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半面谪仙容
随行的還有幾名中年大夫,走得匆忙未帶雨具,早已成了落湯雞,一個個拎着濕透的衣袖擦臉,卻不過徒勞之舉,雨水淌得眼睛都幾乎睜不開。
荊長安穿着蓑衣鬥笠倒是幸運的,沒有一出門就澆個透心涼。
眼看着那幾個大夫被粗暴推搡上馬,荊長安沒等官兵動手,就自己朝一匹空馬走,然而方一動,就被大胡子拽着胳膊扯了個趔趄。
大胡子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繞到荊長安面前眯起眼一陣打臉,伸手就要去取他右邊臉上的黑皮面具,被他一側身給躲了過去。
“方才屋子裏暗沒看清,你這臉上為何扣個面具?”大胡子本來只是奇怪沒有多想,荊長安這以躲,反而讓他起了疑心。
“幼時燒傷,形容醜陋怕吓着旁人,故而戴着面具遮擋一下。”荊長安直視大胡子一雙炯炯虎目,不緊不慢地解釋道。
“哦?”大胡子冷笑:“我邢彪肉白骨都見過,倒是沒見過這火燒的容貌,不若摘下面具讓邢某人見識見識!”
“半日就倒下十幾匹戰馬,如此來勢洶洶,怕不是普通疾病,大人确定要繼續揭人之短以取笑談?”荊長安微微挑唇一笑,鳳眼一彎,那面具外的半邊容顏卻是風華潋滟,說是半面谪仙容也不為過,便是一身蓑衣,都因此襯出幾分別樣的味道來。
邢彪盯着那半張臉微微晃神,想到軍營裏亟待救治的戰馬,果然不再糾纏,但卻拽着荊長安上了自己的馬,馬蹄飛濺,打馬沖在了前頭,其他人緊随其後。
一路頂雨疾馳,趕到軍營已是夜幕低垂。
即便是大雨傾盆的天氣,軍營的守衛依舊不見半分松懈。一行人還未靠近,就被冒雨巡邏的士兵攔了下來。
“來者何人?”
邢彪拽着荊長安翻身下馬,上前抱拳行禮。
“在下縣衙捕頭邢彪,奉縣太爺之命,給送幾名大夫過來。”邢彪瞥了一眼荊長安,見他老老實實站着沒有別的動作,才稍微收起警惕心,但眼角餘光依舊留意着:“縣太爺得知戰馬一事,甚是焦急,苦無它法,便只能命在下送大夫過來,以盡綿薄之力。”
問話的士兵聞言,目光越過邢彪在衆人身上掃視一番,最後停留在荊長安臉上:“此人也是大夫?”
邢彪接話:“是大夫,說是殇醫,小時候受過火燒毀了容貌,對畜牧懂些門道,雖模樣古怪了些,但戰馬一事刻不容緩,就一并給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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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士兵眯眼上上下下把荊長安好一番打量,半晌才點點頭放行。
“帶幾位大夫去給将軍掌掌眼,若無問題,再送去馬廄那邊。”士兵說罷沖邢彪抱拳:“縣太爺仁厚,這便代将軍謝過!”
“哪裏哪裏。”邢彪示意手下把帶來的幾人推過去:“人已送到,在下就不多叨擾了,就此別過。”
邢彪說完,幹脆利落帶人離開,而荊長安一行四人,則被士兵領進了軍營。比起邢彪等人的粗暴,這裏反而客氣得多。
即便如此,荊長安因為那半張面具,依舊是被重點盯着的對象。
士兵盯荊長安,荊長安也在偷瞄那士兵,這一來二去,把士兵都給看樂了。
“你這小大夫還挺有意思嘿……”士兵話剛冒半句就忽然一頓,轉頭朝不遠的将軍營帳看過去,立馬身板一正,臉色一肅:“将軍!”
魏延祯聞聲轉頭,掃了一眼停下腳步,待人走近才問:“怎麽回事?”
“回将軍,是縣衙差人送來的大夫,過來幫忙看馬的,什長讓小人帶過來,給将軍掌眼!”士兵應地擲地有聲。
聽到這話,魏延祯這才仔細地打量了幾人,目光落在荊長安臉上頓了頓,卻沒說什麽,點點頭,轉身繼續朝馬廄那邊走去。
荊長安都已經做好被盤問的準備了,結果那人轉身就走,意外之餘,不覺看多了那魁梧挺拔的背影好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