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章節
眯地望着我,語氣淡淡,“也算是競争對手。”
我點了點頭,新市最近幾年的外貿企業越來越多,正清的競争對手多了去了,也不多邵亞一個。
他帶我進了正中央的辦公樓,前臺的小妹子一見他趕緊站了起來,“邵總!”
邵亞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随手示意小妹子坐下。
想起他平時跟何榛榛插科打诨的模樣,我突然想笑。
電梯上了六樓,一路上不斷地有人跟他打招呼,無一例外地稱呼他“邵總”。
不知道是不是到了工作場合,邵亞的氣場完全變了。
他神色肅然,薄唇微抿,眉宇間甚至浮起一絲冷冽,甚至都不怎麽笑了。
我斜着眼睛掃了他一眼,筆挺的西裝、冷峻的五官,還真有幾分霸道總裁的意思。
忍不住想給何榛榛打個電話,來個現場連線,讓她親眼見識一下邵總的範兒。
最終,邵亞把我帶到了他的辦公室裏。
坐在寬大的真皮沙發上,我笑嘻嘻地望着他,“邵總,你是怕我和你榛子姐姐謀財還是害命,竟然瞞了我們這麽久?”
“不怕謀財也不怕害命,怕你們劫色!”他坐在辦公桌後的老板椅上,一邊說一邊沖我抛了個媚眼。
在背人的地方,邵亞又恢複了狂放不羁的模樣。
猛地想起許君延,兩個男人似乎還有那麽一點點像,都有點兒精神分裂的征兆。
只不過分裂的場合和時間段各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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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幽幽地嘆了口氣,“什麽年代了,誰還劫色呀?只是苦了你榛子姐姐,一直默默尊重着你的職業,去館子裏點燒鴨,跟服務員說給我來一只‘邵先生’!”
他不出意外地被我逗笑了,他背靠在椅子上,修長的手指順着臉頰勾到下巴,笑得胸腔似乎都在震動。
男人爽朗的笑聲,聽起來讓人覺得踏實而又安心。
“你偶爾開玩笑的樣子,很迷人!”他凝視着我,慢條斯理地說。
又是灼人的視線,又是逼人的眼神,我莫名的心慌。
我清了清嗓子,故作鎮定地說,“你們公司主打什麽産品?”
他沉默了一會兒,緩緩站起身,從書架裏的玻璃窗裏拿出一堆宣傳冊送到我面前的茶幾上,“種類繁多,什麽都有,基本上正清能做的,我們都能做。”
我拿起一本宣傳冊,随口說,“你這麽強大的對手,我都替正清開始擔心了!”
“公平競争,光明正大,市場講的是實力,不是資歷!你沒必要為正清擔心,許總是個生意人,他比誰都清楚怎麽應對競争。”不知道我的話怎麽刺激了邵亞,他猛地擡起眼眸望着我,語氣聽起來有些淩厲。
087 天涯何處不相逢
只是無心的一句話,可是邵亞的反應讓我詫異。
他眸中一閃而逝的狠厲,我看得分明。
也許生意人都忌諱別人拿自己跟競争對手作對比?尤其是在女人面前。
這麽一想,我自己倒是覺得讪讪,剛想開口說點什麽化解一下尴尬,邵亞突然開口了。
“對不起,謝蓉,我剛才語氣急了!不過正清的對手那麽多,也不多我一個!”他語氣溫和,眉宇間似乎帶了一絲歉意。
我淡淡一笑,“沒關系,你說的本來就是對的。”
邵亞似乎對我的言語頗為滿意,臉上的笑意更濃。
“你喝什麽?我讓秘書送過來。”
我正拿着一本宣傳冊看得津津有味,聽他這麽一說,随口道,“随便,只要不是咖啡。”
“跟我一樣,我也不喜歡喝咖啡。”邵亞抿唇笑得極是舒緩,他拿起電話開始撥內線。
他跟秘書說話的聲音又像變了個人,低沉冷靜,還帶着一絲絲嚴厲。
他挂了電話,見我正瞪着他,臉色便有些茫然,“怎麽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能不能給你提個小建議?”我嘆了口氣,作出幾分惆悵的樣子,“以後對你秘書溫柔點,我也是做過秘書的人,秘書不容易哪!”
他抱着胳膊饒有興致地打量着我,表情帶着些許鄙視,“又想起你的許總了?”
“哎哎哎,你怎麽哪壺不開提哪壺呀?”他這麽直白的說我,我反而覺得無所謂,于是索性坦然處之,“都是過去了,以後咱們就別提了,行不行?”
邵亞笑得如沐春風,“好好好,不提!”
不一會兒,一個高個子的小美女敲門送了兩杯茶過來。
青翠欲滴的茶葉,一看就是上品。
我謝過了她,捧着茶杯站到窗前,一邊喝茶一邊看風景。
“邵總,剛才質檢部的朱總問您現在有沒有時間?說有個新産品的壓力測試是您前幾天親自過問的,現在他們馬上開始測試,想讓您親自去看一下。”美女秘書對我的存在視若無睹,語氣聽起來倒是幹脆利索。
“知道了,我馬上過去。”邵亞輕輕點了點頭。
美女秘書悄無聲息地離去,關門的聲音很輕很柔,一看就是訓練有素。
“你先坐一會兒,等我回來咱們再共謀大業!”邵亞語氣戲谑地對着我眨了眨眼睛,随手拿起了桌上的超薄筆記本,“有些數據還需要核對下,不過不會太久!”
我對他的解釋抱以萬分的理解,“去吧,我等你!”
邵亞抱着電腦,邁開大長腿就去開門,臨走還不忘給我抛了個媚眼。
我哭笑不得地望着他,想着等會兒等他回來首先勸他以後別亂放電,畢竟他的電量也太足了,連我這個歷經許君延的無敵桃花眼考驗過的人都快挺不住了。
心頭一顫,怎麽又想起許君延了?
算算日子,我跟他都三個月不見了,可是說想起他,也不過是一秒鐘的事情。
低頭喝幹了杯中的茶,我深吸一口氣,穩了穩心神,繼續坐到沙發上研究産品手冊。
看得出邵亞對産品宣傳下了很大的工夫,圖片制作精美,版面設計的大氣流暢,産品的性能特點也都介紹的非常詳細。
不錯,是個想幹大事的男人。
幾本宣傳冊不一會兒就翻完了,我擡起頭望向他辦公桌後的書架,裏面似乎還堆了不少宣傳冊。
反正閑着也是閑着,多充實一下自己也好,于是我站起身繞到辦公桌後面,伸手就去拉玻璃櫃的門。
一擡手我才發現,書架比我想象中高多了。
邵亞一米八幾拿起來輕而易舉,可是我可就費勁了,恨不得脖子都伸長了,也夠不到櫃門。
不過這點兒小事還是難不倒我的,我脫了高跟鞋,随手扯了幾張紙巾墊在椅子上,緊接着就踩了上去。
随手抱了一摞宣傳冊,剛想下來,視線卻不由自主地轉向了玻璃櫃的最裏面。
一個小海螺,孤零零地躺在幾本資料圖冊的旁邊。
我毫不猶豫地拿起小海螺,心裏怦怦直跳,幾乎是一瞬間,我就認出了它。
許多年前,我把它送給了一個小男孩。
眼前再次浮現出一張倔強而又固執的小臉,還有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
記憶的閘門打開,往事的一幕幕湧上心頭。
是我父母去世的第二年,我已經差不多習慣了一個人上學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的生活。
一個大雪紛飛的冬夜,我在樓門口撿到了一個小男孩,他衣着褴褛的蜷縮在地上,凍得直打哆嗦。
他又黑又瘦,看上去比我小幾歲,我問他家在哪裏父母叫什麽,他統統搖頭,我說去找警察,他站起身就往雪地裏跑。
無奈之下,我只好把他帶回了家。
我讓他去洗了個澡,又找了幾件我小學時的校服讓他穿上,還好當時的校服不分男女,他穿了也不違和。
他似乎是餓壞了,我煮了一鍋方便面他一個人吃了個精光,簡直把我吓到了。
他沉默寡言幾乎不怎麽說話,我一說帶他去找爸媽他就往外跑,外面天寒地凍,我實在不忍心,于是只好把他留了下來。
白天我去上學他在家裏,晚上我回來他會幫着我洗菜做飯,還算是個懂事的孩子。
偶爾一次他換衣服的時候,我發現他的身上滿是傷痕,心裏大概明白了他為什麽會那麽懼怕回家。
虐待孩子的父母,我不是沒聽說過,可是他的傷痕實在太觸目驚心。
當時我差點兒都哭了,甚至想着把他當弟弟留下來養着算了。
可是大概半個月之後,我再次回到家的時候,他已經不見了。
茶幾的玻璃底下壓了一沓錢,也許是他父母留下的,不知道為什麽這麽大方的父母對自己的孩子卻那麽殘忍。
他帶走了我送他的小海螺,從此以後我再也沒見過他。
我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我以為我此生再也不會遇見他。
“對不起,我本來想早點告訴你的,可是——”邵亞低沉而清冽的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