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石磨
藍田在又窄又悶的通道上開路,本來已經提起十萬分的戒備心,此時一聽老貓不見了,更是緊張。
他想了想,咬牙道:“別管他,我們先出去!”他想貓兒膽子大,應該沒什麽事兒,倒是要先把身後這一串人帶出這鬼地方。
他又道:“其他人都在嗎?報個名,然後抓住前面那個人。我先,藍田。”
“張揚!”張揚抓住了藍田的腳踝。
“我穆歌。”她拍了一下張揚的屁股。
“蕭溪言。”
穆歌:“蕭公子,你抓着我的手吧。”
蕭溪言:“我抓了。”
穆歌:“沒有。”
霎時間,通道裏一片寂靜。
培成:“英明,你抓我了嗎?不對,你的手沒那麽冷。”
哇啊啊!!通道裏立刻響起了驚叫聲。藍田倒轉手機,照向身後那串人。燈光照亮了衆人驚恐的表情,以及從通道上倒挂下來的幾個人頭。垂下的長發間,是一張張肉皮腐爛的臉。
牆壁間伸出了幾只手臂,抓向衆人,通道狹窄,幾乎沒法躲藏,之前還鎮定談笑、編故事來吓張揚的幾個人,這時也臉上變色,只想快點逃出這裏。
英明完全失去理智,使出了全身的臂力,把“鬼”從天花板扯了下來。“鬼”啪嗒一下,跟培成和蕭溪言摔做一團,露出了穿着adidas運動短褲的下半身。後面幾個人也顧不得了,一個個踩着“鬼”往前逃走。藍田推開小門,催促他們快點出去。
走出小門,是個大房間,房間裏又有好幾個門,受到驚吓的幾個人慌不擇路,紛紛打開就近的門逃走。一群人終于分散了。
張揚奪命狂奔了一會兒,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小院子。他看了看身後,跟來的只有英明。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色鐵青。
張揚沮喪道:“神武啊,我看我們就別垂死掙紮了,在這裏等待工作人員救援吧。”
英明趕緊點點頭,他腦子亂成一片,如果能哭出來,他早就哭倒在張揚肥厚的懷裏。
只是,游戲已經開始了,想不玩沒那麽容易呢。兩人摟着等待大部隊時,聽到了沉重的腳步聲。張揚用嘴型道:“鬼武士。”
兩人趕緊躲在一棵樹的後面。沒多久,鬼武士果然從房間裏出來,拿着閃亮的□□。張揚一看,這次沒路可逃了,那棵樹遮他屁股都不夠,何況要躲藏兩大男人?
英明已經吓得嘴唇打顫。張揚想,在這等死實在太難受了,把心一橫,道:“我來引走那個黑面鬼吧,你找到機會,趕緊逃走!”
英明說不出話來,只是拉住張揚的手。張揚給了他一個慷慨就義的表情,跑了出去。
他想沖刺到來時的房間,引開惡鬼,但鬼武士卻敏捷地伸出了長刀,堪堪擋住了他。這鬼武士比第一次見到的那位還要高大,張揚在他跟前立馬慫了,叽裏咕嚕說了一串日語,大意是我投降了、不玩了、要出去了之類的。那鬼安靜地聽完張揚的話,頓了頓,舉起了長刀。
張揚吓得腿都軟了,心想這他媽真是游戲嗎,工作人員也太較真了吧。黑武士冷漠地看着張揚,高高舉起了刀,劈了下去。
張揚大叫一聲,肩膀被拍了一下,卻不怎麽疼。那黑武士用中文道:“你說什麽呢?”
那懶洋洋的語調,張揚立即認了出來,他跑上前去揭掉黑武士面具,怒道:“老貓,又是你丫!你穿這身吓人幹嘛!?”
英明也從樹後面跑了出來,用劫後餘生的語調哭道:“貓哥哥,是你啊,在通道裏你失蹤了,我還以為見不到你了呢。”
老貓:“我把面具丢了,回去找,正好遇上一個武士哥哥,他肚子疼要上廁所,讓我幫他頂一會兒。”
張揚怒道:“那你見到我,還把這破玩意兒舉起來?找抽呢吧!”
老貓嘻嘻一笑,“藍田他們呢?”
張揚:“走散了,我們回去找找。”有了老貓護法,張揚就不害怕了,大踏步回到房間去。
他們經過了幾間房,除了一些血淋淋的雕塑,就沒遇見什麽了。最後他們來到了一個大院子。院子近處有個小池子,看樣子正是錄像上的場景。再遠一點,有個小草屋,屋前有養雞鴨的小棚,還有個古井和石磨。
草屋裏有響聲,好像有什麽在裏面活動。張揚抓住老貓的手臂,“武士大人,有人在您家搗亂呢,您去看看吧。”
老貓正要過去,卻看見藍田一行人從另一個房間走了出來。張揚和英明回到了大部隊,熱淚盈眶。藍田見老貓這幅怪樣,道:“你這打扮是怎麽回事,投降敵方了?”
老貓笑道:“哥哥我帥嗎?”
藍田:“這裏的鬼你最帥。走吧,我們去井裏看看,我想提示應該在那兒附近。”
衆人走到草屋前,盯着肮髒濕滑的井口。
蕭溪言:“詩裏提到了石磨和井,到底是哪一個?”
藍田也不确定,道:“四處看看吧。”
穆歌突然喊道:“石磨有東西啊,我靠,惡心死了。”
他們湊近看,只見石磨上躺着一只被開膛剖肚的雞,雞的內髒流了出來,染得身上的羽毛紫黑腥臭。培成:“我們剛進屋裏時聞到的血腥味,好像就是這只死雞發出來的。”'
蕭溪言:“這就奇怪了,一路上我們見到的恐怖東西,大都是假的。這裏怎麽會放個真的屍體呢?”
衆人紛紛猜測時,草屋裏跑出來一個人。那人慌慌張張,見到門外的藍田等人,吓得大聲尖叫。她細眼睛小嘴巴,正是下午差點溺水的小俞。
小俞認出了藍田,哭道:“有人要殺我啊!”
藍田問道:“誰要殺你?”他又指着老貓:“是穿成這樣的鬼武士嗎?”
小俞搖搖頭:“是人,我肯定是人。他戴着面具,但我知道他就是要殺我。”
張揚:“小姑娘,你別自己吓自己,這裏所有戴面具的都是人,扮鬼逗你玩罷了。你要害怕就趕緊出去吧。你自個兒進來的?”
小俞搖搖頭。藍田指示蕭溪言和穆歌進草屋看看。兩人不到一分鐘就出來了,穆歌道:“裏面就一吊死的小孩,毛都沒有。房間很小,不能藏人。”
藍田安慰小俞道:“應該是這裏的工作人員,從他們的特別通道走了。”
小俞還是搖頭:“不是的 ,我來這裏的時候,有人朝我扔了死雞。你看,我身上都是雞血。然後那人就追着我。”
藍田皺眉:“是這只死雞嗎?”小俞點點頭。
這時,那個帥氣大學生不知道從哪個房間出來,朝他們走過來。他看見小俞和藍田他們在一起,臉色又是戒備又是害怕。他拍拍小俞肩膀,道:“我們走吧。”
小俞垂下頭,不說話。大學生想起藍田下午教訓過他,非常不想呆在這裏,不管小俞願不願意,拉着她直接往外走。
藍田叫住他:“诶,你進來不是找答案的嗎?找到了嗎?”
大學生寒着臉:“沒有。”
培成:“在這裏呢。”她拿了根樹枝把死雞撥過來、翻過去,露出底下的字。
死雞在培成的□□下,流出了黑紅的汁水,培成拿它羽毛擦了擦,道:“又是一首詩。”
一個圈圈一回鳴
上面站着貓頭鷹
夜半指針無聲轉
女巫騎帚追星星
穆歌見大學生要嘔出來的樣子,安慰道:“別怕,她就是有點戀屍癖,不會咬你的。”
大學生趕緊拉着小俞,離這群怪人遠一點。
他們找到提示,完成目标,浩浩蕩蕩地離開怪談屋。老貓跟藍田并肩走在一起,無意間碰到了藍田的手指,反手抓住藍田的手問道:“怎麽都是汗,有那麽熱嗎?”
藍田在他耳邊道:“吓出來的冷汗。”
老貓:“你看那麽多恐怖片,還會害怕?”
藍田笑道:“不害怕看恐怖片來幹嘛?”
老貓還是第一次知道藍田怕鬼,又是好笑,又是意外。不知怎麽,心裏有一塊軟軟的地方被觸摸了一下,全身的毛孔仿佛都張開了,暖暖的空氣滲透進身體裏。
——害怕還要進鬼屋,他就那麽想要那只黑貓嗎?
他們從“怪談”出來,已經是一小時後了,正是豪斯登堡最熱鬧的時間。燈火通明,所有建築都被明亮的燈泡勾勒出華麗的輪廓,游船穿梭在布滿彩燈的運河,樂隊在演奏流行樂和爵士樂,璀璨的花車載着打扮得五彩缤紛的小醜,給游客變魔術。半空上映出了3D的影像:女巫騎着掃帚,和蝙蝠一起四處飛行,白巫師和黑巫師在空中交手,蹭出了明亮的火花。
藍田等人坐在露天酒吧,喝着啤酒,咬着薯條,恍如隔世。
張揚道:“那鬼屋也夠邪門的,小姑娘會不會落下陰影,以後都不吃雞啦?”
蕭溪言接道:“這事兒不太對勁,鬼屋再想吓人,也不會扔死雞到游客身上。這是惡作劇,甚至算人身傷害了。”
培成:“那雞不是被正常宰殺的,有人用石頭砸死了它,再剝開它肚子。”
穆歌:“是不是她的同伴跟她開玩笑?之前她差點被淹死,現在又被人追殺,一個人不可能那麽倒黴,十有□□有人看她不順眼,想找她麻煩。”
張揚想起老貓吓了他兩次,瞪眼看着老貓:“沒錯,就是有這麽無聊的人。”
老貓一笑,給了他一鬼臉。
藍田:“有人喜歡吓人玩,有人喜歡吓自己玩,各取所需罷了。今晚慶祝一下,吃……“想起那死雞,藍田改口道:“啊,不吃肉了,我們去吃海鮮吧。”
衆人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