有力,比自己好了不知道多少,一時間也不由有些氣餒,想來各個宮中的人都會學一些醫術和易容術的,談之墨認不出自己是男子,除卻易容高明、自己從小女裝慣了之外,更重要的是,自己身板沒那麽結實,雖然骨架比一般女子要大上一些,可仍舊像女子。
因為有些出神,腳下便沒注意,踩到一塊石頭滑了一下,「哎呀」一聲往前撲過去,談之墨本能地回身接住他,将他接了個滿懷。
長長的睫毛近在咫尺,隐約可見淡茶色的眼瞳,還有那人掩飾不住的慌亂,緋紅的臉頰,特殊的體香,談之墨視線在他臉上停留了一會,倒覺得這姑娘有幾分意思,如果是刻意勾引,他都沒覺得排斥,白子羽十分尴尬地從他懷裏起來,告罪道:「對不住談宮主,我方才忘了看路,」
談之墨微笑收回手,道:「無妨。」
這之後,白子羽便十分注意腳下了,談之墨不着痕跡的看了他幾眼,細細思量,想來明見山莊的女子,雖然長相并不能算絕色,但已有如此吸引力。不知道她是否真的與別的女子不同。
談之墨向來被江湖中人最稱道的,就是他坐懷不亂,雲衣宮中除卻他和他師父外俱是女子,而談之墨除卻十六歲生辰上過一次雲良閣尋找姑娘外,其餘時間都不近女色,有些人說他是無能,但雲良閣那些姑娘,卻又将一顆心都寄在他身上。心心念念着他,無能倒是被排除了……至于好男色……
沒人說他斷袖,談之墨不是斷袖,他喜歡的是女子,這一點,倒是江湖衆人都很清楚,因為談之墨與女子尚還過過夜,與他講生意的人找來小倌時,他卻是連讓他們以手喂酒都不願。
白子羽來到中屋,将之前放于此地的圖紙拿出,放在桌上,談之墨一幅一幅看過去,道:「白姑娘蕙質蘭心,手藝當真不錯。」
白子羽頗為尴尬地一笑,若他是女子,恐怕就欣喜于談之墨此話了,不過他是男子,他說這話,卻讓他有些奇異的不舒服,雖然明白自己扮了女子,對面人是将自己當女子誇的,但也總覺得有幾分羞辱。
白子羽其實并不喜歡談之墨,江湖上有關于談之墨的傳言,他這次要和談之墨手下人談生意,當然也會留意合作方的背景,談之墨可以說是十分清白的一個人,這份清白主要體現在他不近女色上,但白子羽總覺得,一個男子做那全是女子的雲衣宮宮主,又有這不近女色的稱呼,十分奇怪。縱使他只是一般的,不急色,也不太過冷清,那還不讓人奇怪,但這麽刻意體現出不近女色這一點,卻讓人覺得有些逢場作戲。
談之墨所見之人沒有上千也有八百,當然能看出他奇特的不待見自己,仍然挂着習慣的微笑,談之墨道:「若是将這線的顏色再淡上幾分,用上雲錦削薄作底,也許更像北方的流雲,江南的雲也是纏綿的,到北方,當然要多幾分爽辣。」
白子羽颌首道:「談宮主說的有理。」
談之墨道:「既然如此,那麽合約中,就要再多加幾條了,白姑娘請。」
白子羽道:「請。」
談之墨從懷中取出一張絹帛,絹帛很細膩柔滑,白子羽打開看了,不由好笑,道:「談宮主這是想要挖牆腳嗎?」他懷中絹帛,上書的赫然是請白子羽為他雲衣宮辦事的合約,分明他是明見山莊的人,談之墨此舉,倒是不怕白子羿生氣。
談之墨淡淡道:「我知道姑娘是想要一展宏圖的,是不是?若不然,你就不會不留在明見山莊,而出來同我談這筆生意,即使這筆生意大致上雙方都已準備好了,但事關雲衣宮南北融通,也算是大買賣。」
白子羽道:「其實你所說的都不錯,沒有一條我現在能反駁的,只不過……談宮主,我是明見山莊的人,你讓我改投你雲衣宮門下,知道的人會說我有抱負,想要施展,不知道的,還以為明見山莊不如雲衣宮,我反而要舍棄明見山莊,來你雲衣宮做事,這樣的名聲,明見山莊恐怕擔不起。」
談之墨微笑,黑眸緊緊攫住他,道:「并不是讓你加入我雲衣宮,而是來我這裏幫忙,具體的合約我也會告訴你哥哥,絕不至于将你騙來雲衣宮。」
白子羽沉吟片刻,搖了搖頭,如果自己是真的女子,也許就應了,可惜,自己并不是真正的女子。
談之墨見他回拒,倒也不多加挽留,從懷中又拿出另一張絹帛,道:「你不願意來我這邊辦事,我也不勉強你,不過這生意,你與我一道前往蘇州,卻是可做的。」
白子羽将那絹帛看了,暗暗吃驚,吃驚的并不僅僅是白子羽先前就準備了兩種方案迎接自己,而是他第二種方案裏的生意,蘇州可說是綢緞類制品較為多的一個城市,談之墨卻準備将蘇州現有的三十八家鋪子縮減為二十六家,多出的鋪子不再賣綢緞,而是成衣,蘇州雖然賣成衣的多,但此種利潤十分之少,也就只有幾家百年老字號的,能将價錢擡高,蘇州城裏的衣服,基本上都是精品,而其餘的鋪子因為買賣太多,競争者太多,價錢總是往下壓,期望做到人優我廉,輪到談之墨,他卻是準備打斷蘇州裏那些老字號的成衣壟斷。
「蘇州城是很難啃的一個骨頭。」白子羽淡淡道,「也許別的城市裏,甚至北方你們還未涉及的地方,在那些地方開成衣鋪子,都比蘇州城裏容易……」這也是前幾任雲衣宮宮主,在沒确實把握,能将自身損害降到最低時,不動蘇州城的原因。
談之墨道:「不錯,而且蘇州那一些老字號,抱團習慣了,又有上頭的維護百年店鋪的指令,早年曾得過皇家的欣賞,固步自封。不少蘇州人選擇他們,不過是因為習慣,還有他們的品牌。」
白子羽道:「你想我幫你做什麽?」
談之墨道:「你設計的花樣很不錯,并且不拘男女,我希望你能幫我将那些花式全部做進成衣裏,然後與我去見見絲綢皇商曹侍郎。」
白子羽心道這雖然要花些時間,不過也十分有趣,便道:「好,可以,不過我要在這裏将那些東西做出來……不去你家的鋪子。」
談之墨不明意味地看了他一眼,「可以,便随白姑娘之願。」
白子羽輕輕松了一口氣,眸中倒多了數不清的神采。其實……與雲衣宮的這趟生意,明見山莊雖與他們是合作夥伴,但他也仍是把談之墨當敵人,在生意上,就算是和人合作,也要周旋,生意場上,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
談之墨看他一眼,垂眸斂去其中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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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東西都做好時,已又過了一個月,即使有雲衣宮弟子們的幫忙,手工活這一類,還是十分耗時的。白子羽将最後一個花樣縫好,遞于雲衣宮弟子後,過了晚膳,就偷偷跑到了後山,看着那湖水,白子羽十分蠢蠢欲動,他會游泳,雖然沒有自由地游過一次泳,但小時候他親人為了鍛煉他的身體,在莊裏的浴池中,讓他游過不下百遍,只是同外頭的水不同的是,莊裏的浴池,不但有藥,而且還是溫水,一點也不過瘾。
如今他已做好東西,到時候他們就要離開這個地方,白子羽幾乎想要不顧一切地跳下去,因為此地,是他現今知道的,看起來最誘惑的地方了……
「白姑娘。」談之墨從一塊大石後走出來,黑亮溫和的眸看着她,「這麽晚了,還到後山?」
夜裏忽然一人出現,本在想事情的白子羽吓了一跳,後退了兩步,談之墨一把抱住他的腰,防止他向後跌倒。「小心!」
白子羽手反射性地搭在他胸口上,這麽一抱,可幾乎是十分親密了。
又到了他懷裏,急忙從他懷中掙脫出來,白子羽告罪道:「對不住談宮主,子羽只是因為留戀此處風景,怕日後走了,就難以看到,所以來此多看了幾眼。」
談之墨微笑道:「你可以多留幾日,事實上同曹侍郎約定的時間還有許久,不急不急。」
白子羽搖頭道:「做生意,當然要在出手之前準備好了,你雖然了解蘇州,但是人情世态,也是會慢慢變的,也許我們在路上耽擱的時間,蘇州那邊就已變了。」
談之墨當然不會拆臺,說其實蘇州那邊,他時刻有人盯着衆商的舉動,他颌首贊同白子羽的話,看着有山有水的景色,一輪明月在天上,一輪明月在水中,清雅恬淡,倒似兩人刻意挑了這時間幽會,心中一動,道:「白姑娘,這些日子同你相處下來,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白子羽道:「談宮主但講無妨。」
談之墨道:「你似乎不是很喜歡我。」
白子羽:「……」
談之墨溫和道:「若我沒記錯的話,此次應該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才對。」
「……」
「在下能否冒昧問一句,白姑娘不待見在下的原因?」
白子羽沉吟一會,也覺得自己無緣無故,就将人列為不待見一欄中有些奇怪,便道:「你真的不近女色麽?」
談之墨想不到他會問出這樣一個問題,黑眸閃爍,微笑道:「為何……這麽問?」
白子羽道:「雲衣宮多女子,但是上任宮主也沒傳出什麽事情來,江湖人既不說他柳下惠,也沒說他色字頭上一把刀……偏偏你,傳出不近女色的名聲,這總讓人覺得……」
「覺得我欲蓋彌彰?」談之墨微微蹙了眉,似乎有些苦惱,淡淡道,「外頭有什麽流言,我從來未管,想不到竟然讓白姑娘有這樣的誤會。」他脾氣實際并不算很好,而且,不知為何,他很少與女子計較,但聽到白子羽這麽誤會他,他已生氣了。
白子羽道:「也許你是真的不近女色,對不住,子羽冒犯了。」
談之墨看他許久,原本眉目如黛中,竟生出幾分陰冷邪意,沉聲道:「白姑娘此話,難道是在暗示我什麽?」
白子羽一愣,看出他眉眼間的不懷好意,皺眉道:「談宮主你想多了,子羽告辭。」他說出這話後,沉下臉,便十分幹脆利落地下山,連頭也未回,甚至多了些怒氣沖沖的模樣。莫說女子了,就是男子聽到這話,都不免生氣。
談之墨望着「她」的背影,眼底不由多了幾分暗色。實際白子羽很對他的胃口,而且長相不錯,又有吸引力,哪怕是假裝的,他都對「她」有了興趣,他已許久沒對女人有過興趣了,微微低頭,潑墨一般的長發似乎流動着光彩,湖水如鏡,照出他一身風華,眉目如畫。
談之墨嗤笑一聲,伸手揮了一下,氣勁拂了湖面,将他自己的影像擾亂。
他看上的女人,難道能有到不了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