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直在找他
“長安。”魏延祯努力将膠着在對方誘人腰線處的目光移開:“你都不洗臉的麽?”
荊長安背對着他穿衣裳:“洗。”
“你面具都未摘,如何洗,洗面具麽?”魏延祯也從水裏站起來,撐着池岸縱身一躍,就跳上了岸,随意擦了擦身上的水珠,也拿了衣裳穿戴起來:“就算你面具下的半張臉面目醜陋,可這晚上又沒人看得見。”
“嗯。”荊長安系上腰帶:“所以我有摘面具洗臉。”
魏延祯手上的動作一頓:“什麽時候?”
“将軍為何在意我洗沒洗臉?”荊長安不答反問。
魏延祯噎住:“……”
“在将軍背對着我的時候。”荊長安穿上鞋,轉身看向魏延祯,卻因之前的插曲,莫名被對方衣冠不整的樣子燙了下視線,尤其是那片袒露的胸膛,更是灼得他下意識眨了眨眼:“将軍似乎很是在意小人這面具,若您還是不放心,對小人身份有疑慮,小人也不強求,離開便是。”
說罷,荊長安收拾好包袱,轉身就走。
魏延祯忙問:“你幹嘛去?”
“下山。”荊長安語氣平靜,他甚至沒有去拿火把,就那麽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走。
“哎!”魏延祯沒想到,這人氣性還挺大:“你拿什麽下山,靠兩條腿兒嗎?”
荊長安不理他,包袱往肩上一挎,走得又傲又倔。
魏延祯鞋子都沒顧上穿就追了上去,一把拽着荊長安胳膊:“你這脾氣倔起來,怎麽跟個娘們兒似的,我不就随口那麽一說,你至于發這麽大脾氣嗎?到底你是将軍還是我是将……”
突然脖子一涼,一片寒氣森森的薄刃便抵在了魏延祯頸動脈處。而原本被他拽着胳膊的荊長安已然轉過身來,勾着嘴角,眉目間盡顯冷清。
“娘們兒?”荊長安幾乎整個人都靠在魏延祯懷裏,兩人姿勢親密,卻劍拔弩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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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魏延祯望進荊長安幽沉懾亮的眼底,擡手捏住對方手腕:“放下。”
荊長安沒動,薄刃抵在那,不近一分亦不退一分,就那麽僵持着。
“我錯了,我不該那麽說你,我為方才的失言道歉。”須臾,還是魏延祯先一步做出妥協,倒不是真的怕了荊長安,僅僅是對方色厲內荏的樣子,莫名戳人心窩,其實若真要動手,對方那細胳膊細腿兒,都不夠折的:“還有,我在意你的面具不是懷疑你,只是因為好奇,你若反感,那我以後就不問了。”
魏延祯說的是實話,比起荊長安的來歷,他更在意的,其實是對方身上那種若有似無的似曾相識感。
分明是一點也不像的兩個人……
想到江勉,魏延祯就不由自主的仔細打量起荊長安過分潋滟的眉眼來。
“我有個弟弟。”魏延祯近乎失神地描摹着荊長安那露出來的半面容顏:“很小的時候就走丢了,我一直在找他。”
“您弟弟?”荊長安挑眉。
“嗯。”魏延祯松開荊長安的手:“一個我當弟弟寵着疼着寶貝着的小孩兒。”
“原來不是親弟弟啊?”荊長安将薄刃收了起來,退開一步拉開彼此間的距離:“這就是将軍時常提起的那位故人?”
“是。”魏延祯深吸口氣調整好狀态,挑眉看向荊長安:“不別扭了?”
荊長安冷冷看着他不說話。
魏延祯無奈地搖了搖頭,擡手就給了荊長安腦門兒一下,轉身回去穿鞋。
荊長安遲疑了下,還是跟了過去:“将軍當真沒懷疑我?”
“不敢!”便是之前有,現在也徹底打消了,魏延祯走過去牽馬:“脾氣那麽大,我要敢懷疑,小命休矣!走了,回去了!”
兩人上馬下山,一路都沒有說話。
眼看營地就到了,荊長安才問出聲:“将軍那位故人,是……被人販子拐了嗎?”
“不是。”魏延祯聽到這話,心裏一頓,形容不出是什麽感覺:“我那位故人姓江,乃刑部尚書之子,其父兄因意外卷入一起命案入獄斬首,原本是要株連九族的,聖上垂憐免其家人死罪,将之驅逐流放,賜賤籍,世代不得入仕為官。”過了好一會兒,才接着道:“我當日在瑞王府,惹到他了,一直欠他一個道歉,可等我去找他時,江家查封,早已人去樓空,我有派人暗中查訪,卻始終不得消失,甚至連流放之地,都沒有他們一家人的消息。”
“原來是這樣。”荊長安低垂的眼眸看不到情緒,但他整個人看起來沒有絲毫變化,依舊清冷淡漠:“将軍想要找到他,只因欠了一句道歉?”
“是,也不是。”魏延祯嘆了口氣:“因為,那是我看着長大的小孩兒,舍不得他吃半點苦,受半點委屈。”還是他那段陰暗日頭裏,唯一的光,唯一的溫暖。
荊長安低笑一聲:“還好是個小孩兒,若是個大人,就将軍這話,還以為您對人有什麽想法呢。”
“确實有想法。”魏延祯語氣裏難掩遺憾:“我不止一次想過,把小孩兒偷回去自己養。”
荊長安:“……”
“羅老那邊已經收拾出來了,你直接拎東西住過去便是。”回到營裏,魏延祯對荊長安如是道。
荊長安卻是挑了眉頭:“将軍不把小人擱眼皮子底下盯着了?”
“這茬能不能過去了?”魏延祯無奈。
荊長安沒應,只一笑便轉身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