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要你死
窗外有閃電劃過天際,瞬間将漆黑的夜空點亮,同時也照亮了顧钊英俊的面龐。
他醉眼迷蒙,望着她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只是蔣瑤卻在他的眼中看不到自己的倒影。
蔣瑤緊緊抓住身下的床單,力道大的連骨節都在泛白。
她覺得自己仿佛瞬間墜落到了冰天雪地之中,鋪天蓋地的寒氣鑽入她身上每一個毛孔之中,凍得她牙齒都在忍不住打顫。
眼角有晶瑩的淚水緩緩滑落過蔣瑤瘦削的臉龐。
顧钊細密的吻上她的眼角,“潇潇,不要哭,不要哭,我以後再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了”
他的每一個字都載滿了深情,可是聽在蔣瑤的耳中卻像是毒藥一般,殘忍地腐蝕着她的五髒六腑。
那天晚上,顧钊要了她一次又一次,動作輕柔地就像是呵護着什麽稀世珍寶。
直到他筋疲力盡地完全睡過去後,蔣瑤才拖着殘破的身體艱難地躲進了浴室裏。
她将花灑開到最大,然後在水聲中死死捂住嘴無聲地痛哭。
許潇,這個已經去世一年的女人,原來一直都是顧钊心頭的白月光。
他對她豎起所有的刺,卻将唯一的柔軟都全部留給她。
蔣瑤抱住自己的膝蓋,将蜷縮成小小的一團,卻依然被無邊無際的絕望與悲痛所淹沒。
早上醒來的時候,枕邊早就已經空蕩蕩的,就像着一年多無數個獨自醒來的清晨一樣。
唯有顧钊殘存在空氣中的酒氣和他身上特有的松木香氣,提醒着蔣瑤昨天晚上并不是一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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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身就像是被汽車碾壓過一樣,沒有一處不疼,可是這些都比不上她心口所受的傷害。
艱難地下了床後站在樓梯口正好看到在準備早餐的阿姨。
“孫姨,阿钊呢?”
孫姨是顧家的老人了,對于這兩位之間的關系和過往多少也清楚一些,因此有些為難地支支吾吾說道:“少奶奶,少爺他,他一大早就出去了,可能公司忙吧。”
蔣瑤緊了緊身上的睡衣,面上淡淡的沒有什麽表情,只是眼底伸出卻閃過濃重的悲怆。
忙?他不過就是不想見她罷了。
蔣瑤轉過身正打算重新回到卧室,腳還沒擡起來卻突然僵在了原地。
她抓在欄杆上的手突然間一緊。
“孫姨,今天多少號?”蔣瑤的聲音都不自覺地有些發緊。
孫姨沉默了兩秒後才輕聲說:“十六號。”
十六號,五月十六號。
許潇的忌日!
“少奶奶您沒事吧。”
孫姨及時扶住了身形不穩的蔣瑤,見她臉上沒有一絲血色不禁擔憂地問道。
“沒事。”
蔣瑤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一邊往卧室走去一邊說道:“我今天出去一趟。”
“您要去哪?”孫姨關切地問。
可是蔣瑤已經頭也不回地進了屋。
自從昨天晚上開始,江城的雨就一直都沒有停下來。
蔣瑤撐着一柄純黑的雨傘獨自來到墓園。
她站在許潇的墳墓前,看着黑白照片中笑容明亮的女人姣好的容顏,心中百感交集。
蔣瑤蹲下身将懷中純白的玫瑰輕輕放在墓碑前,面容悲怆。
“我來看你了。”
雨淅淅瀝瀝,很快就打濕了她的裙擺。
蔣瑤忽然想起來,她第一次見到許潇的時候也是一個雨天。
她作為江城大家族蔣氏的獨女,和顧钊的相遇顯得那麽理所應當,酒會上他風姿卓然器宇軒昂,站在人群中遙遙一眼向她看過來,那一瞬間,蔣瑤在他的眼睛中看到了萬千星辰。
後來在雙方家族不斷地撮合下,他們有了越來越多的相處機會。
那時候的顧钊從不會像現在這樣對她惡語相向,他總是彬彬有禮,謙遜有度的,當然,也是僅此而已。
當許潇撐着傘站在他們面前的時候,蔣瑤才明白她和顧钊之間總是橫亘着的那道看不見的鴻溝到底是什麽。
那是他的小青梅,是他的白月光。
他溫柔地将西裝脫下來披在她的肩上,側臉時眼中的柔情就像是蔚藍的大海。
“你在這幹嘛!”突然一聲暴喝響起,吓得蔣瑤忍不住渾身一顫。
她擡起頭一看,正對上顧钊沉黑的雙眼。
他傘都沒有撐一把,身上昂貴的高頂西裝早就已經被雨水打濕,額上的碎發濕濕地貼在額頭上,更顯得劍眉星目。
蔣瑤連忙将傘遞到他的頭頂上,卻被顧钊毫不猶豫地揮手狠狠打落在一旁。
兩人瞬間同時暴露在雨中。
“我,我只是來看看她。”蔣瑤顫抖着唇小心地說。
顧钊的眼眸中有怒火熊熊燃燒起來,他一俯身拾起地上那束玫瑰毫不留情地甩在蔣瑤的臉上。
“拿着你的東西滾!別髒了潇潇的墓。”聲音冰寒,
蔣瑤不躲不閃,眼睜睜看着那束花摔在地上殘破不堪。
她的臉上被刺劃過後迅速呈現出幾道深深的血痕,襯着瓷白的肌膚看起來頗為吓人。
當年許潇葬身火海的時候,發了狂的顧钊就是這般,猩紅着雙目恨不得直接将她掐死來給許潇陪葬。
“蔣瑤,你這副假惺惺的嘴臉可真是讓我惡心!你親自害死了她,還有什麽臉來見她!”
顧钊全然不見了平時的淡定自若,整個人就像是發了狂的獅子。
蔣瑤單薄的身姿在雨中顯得更加楚楚可憐,她紅腫着的眼睛蓄滿了眼淚,無力地說:“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沒有想要害死她,我,我只是想吓唬吓唬她”
顧钊眼中寒光一閃,“夠了!要不是你将她綁架到倉庫,她怎麽會因為倉庫失火而死無全屍,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啊?”
顧钊到現在說起這件事的時候,依然胸肺都在隐隐作痛。
他長腿一擡撞開蔣瑤就往山下走去,片刻後,身後突然傳來了一聲微弱地詢問聲。
“到底要我怎麽做?我到底要怎麽做你才能夠原諒我?”
他們之間隔着僅僅幾步的距離,但是已經遙遠地讓蔣瑤幾乎都要看不清他的臉了。
“我要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