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試探
眼看薛廉騎馬奔出軍營,羅福根才用手肘拐荊長安。
“羅叔?”荊長安轉頭,疑惑地看向羅福根。
“你這麽躲着,是不是怕他趕你離開啊?”羅福根笑道:“其實大可不必,薛副将這人啊,就是軸,是個急躁脾氣,心不壞,等你待得久了,就知道了。”
荊長安垂下眼眸,什麽也沒說,只是苦笑着點了點頭。
“看你這面具,就知道是個有故事的人。”羅福根說的随意,卻不知這話讓荊長安心裏瞬間戒備了起來,不過下一句話卻讓荊長安面露驚訝:“你不用過于緊張,人活在世,誰還沒點故事呢,你看我,右眼角這一道疤,夠明顯吧?咯,就是當年牢裏,被獄卒給抽的!”
荊長安順着看向羅福根右眼角,确實挺明顯一道疤,他之前就發現了,原本以為是磕碰或者利器所傷,沒想到,竟是牢裏……
“很驚訝吧?”羅福根拍拍荊長安肩膀:“老羅當年犯事,被判流放,來到此地幸得魏将軍賞識,否則我這把老骨頭,死路邊都未必有人收屍。”
“流放的罪名可不小,羅叔一介大夫……”
羅福根打斷荊長安,捋着須子笑的自嘲:“那又如何?大夫救人,難自救!”
确實有故事,可太有故事了。
羅福根沒有深說,荊長安也不多問,很自然便轉了話題:“羅叔,我去看看皓月恢複的怎麽樣了。”
“去吧。”羅福根點點頭,望着荊長安離開的背影嘆了口氣:“此番試探,将軍可還滿意?”
魏延祯這才從暗處走出來,并不接羅福根的話:“把你那營帳收拾一下,待那幾位大夫走了,荊長安就搬你那去。”
羅福根沒有異議:“成,我這就收拾去,他繼續住您那,确實不合适。”
“羅老。”魏延祯語氣帶了幾分無奈幾分警告。
羅福根不怕他,笑容滿面地拱拱手,就離開了,留下魏延祯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也不知道怎麽想的,跟着也去了皓月長空那帳子,卻沒進去,就站在門口看着那人半跪在皓月跟前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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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荊長安不算忙碌,就是日常清理傷口換藥罷了,順帶再給馬兒梳理梳理皮毛。
“皓月情況怎麽樣?”荊長安一邊梳理皮毛一邊問身邊負責照看打理的小兵。
“比起昨兒個精神了許多,草料也比昨兒吃的多些,藥也都有喂着,就是這麽躺着怪難受的,偶爾會有些焦躁,不過皓月性子溫和,只要多安撫一下就好了。”小兵如是彙報,看着愈見精神的馬兒,亦是笑眯了眼:“馬廄那邊也恢複的很好,好些昨兒還只是好轉的馬兒,今兒個已經能自行起來走動吃東西了,荊大夫,您可真厲害!”
荊長安手上的動作微頓:“那是諸位大夫集思廣益,改良藥方得出的成果,跟我可關系不大,你也別對我用敬語,咱們都差不多,聽着怪不自在的。”
那小兵倒也爽快:“成,那以後我就叫你荊大夫吧!”
“嗯。”荊長安點頭。
小兵看着荊長安那半張臉有點發愣,醒過神來自己先紅了耳朵。
“荊大夫長的真好看,若是沒有那半張面具,必然是仙君一般的人物,肯定好看的不得了!”話脫口而出後才反應過來唐突,小兵又羞又慌,正要道歉,就被突然進來的魏延祯給打斷了:“魏,魏将軍……”頂着魏延祯冷冽的眼神,小兵頭皮發麻,片刻沒敢多待,哈腰招呼了一聲,就麻溜退了出去。
魏延祯瞥了那小兵離開的背影一眼,這才轉頭去看荊長安,卻見他撫摸着面具愣神,半張臉上,是麻木的平靜,毫無情緒起伏,不見喜怒哀樂。
便是那一瞬,魏延祯忽然心口一戳,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
“荊大夫……”魏延祯想安慰荊長安,可話一出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荊長安卻被魏延祯的突然出聲給吓了一跳:“将軍。”
四目相對,望着那雙黑黢黢清淩淩的眼眸,魏延祯忽然就打消了繼續安慰的念頭,挨着荊長安蹲了下來,伸手揉搓着皓月的頭。
皓月很親魏延祯,他沒來的時候,這馬兒都是蹭着荊長安軟軟呼嚕響鼻撒嬌,他一來,就直接眼神都不帶給了。腦袋蹭着他的手掌,甚至努力了幾次想要伸舌頭舔手,只是奈何動彈不得,無力放棄。
“乖。”魏延祯安撫地拍拍馬頭,收回手笑看荊長安:“馬廄裏那批馬兒也恢複的不錯,幾位跟你一塊兒來的大夫過中午就會離開,到時候你就搬去給羅老住,他那邊應該都已經收拾好了。”
荊長安沒有意見:“好,一切聽将軍安排。”
“不去馬廄看看?”魏延祯話鋒一轉。
“去的。”荊長安站起來拍拍膝蓋。
魏延祯也跟着起身:“一起?”
“好。”荊長安垂眸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