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槍弓]紅與藍的聖杯戰争

第8章

第四次聖杯戰争，愛因茲貝倫的參戰代表，魔術師殺手衛宮切嗣先生這兩天情緒不太穩，煙瘾有點大。

按照原定計劃，為了破除Lancer那杆□□──必滅的黃薔薇，留給Saber左手的「不可痊愈」詛咒，這個時間點Lancer的Master高調進駐的凱悅酒店，應該已經被炸成一片廢墟才對。

可是倉庫街那一晚由于收場時天明将近，他沒有動作；好不容易夜幕再臨，衛宮切嗣卻又取消了今晚的行動。

因為Ruler組。

四處晃蕩的Ruler組實在太紮眼，衛宮切嗣确信派遣使魔監視的不只他一家。但真正知道他們一整天總共做了哪些事的，恐怕一家也沒有。

他們總能在關鍵時刻甩脫監視。

衛宮切嗣目前唯一能夠肯定的，就是Ruler組花費一天時間，接觸了倉庫街之戰Servant現身過的每一個禦主──包括詐敗的言峰绮禮，也包括他。因為今晚出動不了最大的原因就是城堡裏，還有一個魔術師跟他的英靈賴着不肯走！

理由是愛因茲貝倫城堡是最後一站，可、以、慢、慢、來！

Ruler的Master甚至借了城堡裏的廚房，食材據說來自他們的上一站，是遠坂當主友情提供的。

對此他一個字都不相信。

穿着那身不顯眼的黑大衣倚着牆，指間火光隐隐，衛宮切嗣張口吐出煙圈。對某些有煙瘾的人來說，尼古丁是幫助思考的好東西，他現在尤其需要這種幫助，以便分析Ruler組隐藏在漫無目的底下的真實目的。

畢竟Ruler是持有令咒的Servant。

縱使已有不擇手段贏取勝利，不惜犧牲身邊一切美好來實現世界和平夙願的覺悟，魔術師殺手也不想節外生枝……或者應該說，正是有了那樣的覺悟，他才不願意多豎立一個原本不在名單上敵人。

──那麽有沒有機會……

「切嗣？切嗣吃飯啰！」愛麗斯菲爾的聲音遠遠傳來，打斷了衛宮切嗣的思考。旋即，模樣美麗精致的銀發紅瞳人造人，也出現在衛宮切嗣的視線中。

她擒着淺笑徐步走來。

比起初識的那些日子，現在的愛麗斯菲爾無疑添增了許多人氣，不再像個冷冰冰的人偶。盡管這改變不了她是愛因茲貝倫提供的、經過改進擁有自保能力的「小聖杯」一事實。想到這裏，衛宮切嗣認為從開戰那一天便冷凍的心，似又抽搐了下。

「晚餐很豐盛喔！是城堡裏的廚師完全不能比的手藝。切嗣，我知道也許為難了……不過偶爾轉換一下心情吧？」

愛麗斯菲爾來到近前，對他發出晚餐邀請。既然都這樣了，魔術師殺手索性暫時放下心中亂七八糟的盤算，應了她：「好。」──這不會是Ruler的Master的計謀吧？答應下來的第五秒，衛宮切嗣冒出為時已晚的懷疑。

如果是那對半是試圖講道理，半是仗着裁決者身份強闖，導致連Saber都猶豫着不确定要不要動手趕，最終硬擠進城堡還把所有人都留下的主從……真有可能為了讓他出現在餐桌上，說服愛麗斯菲爾出這種大招。

就算是陽謀，這樣也很卑鄙！選擇性遺忘自己「工作」風格的魔術師殺手如是想。

今天的晚餐說是豐盛，其實都是挺家常的菜色。馬鈴薯炖肉、大阪燒、烤魚，以及簡單拌炒過新鮮綠色蔬菜和味噌湯。

但架不住色香味俱全。

經常依靠快餐解決一日三餐，有時候甚至就不吃的魔術師殺手，站在長長的餐桌邊上隐約恍神──這種家庭和樂的暖心氛圍……衛宮切嗣忽然發現今晚自己特別容易動搖；掌廚的那個外國男人，Ruler的Master，一手攻心計使得的确巧妙。

尤其是像現在這種，大家在等待他入席宣布開動的感覺，溫暖到……他的心一陣一陣刺痛，卻又跟上瘾似的，并非那麽想去抗拒。

因為他也曾想過帶着妻子和女兒，遠遠逃開愛因茲貝倫的夙願，逃開他自己的夙願，并把剩下的生命全留給她們，好好過三個人的日子。只不過這份感性終究被理智鎮壓了，所以他今天才會在這裏。

「親愛的？」

迎着妻子有期待也有擔憂的目光，他輕輕點頭并坐下來。說：「開動吧。」無論如何都脫不了身、幹不了正事的晚上，好好吃一頓飯也沒什麽不好。未料，就連這樣退而求其次的想法，在飯桌上都沒有實現的餘地。

吃個晚餐而已，他們可沒有遵循餐桌禮儀去安排座位。衛宮切嗣右手邊是愛麗斯菲爾，再過去是Saber，左手邊則是同樣被女主人說服着上餐桌的久宇舞彌；而Ruler組的兩個人就坐在對面。

這樣的坐法，好處是自己人都在同一邊，萬一有突發狀況随時可以應對；壞處是……非常辣眼睛。

只見對面的Ruler并不忙着享用他的晚餐。非是正常飲食對英靈來說可有可無的緣故，而是因為那個Servant正忙于用雀躍目光注視着他那位白發褐膚、體格甚至比Ruler更加健壯，一點也不像一個魔術師的Master。

「怎麽樣？怎麽樣？烤魚好吃不？」

「外面有點焦……不過肉很新鮮，唔嗯，勉強算你還行吧。」

「哈，還行多吃點！不然我這條也給你！然後炖肉給我點！」

一個追問，另一個點評，然後藍發英靈意外熟練地拿起筷子戳來戳去，開始給自己和自己的禦主重新擺盤。

「喂、筷子放尊重點！不要太過分了！」黑襯衫的男人，一筷子敲掉白T恤、黑皮褲加銀色腰鏈打扮的英靈，沒完沒了發動進攻的另一雙筷子──「給我乖乖吃飯！」話是這樣說，不過他那一碗馬鈴薯炖肉的肉，還是有三分之二喂給了大型犬。

發型自帶貓耳的魔術師殺手敢發誓，這不是用詞錯誤，他真的有一瞬間看到藍色英靈的狗耳朵跟狗尾巴。

……這種小花朵朵開的氛圍是怎麽回事？

難道說倉庫街那晚，那個男人說「Ruler等于他的參戰獎品」這種話是真的？現在這是為了留住Servant做出的「努力」？又想起那個深夜監聽到的各種問題發言，衛宮切嗣眼神死得更徹底了──他寧願相信他們參加的不是同一場聖杯戰争！

不光是魔術師殺手忍無可忍，劍之座的英靈也一樣。

具體表現形式是Saber瞬間加快了進食速度，絲毫不浪費地掃空屬于她的那一份晚餐，然後拍桌站起來！

「你們的英靈榮耀在哪裏？」裝着筆挺黑西裝，貌如花樣美少年的少女凜然質問。「大家都是為了彌補生前遺憾才響應聖杯戰争召喚的。這不是一場游戲！就算裁定者也應該把态度放端正！」

「……Saber，對面只有一個Ruler呢。」這是愛麗斯菲爾善意的悄悄話。

實際上，Saber阿爾托莉亞也不曉得她為什麽會以「你們」當一個單位，彷佛有一瞬間，某個平行世界的記憶重合進來又迅速剝離，導致她的嘴巴一時快過了清晰的腦子。一想明白後，認真的騎士王從善如流，立刻改正：「我知道了，愛麗斯菲爾。你──回答我！Ruler！」

「啊？」

成為英靈後，庫丘林真是第一次被質問榮耀在哪裏？按記錄看，這不是他隔壁那一位的專屬問題？畢竟守護者與一般英靈并不相同，性質與立場決定了風格。而且坦白講，庫丘林真心認為這趟現界跟出門旅行沒兩樣。

理由同上。

庫丘林現在的立場是當好一個協同者，然後把可以吃喝玩樂一條龍服務全包辦、外加有事沒事酣暢淋漓大戰一場的英靈Emiya，連身帶心打包扛回家！聖杯什麽的，壓根兒不在狩獵目标已鎖定的光之子殿下眼裏。

所以Saber聽見Ruler這麽回答她：「确實履行職能就是Ruler的榮耀啦。真是的，精神太緊繃可沒好處，會很容易被打擊砸倒的。喏，妳可以問老子的Master──對了，烤魚好吃嗎？」

「我沒有精神緊繃。」Emiya不打自招。

「是的，非常美味。」Saber被帶歪話題了依然認真。

這會兒Emiya也反應過來了。

烤魚呢！魚是庫丘林用火之盧恩烤的，人是他放縱的，地點則在廚房；而以往他的分靈不給庫丘林分靈進廚房的理由，一方面是狗會搗亂，另一方面就是因為他自己從不在廚房發作，但是庫丘林會的幸運E！那個廚房現在……嗯──不太好說。

「做為廚房損失的補償，我會提供一條情報。」把最後一口湯吞下去，擺好餐具，Emiya一臉「正直」的表達歉意。

然而他越誠懇，餐桌另一端屬于城堡主人那一方就越不放心。

聖杯戰争期間，情報的重要性無庸置疑，好比「Ruler的Master的身份背景」這條目前為止誰也查不出來的情報就很有價值。那麽，需要用一條情報來賠償的廚房損失……那個廚房已經燒掉了嗎？剛剛好像沒發生過火災？

三人一英靈，頓時非常有去檢查一下廚房的沖動。

「這場聖杯戰争現世的Servant不是七騎；包括Ruler在內，一共有九騎。這條消息目前只限持有靈氣盤的教會和土地管理的遠坂知道。」而韋伯和征服王知道的則是完全版真相，那又不一樣。

「多出來的是Avenger。我和Ruler一致認為，那個Servant才是促使我們介入這場聖杯戰争的不穩定因素──據我所知，愛因茲貝倫也召喚過複仇者，這裏應該有更詳盡的數據才對。來情報交換如何？啊、盡管當作我別有目的也沒有關系，選擇權在你們。」

Emiya站起來，十分自然收拾起大家的空碗空盤。無疑這是一個留給人思考空間的舉動，自然不會有人拿「還讓客人洗碗不好」之類的理由阻止，連愛麗斯菲爾離座也只是幫忙開個門，方便兩只手都沒空的男人離開。

「吶、有煙嗎？」

沒走人的庫丘林也找理由了；衛宮切嗣很幹脆地掏出煙盒，順着桌面滑過去，反正裏面也只剩一根。

「噢，謝啦！我去外頭抽。」

熟練地叼住煙，庫丘林徑自往一邊的露臺去了。隔着以玻璃為主體的鑲邊大門，只要不拉上兩邊門簾，餐廳這頭能清楚看見他背靠欄杆，指尖冒出火苗點燃香煙，才轉過身面對林海吞雲吐霧。

是的，繼盧恩烤魚之後，光之子又來了一手盧恩點煙。有世界代表零打包票的全力支持，魔力消耗上不封頂的英靈，就是這麽土豪。

「真是一個對現代社會适應良好的Servant。」愛麗斯菲爾代表把「心好累」寫在臉上的丈夫總結。

揉了揉眉心，衛宮切嗣決定忽略掉別人家的奇妙英靈，現在重點才不是這個！

「愛麗，愛因茲貝倫召喚過複仇者這件事妳知道嗎？」

「我也只是聽說過……不過前幾次聖杯戰争的資料，城堡裏的藏書室都有備份。」

「那就先找出來。也許他們在遠坂家也做了一樣的事情……如果Avenger真的是Ruler現界的原因。」

衛宮切嗣本能的在懷疑，騎士王則是直覺認為Avenger頂多是目标之一。而全心信賴并支持丈夫的愛麗斯菲爾，就沒去想太多瑣碎，她直接選擇力所能及的事情去做──「切嗣，我來幫忙，舞彌也來。Saber？」

騎士王迅速從個人思緒裏回神并表态：「請務必讓我幫忙。愛麗斯菲爾。」

聖杯戰争的本質終究是「戰争」，騎士王、大名鼎鼎的不列颠紅龍同樣清楚情報的重要性；即使真正的Master再怎麽無視她，即使對Master來不及付諸實行便讓她知道戰術有再多排斥，Saber也不會在這種時候消極怠工。

──就算只為了愛麗斯菲爾。那位冬雪般純淨高雅的女子，值得這份呵護。

同一時間，露臺的庫丘林又在想什麽呢？藍色英靈抽着煙，回憶分靈的記錄，又聯想到剛剛晚餐的場面，倏地咧嘴笑道：「烤魚吃掉了唷！Emiya。老子拿下一個成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