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魏延祯歸
軒轅墨封地椋州,上鄰漠北,下鄰西燕,東鄰南瞿,是個三角凹地,土地貧瘠窮困潦倒,是個真正三不管的苦寒之地。所謂窮山惡水出刁民,因為三不管,這裏官府幾乎是擺設,不僅***勾結,且官還是小心讨好的一方。
即便這樣,地方官日子也不好過。匪賊還好,态度好點給點方便就能打發,而當地幾大世家才是最讓人頭疼的。
這裏宗族觀念嚴重,百姓不聽不信官府,對宗族掌權人卻是言聽計從說一不二,東家長西家短,大小事糾紛斷案,全是族老們說了算,就連官府都處處受掣于這些宗族世家,處境很是尴尬。要想安穩到任期,就得入鄉随俗,有一心為民生,想要力挽狂瀾做出改變的,還沒來得及一展抱負,就被收拾的無影無蹤。
就這麽一個以宗族為天,族老話為聖旨的地方,可想而知,軒轅墨這個落魄皇子的處境得有多艱難。
然而這軒轅墨卻是個能耐的,僅僅用了不到半年,就收複了幾大世家宗親擁趸,和匪賊稱兄道弟,官府為他福王馬首是瞻。短短時間,不僅混成地方領頭,還化矛為盾囤積兵馬,成了個‘草莽皇帝’,身邊培養出一批高手死士。
魏延祯帶的人馬不少,可要在這種地方直接捉拿軒轅墨,也是不易。多次遭阻後,直接發兵開打。
對方兵力不如朝廷這邊,然而草莽打法沒有章法,且極不要臉,一番糾纏,竟耗了月餘。最後雖然攻城拿下軒轅墨,卻也損兵折将死傷不少,甚至魏延祯就遇到好幾次明裏暗裏的刺殺下毒。
“将軍,西燕那邊來消息,皇上已經班師回朝,咱們可要趕去彙合?”魏延祯正在讓軍醫給肩甲的傷口換藥包紮,喬副将就從帳外大步走了進來,找到魏延祯,詢問道。
“我冶州有事,得回去一趟。”魏延祯蹙眉忍痛:“你們先押送犯人與大軍彙合,回頭我再趕上。”
魏延祯安排好這邊事宜,沒有多做耽擱,便先一馬單騎先動身回了冶州。
魏延祯是夜裏到的,到家時人已經睡下了,黑燈瞎火,他也沒驚動,自己拴了馬,打井水擦洗一番,就抹黑進屋去了他跟荊長安房間。借着月光看到熟睡的人,那份朝思暮想的牽絆才終于落歸實處,心徹底踏實下來。
魏延祯沒有叫醒荊長安,脫下衣裳鑽進被窩,動作輕柔地将背朝着他側睡的荊長安抱進懷裏。
荊長安迷迷糊糊感覺到熟悉的懷抱,還以為是在做夢,後背緊貼熱源,本能地蹭了蹭,沒蹭幾下,就被硬硬的東西抵住了臀部。但他依舊沒醒,做着豔夢,遵循本能,反手就給攥住了。
魏延祯本來只想安安靜靜地抱着人先睡一覺,結果對方又是蹭又是攥的,愣是給弄精神了。
這會兒也顧不上人醒沒醒,他一把攥住荊長安作亂的手,聲音喑啞:“再招我,就不讓你睡覺了啊?”
荊長安……荊長安翻了個身,另一只手伸過來,繼續點火招惹,嘴裏還呓語着魏延祯的名字,一會兒魏延祯一會兒哥哥,叫的人心軟骨頭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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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開這麽久,魏延祯原本就想的不行,再被這麽一招,能忍住就不是男人,當即就翻身壓住荊長安,順勢為所欲為起來。
荊長安是被親醒的,睜眼看到魏延祯還有些分不清現實還是做夢,直到被對方扒光才反應過來,當即手纏腳纏的抱住對方,驚喜地聲音發抖:“哥,你回了,真的是你嗎?我不是在做夢吧?”
“嗯。”魏延祯忙活着四處點火,嘴裏含糊應着:“是不是做夢,你感受下就知道了。”然後,以實際行動,讓荊長安徹頭徹尾的感受了個夠。
魏延祯帶着傷,所以借着黑暗掩飾,一直特別小心的控制着荊長安不讓他觸碰發現,荊長安也确實沒發現,累癱後直接睡了。等第二天魏延祯已經先一步起來穿好了衣裳,自然也沒發現,還是下午不小心撞人懷裏,聽到魏延祯悶哼,撕開衣領看到斜綁胸前的繃帶,才發現他受傷的事。
荊長安當即變了臉色:“你受傷為何不說?”
“皮外傷不礙事。”魏延祯握住荊長安的手,被發現了倒也沒慌,帶着人走到桌前坐下:“都恢複差不多了,不想你擔心,就沒說。”
荊長安才不聽他說,二話不說扒了衣裳解繃帶查看傷口,看着那糊着黑藥膏,皮肉外翻的猙獰傷口,臉色當場就黑了。
“你管這叫恢複了?”荊長安手指摁壓傷口周圍紅腫的地方,看着冒出的膿水,眉頭皺的死緊:“魏延祯,你誠心想要氣死我是不是?傷口都化膿了,你告訴我沒事,你就是這麽照顧自己的?”
見人真的動了怒,魏延祯忙轉身抱住荊長安的腰哄人,但沒用,被荊長安直接一巴掌拍腦門兒上,給推開了。
荊長安瞪了他一眼,什麽也不再說,扔開繃帶轉身就走,見魏延祯要跟,他反手一指,對方就讷讷坐回去,老實巴交的等着。
荊長安拿了藥箱回來,親自幫魏延祯處理傷口,清理膿水腐肉,又給縫了針,這才上藥包紮。從頭到尾沒個好臉,動作看着粗魯,下手卻非常輕柔,一點沒弄疼魏延祯。
魏延祯任由他折騰着,嘴角一點點勾了起來,被荊長安瞪了也不收斂。等包紮完不等穿好衣裳,伸手就把人拽坐到腿上,摟着一通親。
荊長安再有氣也給親沒了,推着不讓他胡來:“別,我姐在家呢,給她撞見不好。”
聞言,魏延祯這才适可而止,放開荊長安,穿好衣裳。
剛把衣裳整理好,江盈玥就提着菜籃從外頭進來,看到魏延祯先是一愣,随即就驚喜地笑了。
“将軍回來了?”江盈玥高興道:“怎麽回來都不招呼一聲,我這早飯弄的有些少了,我這就烙幾張菜餅去!”說罷便興沖沖去了竈房。
魏延祯目送着江盈玥的背影,總覺得數月不見,對方變了不少,倒不是外貌上的變化,而是精神上的,不再畏畏縮縮,少了化不開的陰郁,整個人看着開朗活力不少。
“我們不在的這段時間,玥姐似乎是想開了,人看着比之前精神許多。”魏延祯想着便說了出來。
“有件事忘記給你說了。”魏延祯這麽一說,荊長安才想起來江盈玥婚事忘了告訴他,笑了笑接着道:“我姐要成親了,就陳家村的一個獵戶,楚桓,婚禮就在這個月中旬,沒幾天了,本來還以為你鐵定會錯過,沒想竟是湊巧趕上了。”
“是麽?”魏延祯聞言面露喜色:“那可真是太好了,玥姐能遇到個心意相通之人,有個好歸宿,咱們也能徹底放心了。”
“可不是麽?”荊長安也頗多感慨:“我姐這些年命苦,吃過太多苦受過太多罪,我就怕她走不出來,一直這麽渾渾噩噩孤苦伶仃下去,如今能有個人知冷知熱,有個家,也算是苦盡甘來。”
荊長安沒說的是,女人終歸還是得有個依靠才行,老姑娘好養不好聽,他們是不在意,可背地裏被戳脊梁骨的江盈玥卻肯定不會好受,年輕還好,老了才可憐。要是他自己有後,還能讓侄子養老送終,但他跟了魏延祯,就注定不可能留後,不說江盈玥,就他自己也只能跟魏延祯相依為命,又哪來的後給她養老。
荊長安之前一直憂心江盈玥的人生大事,如今塵埃落地,最高興的,莫過于他了。
魏延祯也挺慶幸自己回來的巧,畢竟江盈玥身邊的親人就他倆了,若是成親這樣的大事都錯過,那也太不應該。想着婚禮在即,自己還什麽準備也沒有,魏延祯便有些坐不住了,起身就要出門,被荊長安給拉住了胳膊才停下。
“你這還有傷呢,幹什麽去?”荊長安以為他這是要去軍營,不太想讓他去。
“玥姐馬上就成親了,我這還一點準備也沒有,我去城裏看看,怎麽也要置辦一番才像話。”魏延祯拍拍荊長安手背:“我很快就回來。”
“不用,嫁妝我都已經準備好了。”荊長安笑了一聲,拉着魏延祯坐下來:“準備的很齊全,肯定不讓咱姐受委屈,你就放心吧。”
“那我也得準備一點才像樣……”
“咱倆什麽關系?我準備不就等于咱家準備的麽?你這還跟我分彼此啊?”荊長安心疼地看着他受傷的部位:“這傷怎麽弄的,看着挺嚴重,看傷口……還中毒,被處理過的吧?”不然普通的刀傷,再怎麽感染化膿,也不會是那個色。
“呃……”魏延祯沒想到荊長安連這個都看得出來,知道瞞不住,就點頭承認了:“當時刺客箭上的,治的及時,所以并無兇險,就是傷口恢複的相對慢些,不過也不是什麽大事,總會好的。”
一聽果然是中毒,荊長安手一抖,心裏當即一陣後怕,臉色都跟着慘白了幾分。
魏延祯安撫他:“已經沒事了。”
“我該跟着去的。”荊長安後悔了,低着頭難過的不行,光是想着當時的情形,要是救治不及時有個什麽不測,他心髒就揪着疼。
“那不行。”魏延祯笑着道:“你去了我還得分神,你不知道,那椋州委實複雜,軒轅墨狡詐多端,你要真去,沒準反而會成為他們攻擊威脅我的靶子,想要拿下他,反而會更難。”
“那軒轅墨如何了?”荊長安不清楚椋州情況,但光是挺魏延祯這麽輕描淡寫的形容,就能想象各種艱難。
“已經讓人先一步押解回京,去追皇上禦駕,彙合了。”魏延祯頓了頓道:“等玥姐婚事一了,咱們也得抓緊動身,不過玥姐這邊成親,肯定是不能跟咱們走了,你怎麽個打算?”
“看他們自個兒意願吧,他們想留下過日子,就留下,想跟着去京城就跟着,倒是弄個小買賣,過日子不成問題。”荊長安早就想好了:“不過,不管他們怎麽打算,此番肯定是要随咱們去京城的,咱們成婚的話,我姐她肯定是會跟着去的,就看她夫家什麽态度吧。”
“那行。”魏延祯點頭:“我回頭就讓人先準備起來,省的到時候再忙,等參加完玥姐婚禮,就走。”
荊長安點頭:“好。”
兩人說着話的功夫,江盈玥已經端着早飯出來了,清粥小菜,外加滿滿一大碗烙菜餅,還沒上桌,香味兒就直往鼻子裏鑽,勾得人食指蠢蠢欲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