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夫夫齊心其利斷金
好事被打斷,荊長安還好,魏延祯卻一臉郁色,恨不得将那夥計暴揍一頓。
“下樓吃。”荊長安安撫地拍了拍魏延祯的胳膊:“房間裏都是味兒,不方便外人進來。”一句話,撩的魏延祯驚癱的兄弟又精神了起來,他好笑故意扭了扭腰:“咱們搞快點,應該能趕上。”
魏延祯……魏延祯當即沒功夫發火,敷衍應了夥計一聲,就繼續忙活起來。兩人速戰速決,待下樓時,溧陽公主和車夫已經在了,分兩桌坐在靠邊的位置。
兩人掃了一眼,正想去兩名車夫那桌拼湊一下,就見溧陽公主朝這邊招了招手,示意兩人過去。
兩人本來有些猶豫,但轉念一想,又覺得溧陽公主這會兒正是男裝打扮,沒那麽多顧忌,便沒拒絕,徑自走了過去。
因着大堂都是人,兩人也沒給溧陽公主打招呼,只點了點頭就挨着坐下了。
“想吃什麽?”魏延祯扭頭問荊長安。
荊長安聲音沙啞:“都可以。”
魏延祯點頭,伸手便招來夥計:“你們這的招牌菜是什麽?”
“哎,客官問的好,實不相瞞,本店雖然是客棧,但菜色也是一絕。”夥計豎了豎大拇指:“尤其水煮羊肉片,吃過的客人無不是贊不絕口,客官可要來一道?”
“來。”魏延祯點頭:“三葷一素,酒二兩,一桶飯,除了水煮羊肉片,其它看着安排。”
夥計眉開眼笑的應了一聲,就去了。沒一會兒,飯菜就上了桌。
魏延祯給兩人各倒了一杯酒,将其中一杯放到荊長安面前。
荊長安不愛喝酒,但會喝,見狀沒有拒絕,反而端起酒杯湊到鼻尖下嗅了嗅。
“果子酒?”但荊長安沒聞出是什麽果子,就是一股徐徐淡淡的清香,特別綿醇。
魏延祯喝了一口:“桑葚酒,挺好喝的,你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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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長安又不是沒喝過桑葚酒,根本不是這個味兒,心下雖然不信,但還是嘗了一口。
是不是桑葚酒不知道,但入口醇香,辣而不烈,甜中帶酸,但那酸又不是一般的酸,倒像是混雜着酒糟的酸氣,很舒服。
“确實不錯。”荊長安沒糾結到底是什麽酒,嘗了不錯,便跟魏延祯對飲起來,全然忘了對面還坐着一個溧陽公主。
溧陽公主就那麽眼睜睜的看着,一開始還想插話,漸漸呆滞,死魚眼,到最後撇了撇嘴,憤憤地自己大口吃了起來,心裏暗罵狗男男。
“一會兒想去轉轉麽?”對溧陽公主的怨念全然不覺,魏延祯往荊長安碗裏夾了塊羊肉,随口問。
“去。”荊長安每到一個地方總要找過才能安心離開,這已經養成了習慣,就算到了冶州,也不例外。
“好。”魏延祯點點頭,端起酒杯給他碰了一下:“我陪你去。”
“我也去!”溧陽公主這一路被排擠都無聊死了,難得雙方說開,自然不想再一個待着發黴,一聽他們要出來,當即便忘了強吞狗糧的怨氣,興沖沖地舉手表态。
兩人對視一眼,魏延祯正要拒絕,就被她搶了話。
“我保證不給你們添麻煩!”溧陽公主舉手發誓。
她都這麽說了,兩人也不好拒絕,也就點了點頭,算是應了。兩名車夫趕了一天的車,正覺疲憊,就沒跟着,吃完飯就回房休息。
冶州城雖地處邊關要塞,民生條件普遍窮困,但城卻一點不小,有一般城鎮的兩倍大,要一口氣走下來,還挺不容易的。
三人也沒打算一口氣就轉悠完,左右營地離這不遠,以後有的是機會,這次也就挑了最熱鬧的幾條主街逛。而夜裏冶州城最繁華的,也就鴛鴦弄子裏那兩排花樓了,除此之外,就是花燈街,三人順着人流,很快就到了鴛鴦弄子。
三人穿着打扮雖然不高調,但也個個英俊看起來就氣質不凡。幾乎是剛一露臉,就被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撲過來,包圍拉扯,都争着要把人弄他們那堂子裏帶。
荊長安跟魏延祯還好,這種陣仗早就見識過了,溧陽公主卻是頭一遭,頓時被吓得手足無措,但同時又雙眼晶亮,一臉的躍躍欲試。又是好奇,又怕被蹭來摸去自己女扮男裝的秘密曝光,可給糾結的,不過她出門前保證過,所以就算再躍躍欲試,也沒敢輕舉妄動,只瞥眼瞅魏延祯和荊長安的動靜,等他倆表态。
兩人确實準備進青樓打聽一番,可同時因為溧陽公主在,又犯了難。帶公主逛樓子,這怕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眼看着溧陽公主被姑娘們扯的歪來倒去,怕出事兒,魏延祯一個跨步過去就把人給拽了出來。
“我們要進去一趟,你跟着不方便,要不先送你回去?”魏延祯提議道。
溧陽公主沒想到這倆人逛樓子都能這麽坦蕩,何況他倆還是那樣的關系,當即肅然起敬。
“我跟你們一起去。”溧陽公主眼睛更亮了,原本還有些怕的,這會兒完全不怕了。
“不行。”魏延祯想也沒想就拒絕了,礙于旁邊還有拉扯的姑娘,他假咳一聲:“你還小,不适合來這地方。”
溧陽公主才不管:“我今年十六了!”
荊長安道:“那也不行。”
溧陽公主抗議:“都是一道出來的,憑什麽你們能去我就不能……”
“不能就是不能。”魏延祯不等她喊鬧,提醒道:“你發誓不添麻煩咱倆才帶你的。”
“對啊!”溧陽公主氣鼓鼓的:“我沒添亂你們憑什麽出爾反爾?你們到底是不是男人?”
魏延祯頭疼地捏了捏眉心。
荊長安當機立斷:“不去了,咱們都回吧,時辰不早了,月亮也不夠明,灰蒙蒙的,估計會下雨。”
“啊……”拗不過,溧陽公主哀聲嘆氣,只得不甘不願地點點頭:“那成吧。”狗男男肯定會偷着來的,哼!
回了客棧,兩人卻并沒有如溧陽公主想的那樣,背了她偷偷再去,直接回房休息,反正來日方長,有的是機會,不差這一會兒子的。
第二天用過早飯,便退了房,沒在城裏逗留,直接出城前往軍營。
魏延祯的大名在武将裏早就如雷貫耳,雖然是初來乍到,卻沒人敢找刺兒,融入還算順利,也就上校場跟那些将士打了一架的功夫,就跟大夥兒打的火熱。
知道魏延祯跟荊長安關系,也沒有歧視,不僅接受良好,還主動把兩人安排住到了一起。而溧陽公主則以小兵的身份,被安排進了大通鋪,兩人本來有些擔憂,但見溧陽公主自己都沒什麽,也就只好作罷,但考慮到某些隐私,還是特地關照了一番。
至于随行而來的車夫,則結伴回去了。
日子并沒有換了個地方就過不下去,反而比在京城自在許多。不過這地方是真窮,比魏延祯剛去朔縣時還窮,那邊一開始雖然也生計困難,但好歹補丁衣補丁鞋沒光着,這邊卻是缺衣袖少褲腳,光腳丫子。
也就幾個千戶以上的好些,雖然也緊巴巴的,但至少基本的體面在。
這邊其實相對太平,偶有撩賤都是小打小鬧,之所以說的嚴重,不過是個外派的借口罷了。
沒有大的戰事,将士清閑,與其養懶筋,不如找到事做。
憑借之前在朔縣的經驗,魏延祯很快就動員起大家開荒天地自給自足起來。而這邊的營地風沙大,夏冬天氣更是兩個極端,帳篷根本不行,所以都是建的土胚房供百戶以上居住,也有當地成家,拖家帶口的。
與其說是駐營,更像個村落,而前面的營帳,則是當練兵議事的衙門用。百戶以下的小兵也住在營帳裏,畢竟大前方,就算沒有戰事,也得巡邏把守。
可就是這麽一個自成村落的地方,确實荒地遍布,根本沒有人想過要種地自足。
魏延祯一來就是大刀闊斧開荒,一開始不是沒人反對,但架不住荊長安第一個響應,扛了鋤頭在門前開了一塊菜地,大夥兒雖然牙疼,卻也不得不心不甘情不願的幹起來。一開始頗多怨念,心裏直犯嘀咕,沒少在背後議論長短,但随着地理綠芽萌發,想着再過不久就有新鮮蔬菜新鮮糧食吃,心境就奇跡般的平靜了下來。
而且魏延祯并沒有開荒就落了本,練兵紀律一樣沒落下。他操練的兵,都是精兵,身手和體格都有嚴格要求,穩步提高,上陣可殺敵,下陣可耕種。
加上魏延祯自掏腰包改善兵營生計條件,更是虜獲一片将士的糙漢之心。
而荊長安也沒閑着,除了給大家治病看傷,平時可領着一群腐女小孩兒幹些貼補家用的活計。
這裏的百姓多以養蠶為主賣繭為生,也有手巧的會織一些絲綢買給布莊,更是釀的一手桑葚酒。這些對于本地人來說稀松平常不足為道,然而荊長安看到的,确實不錯的商機,他有人脈門道,不愁外銷,當即便動起這方面的心思來。
書信聯系何廣義,得到回應後,荊長安便動員了起來。
不過種桑養蠶是個漫長的過程,荊長安沒想這麽幹,他直接收購蠶繭,雇傭了一批手藝不錯的織娘,幹起了織布外銷,以此改善軍營短時期的窘迫現狀,當然,主要目的也是為了避免魏延祯在前期老是自掏腰包。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此舉不止改善了軍營生活水平,還連着帶動了地方經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