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大坑套小坑
素梅差不多猜對了，家裏确實有坑等着她跳，但絕對不是一個。實際上，這一次大坑裏套着小坑，小坑裏按着釘子，還是尖頭朝上的。
但躲在客棧裏是沒用的，既然張氏已經找到了兩個人，那兩個人就只能回家了。不然張氏鬧起來了，客棧也不敢收留姐妹倆。畢竟小孩子跟家裏鬧脾氣跑出來，人家家裏娘來接了，沒有不讓孩子走的道理。
素梅估量了一下形勢，擠兌得張氏替她出了房錢和飯錢，也就帶着素菊跟着張氏走了。其實擠兌張氏出房錢，一方面是為自己省錢，但更重要的一方面，是要看張氏的意圖，如果她沒有好處，這錢絕對不會掏得痛快。
但張氏掏得很痛快，甚至可以說有點太痛快了。
素梅悄聲叮囑素菊，“回家以後要萬事小心。”
素菊也悄聲問她，“會有什麽事嗎？”
素梅蹙着眉頭搖頭，“我也不知道是什麽事，但看娘這個樣子，只怕不是什麽好事。”
等真的到了家，薛大富沒提素梅撒潑的事，連張氏都好像忘記了她被素梅打了一頓。大家竟然客客氣氣的相處了起來。素梅心中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薛大富多半是為了過年，怕打打鬧鬧的不吉利，但張氏絕對別有所圖。各自心懷鬼胎的過了年，初一就有人來拜年了。
素菊悄悄拉了拉素梅的衣袖，“那是村尾的趙媒婆，跟咱家素來沒來往的，她怎麽來了？”
素梅向着素菊所指的地方看了過去，只見一個四十來歲的女人，頭上帶着大紅色的絨花，一張紫檀色臉上擦了足有二斤的粉，跟刷膩子似的，一樂起來露出金燦燦的兩只金牙。
“恭喜恭喜，嫂子家大喜。”那趙媒婆笑嘻嘻的給張氏拜年，嘴裏說着吉祥話。
張氏笑嘻嘻的還禮，跟她寒暄了幾句，又說道：“這次多虧了你！”
薛大富的臉上也露出笑容來，似乎對趙媒婆很歡迎的樣子。素梅見趙媒婆向着自己看了過來，明白了只怕是來給自己的說媒的，頓時裝出不好意思的樣子來，躲進了裏屋，卻貼在門邊上偷聽着。
果然，等素梅一躲了起來，趙媒婆就笑着向薛大富說道：“嫂子可跟薛大哥提過了？十裏八鄉數得着的好小夥！好個高大的身量，堂堂的相貌，人從街上一走過去，多少人家的小姑娘扒着門縫偷瞧他呢！”
又一一的說了那人的家事、兄弟、父母，性格脾氣等。素梅聽着都覺得真是個不錯的。薛大富的聲音越來越熱情，連素菊都跑進來，小臉紅撲撲的對素梅說道：“是林家哥哥呢！姐，你真有福氣！”
素梅一把抓住素菊細細打聽，趙媒婆來說的人竟真的挑不出一點毛病來。
難道張氏真的轉了性了？她這裏想着，就聽見張氏在外面喊她，“素梅來，出來見見你趙家嬸娘！”
素梅心中帶着疑惑從屋裏走了出來，趙媒婆看見她的一瞬間，一張笑盈盈的臉頓時就變了顏色，咯噔一下撩下臉來。
張氏似乎沒有發覺趙媒婆的變化，還笑盈盈的說着，“這是你趙家嬸娘，快過來。”
趙媒婆本來坐在凳子上，見素梅朝着自己走了過來，竟蹭得一聲跳了起來，口中說道：“不妥不妥，這件事是我欠思量了。我這就去回絕了人家，這門親事做不得。”
素梅本來懸着心，聽見她這麽說，卻是瞬間放心了，這人就怕不知道要發生什麽，所以才恐懼。原來不過是拿她的婚事做文章，這倒是沒那麽可怕了。
薛大富本來一臉的笑，聽見趙媒婆這話不由得失聲問道：“這怎麽話說？素梅這孩子有哪裏不好不成？”他到底是素梅的親爹，還是盼着自己女兒好的。
趙媒婆死活不說，只管低着頭嘴裏嘟囔着埋怨自己，一邊往外就走。張氏上前一步拉住了趙媒婆，口中說道：“嫂子別走！好歹把話說說明白。”
素梅冷冷看着，心中冷笑不已。雖然着兩個人演得極真，但并非沒有破綻。首先說哪裏有大年初一上門給人說媒的？安排在這個時間，多半是因為薛大富在家的緣故。其次趙媒婆給人說媒，難道事先不看看人，不知道人長什麽樣子嗎？何必見了她再突然做出這幅樣子來？
這些小小的疑點，已經足夠素梅确認，這是張氏安排的把戲了。當下就站在屋中，等着看她們到底想要做些什麽。
張氏和趙媒婆拉扯了半晌的功夫，似是趙媒婆終究抵不過張氏的糾纏，站住了腳步，嘆息一聲說道：“既然嫂子非讓我說，那我就說不得讨你們嫌棄了。”
經過兩個人這一番做作，所有人自然都屏氣凝神等着她接下來的話。趙媒婆臉上浮現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伸手向着素梅一指，說道：“這孩子哪裏都好，可怎麽不自愛呢？我親眼看見她與男人在後山拉拉扯扯的。當時我還說誰家孩子這樣不長進，沒想到竟然是她！”
一句話出口，所有人都變了臉色，素梅心中冷笑，原來在這裏等着她呢！
趙媒婆一臉的痛惜，看向張氏又說道：“嫂子，我知道你願意閨女嫁個好人家，這也用心替你尋訪着。可你想讓閨女嫁好人家，也得閨女好不是？人家好小夥子，也要挑人的！你家閨女不長進，不消提起了。別說是林家孩子，只怕是個全乎人，也不要她！”
素梅心中把脈絡理得清楚了，暗暗贊嘆好計策。先用林家這家極好的人家來說。薛大富自然高興，也會相信張氏到底還是為了素梅好的。可人家媒婆揭發出來她行為不檢點，不願意繼續給她做媒了。
這件事自然怪不到張氏身上，媒婆不願意給品行不端的女子做媒，自然也只能算有職業節操。
誰得錯呢？都是她的！
張氏當下做出惶恐不已的表情來，口中無措的說道：“這可怎麽辦？難道我家好端端的姑娘就嫁不出去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