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怪談
七點晚上,天空将黑未黑,藍田一行人來到了鬼屋區。
豪斯登堡有四個不同主題的鬼屋,都坐落在一條寂靜的紅磚路旁。因為天還沒黑,僅有的幾盞路燈顯得暧昧昏暗,人在燈下一站,臉色幽藍幽藍的,死氣沉沉。
張揚一進來就縮着肩膀,畏懼道:“我還是不進去了吧。”英明也表情凄慘,咬着唇不說話。穆歌和培成卻很興奮,兩人一個說要去□□病院,一個說要去看喪屍,争持不下。最後藍田手一擺,衆人停在了一個挂着紅燈籠的門口。
這是園裏唯一的日式鬼屋:怪談。
門口有一個小屏幕,影像嘶嘶沙沙的模糊不清,依稀拍的是一個池子,池子裏好像有什麽東西在移動。屋裏傳出念經的聲音,每過一陣,誦經的呢喃中會夾雜幾聲摩擦聲。
老貓天天聽着藍田的恐怖片,對這種音效已經免疫了,打着哈欠道:“我也不進去了。”
藍田抱着他肩膀道:“都進去,一起找能快點。一會兒誰下古井?”
英明吓得差點暈倒在街上。
裏面是個傳統日式的房子,前院種着松樹和竹子,竹筒制成的“驚鹿”導着淅淅流動的溪水。大門洞開,裏面只有一點燭光。房子的式臺幹淨整齊,下面排着三雙木屐,兩大一小,顯然有主人在家。木屐下面是一男一女兩雙球鞋,應該是游客脫下的。
正當大家屏息靜氣地觀察四周時,突然屋檐下的風鈴一起響了起來。英明哇哇大叫,躲到了培成後面。穆歌拍了他一下,怨道:“被你吓死了,下次要叫的時候,咬着你的胳膊吧。你剛才那一下,能把裏面的鬼都吓跑!”
一行人走進玄關,按照規矩,脫了鞋子,整齊地排在了木屐旁邊。
蕭溪言:“這裏好安靜啊,應該還有兩個游客在裏面,為什麽一點聲息都沒有?”穆歌道:“就是,我都說玩喪屍了,追追躲躲多熱鬧,這裏真是慎得慌啊。喂,老張,你說這裏陰氣那麽重,會不會真有鬼?”
張揚怒道:“別他媽吓我。你知道在鬼片裏,誰死得最快?話最多那個。”
衆人一起看着他。張揚被看得心裏發慌,道:“我……我不是話最多的……”
藍田轉頭看着前方,輕聲道:“錯了,死得最快的,是最怕死那個。”
大廳有十榻榻米大小,除了面向玄關的通道,還有三扇紙門。其中兩扇是打開的,但裏面黑乎乎,什麽都看不見。大廳中間有一個茶幾,上面有兩個人偶。人偶穿着傳統服裝,精致華美。英明好奇地瞟了一眼,驚道:“怎麽……沒有臉啊!”
蕭溪言在後面道:“這叫白板人偶,你看這對人偶穿的是傳統婚服,應該是在婚禮上裝飾用的。但如果這對夫妻死了,就會把人偶的臉削去。你知道為什麽嗎?”
英明實在不想知道,但嘴巴不受控制地問了出來:“為什麽?”
蕭溪言:“怕他們的魂魄附身在人偶上啊。”
英明:“那……那就是說,這裏的主人都……都死了。”
老貓:“沒有啊,他們不是在那個房間裏嗎?”
衆人吓了一跳,一起看着其中一扇紙門。他們的眼睛逐漸适應黑暗,看到紙門內确實有兩個人背對着他們坐着。
穆歌要走過去,張揚趕緊拉住她,“媽子你找死啊。這套路你還猜不出來嗎,一會兒你走過去,那兩個'人'肯定轉過來,然後一看,哇,沒有臉!之後就追得你屁滾尿流。您別過去了,求你啦。”
穆歌嫌棄地看着他,又走去另一扇門。剛走幾步,藍田就拉着她:“那裏面也有人。”
藍田率先走了進去,在一盞微弱的燭光下,只見一人安靜地坐着,對着一個日本刀架。
藍田:“蕭公子,這個又有什麽說法,接着編吧。”
蕭溪言笑了笑:“這個很明顯,是切腹嘛。你看他手裏拿的是短刃,大部分被布包着,只留下一部分刃尖将肚皮切開。”
老貓蹲在那人旁邊,仔細看了看,又推了一把。“人是假的,不過腸子很真啊,還濕濕的。”
張揚怒道:“我操,你能不随便亂摸嗎,老大你也不管管他。”
藍田皺眉:“味道不太對啊,有血腥氣。”
培成接道:“而且還是很新鮮的那種。”
張揚崩潰了,哭道:“新鮮個屁,你以為菜市場買豬肉呢。”
蕭溪言:“這個不是主要問題。切腹一般會找人介錯,在切腹者最痛苦的時候,砍下他的腦袋。那個介錯者在哪裏?”
此言一出,衆人都安靜了。在靜默中,只聽見時斷時續的誦經聲。
英明突然顫聲道:“有腳步聲。”
其他人都聽見了。除了腳步聲,還有紙門被拉開的聲音。
腳步聲越來越近,張揚:“跑……跑嗎?”
藍田:“後面有一扇門,我們從這裏走吧。”
蕭溪言拉開紙門,裏面又是一房間,但比之前那間小一些。房間裏空蕩蕩,什麽都沒有。他們走進了房間,腳步聲還在向他們走來。
英明:“這裏還有門。”
他們又走進另一間房。這裏的房間就像個圓錐體,越往後越小,他們走進第六個房間時,發現已經很難轉身。腳步聲慢慢逼近,藍田道:“他在把我們往裏頭趕,這裏面是有什麽陷阱嗎?”
穆歌:“老大,後面還有一個門,我們接着往後走,還是跟他拼了?”
張揚想起拿着長刀的鬼武士就怕得要命,趕緊道:“我們別硬拼,還是找路撤吧。這些門都是紙糊的玩意兒,一推就倒了,要是裏面沒出口,大不了我們把這紙門紙牆拆了!”
說完,他自覺氣勢大漲,氣赳赳地拉開紙門。哇嗷!張揚大叫,跳腳道:“原來它們的臉在這裏啊。”
衆人連連倒退。穆歌:“那是什麽鬼啊?!”
原來紙門後面是一排排雪白的臉,穆歌一說完,這些臉的眼睛一起睜了開來,有的還張開嘴,說一些他們聽不懂的話。英明:“活……活的,是活的!”
這扇臉門,他們膽子再大也不敢去推倒了。他們一起轉身往回跑。燈光昏暗,穿過幾間房後,培成道:“不對,我們是不是走錯了,剛才我們沒穿過那麽多房間。”
藍田:“已經是第七間房了,還看不見大廳。我們迷路了。”
穆歌:“鬼打牆。”
藍田:“這些紙門能移動,他們把門換了位置,這不是我們進來的方向。”
蕭溪言看了眼手機的指南針:“沒錯,我們剛才是往西南走,現在卻在東南的位置。”
張揚大聲道:“房間能動,大門和院子肯定不能動吧,我們現在就向東北方向走,見牆拆牆,肯定能回到大門口。”
藍田摟着他肩膀道:“老張你冷靜點,回去大門,我們就找不到提示了。我們最好順着他們的設計走。”
張揚沒法,只好緊緊挨着藍田,繼續探索那些未知的紙門。
繼續走進兩個房間,都是空蕩蕩的,只有昏暗燈火投下的暗影。穆歌已經被磨到失去了耐性:“這什麽狗屁玩意兒,什麽都沒有,鬼武士呢、貞子呢,來個變态殺人狂也行啊。”
他們感覺自己身在重重房間的深處,不知道被什麽東西窺視着,這種壓迫感最讓人崩潰了。
突然間,不知道從哪兒傳來了一聲恐慌的驚叫。聽聲音,是個年輕的女孩。蕭溪言:“是那個游客?”
他們更加戒備,小心翼翼地打開房門,站在他們面前的正是那個失蹤的介錯者。他戴着鬼面具,舉起長刀。
培成:“那是真刀,快跑!”英明已經拉開了紙門,大家轉身退到後面的房間,拉開紙門,咦,又是介錯者。
英明:“媽呀,到底有幾個鬼武士啊。”
老貓:“這裏還有門。”幾個人立即拉門狂奔。他們跑過了幾個房間,每個房間都有各種姿态的犧牲者,有的沒了頭,有的分成一半,還有的是一張吊在天花板上的人皮。
最後他們又擠在那個狹窄的房間。對面的紙門已經拉上,雪白人臉沒有了。穆歌:“老大,我們……要打開這門嗎?”
藍田:“沒別的選擇了。”
張揚:“他媽的,老大,我要光榮在這裏,會有撫恤金嗎?”
藍田:“沒有。”
張揚垂頭喪氣,一轉身,眼前是一張雪白的臉,眼神呆滞,直直地看着他。
張揚大聲喊叫,“不玩了不玩了,快放我出去!”
那張怪臉面具掉了下來,後面是老貓嬉笑的清秀眉目。張揚撲了過去,怒道:“這時候你還玩,想吓死爺啊!”
藍田把張揚拎了回來,問道:“這東西你在哪兒找到的?”
老貓拿着面具,指了指後面的打開的櫃子。藍田爬進櫃子裏,道:“裏面有通道。”
于是在兩分鐘後,一行人像狗那樣整齊地爬在了黑暗的通道上。穆歌突然道:“你們看過《咒怨》嗎,有人就是在窄道裏撞鬼的。”
老貓:“不是在閣樓裏嗎?”
張揚哭道:“我以後不跟您二位搶零食了,可以閉上尊嘴嗎?”
通道上一點光亮也沒有,藍田打開手機的手電筒,照向前方。只是通道并不是筆直的一條,有很多轉角和彎道,每次過一個轉角時,總感覺會有什麽東西迎上來。
爬了幾分鐘,什麽事兒都沒發生,前面好像就是盡頭了,有個小門。這時候,卻聽見英明顫聲道:“貓哥哥呢?他……他原來在我後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