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人偶之心11
靈魂被系統從破損的身體內抽出,時處蜷縮在一個光球裏,仿佛回到了初生時的模樣。
系統帶着他進入時間逆流時,時間軸在他面前慢慢展開,金色的絲線纏繞在他周身,時空仿佛在他面前割裂,而他則陷進了一個巨大的漩渦。
沿着時間的緯度,他看到了無數個他,剛來這個星球時的他,和失說話時的他,制造薔薇時的他,甚至是最後跪坐在薔薇花叢中的他……
系統問他【要去看看這個宇宙最初的樣子嗎?】
時處虛弱的點點頭。
然後,他就站到了時間軸的初始,他看到了無數個世界在旋轉扭曲,星球不斷起源,發展,繁榮,覆滅。
循環往複,周而複始,沒有人能逃脫這種輪回。
隕石互相撞擊,然後在廣袤無垠的宇宙中孕育出了一個小小的星球。
這就是“燼。”
這種感覺已經不是恐懼可以來形容的,語言在這個時候顯的太過單薄。
系統喟嘆道【去吧,迎接你既定的命運。】
雙腳站立在這個星球,時處第一次生出悲哀的感覺。
多麽荒唐。
他會成為一個文明的創建者,可創建這個文明只不過是為了萬年之後的他能夠拿到一顆心髒。
他蹲在地上,伸手掬起一抔血紅色的泥土,聲音很是疲憊【這個任務我不想做了。】
系統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淡【那你将被抹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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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的泥土緩緩淌落,時處掩面低噎的笑【這算什麽?我制造他們,讓他們生來就為了毀滅?】
【這是任務。】
時處想起自己所知道的,那些人偶對創世神無一不是頂禮膜拜,那他們知道自己為何被制造出來嗎?
多麽殘忍啊!
他睜着眼睛看向無邊夜幕,眸中顯出一點純真【那給我一點時間,讓我想想。】
系統提醒【你僅有六日的時間,第七日時間回溯将結束。】
時處想起曾經聽到的關于七日戰争的傳說。
第六日,神亡,第七日,戰争開始。
所以?一切早已成為了不可更改逆轉的歷史嗎?
稍有差池,那一切都會改變。甚至,這整個世界都将覆滅。
他問系統【那現在的一日大概是之後的多久?】
【一個月。】
時處沉沉的笑了笑【好。那幫我把泛愛開到十二級,不然,該讓我如何帶着毀滅的心情去制造出他們。】
系統默了一下才說【好。】
時處起身,無盡的時間長河中仿佛只有他一人踽踽獨行。
系統突然開口【時處。】
時處停下腳步。
【我從你的眼睛裏取出了一個玩偶。】
說着,一個拇指大小的玩偶就從時處面前緩緩墜下,時處伸手接過,仔細去看,竟發現這玩偶竟是悄的長相。
【這只玩偶此前一直在窺探你。】
時處一愣,繼而嘲弄的笑了笑。
玩偶,即為鏡偶,所以這只玩偶早已複刻出了他所有的過往。
原來如此啊!
時處收起這只玩偶笑笑【看來所有的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
系統不說話。
時處歪頭笑笑【系統啊,所有的一切你都知道,這讓我開始好奇你到底是什麽?】
【神嗎?或者只是一段冷冰冰的代碼?還是……別的什麽人?】
說完自嘲般的笑了笑【呵!算了。】
第一日。
他絲毫不顧系統的阻攔,淡笑着将剛才那只玩偶融化成一灘鐵水,重鑄成心髒的模樣。
【你瘋了!】
時處微微笑着【我清醒的很。】
說着更加涼薄的笑了笑【不讓他發瘋一次,悄怎麽誕生呢?】
他采出最堅硬的寶石作為人偶的軀幹,然後制造出精密的齒輪來支撐鏈條的運轉。
最後,就是這顆他重鑄的心髒了。
他随手做出的機械黑鴉在他身後盤旋,他看着這孤寂的星球,終究還是将這顆心髒嵌了進去。
面前的人偶睜開眼睛,淡色的眼睛裏仿佛落了漫天星辰。他胸腔裏的心髒緩緩跳動,仿佛真實的人類。
時處微微笑着,迎着人偶茫然的眼睛伸出一只手:“你叫失。”
人偶的學習能力很強,他将自己所知道的機械制造術盡數教給失。
他支着筆,面前是攤開的密密麻麻的草圖,他在研究,如何在第四日大規模的制造出傀儡。
外面有人推開一條小小的門縫。
失背靠着牆壁,弱弱的問:“在嗎?在嗎?在嗎?”
他放下筆開門出去,然後看着失皺眉說:“我教過你的,你應該問,我可以進來嗎?”
失垂頭,柔軟的發絲垂下來顯出幾分可憐的意味“我記下了,不會再錯了。”
時處問:“什麽事?”
失看着他,目光近乎純澈:“你叫時處,我叫失,發音好像一樣,那你是把自己的名字給了我嗎?”
時處皺眉。
近段時間失總是會問他這些很奇怪的問題,但他還是解釋:“不,在我們古東方,這兩個字的發音是不一樣的。”
良久,失才“哦”一聲。
時處又回到了桌前看那些圖紙,就連失什麽時候離開的都沒有發現。
他在這兒計算着日子,在畫完厚厚一疊草圖後,才驀然發現自經過時間逆流回到這兒已度過了50多天。
也就是說,第三日很快就要來臨。
他坐在岩石上,看着天邊暮色四合,這才慘然一笑【看來我多年不用的演技又得拿出來了。】
系統這次倒是沒有再嘲諷【祝你順利。】
時處起身【會的。】
既無法更改已經發生過的一切,那就遵循已寫好的命運前行吧。
失整理着時處草圖的手一頓。
圖紙雖然還未畫完,但已能看出圖上是一個青年。
或者說,那是一具同他一樣的人偶。
那人畫的仔細,甚至連內裏的構造都畫了出來,那是和他完全不同的結構。
他聽那人說,人類擁有206塊骨頭,而這個草圖上的人偶,竟也是一點點按照人類骨頭的位置來構造。
所以,他要制造一個新的人偶了嗎?
那是……不要他了嗎?
他憤怒的幾乎顫抖,一把抓了這張草圖就想去問個究竟。
可停在那人房門外的時候他才反應過來,不能去。
他一步步往後退去,就要離開時卻突然聽到了什麽東西打翻的聲音。
緊接着,他就聽到了幾分隐約的哭腔。
他從不知道,強大如那個人竟也會有這樣脆弱的時刻。
汗水濡_濕了發絲緊貼着面頰,眼尾猩紅仿佛剛哭過的模樣,緋色的唇抿成一條線,卻還在斷斷續續的說着,滾開。
他知道,這是在做夢。
人類都是會做夢的。那人說,在睡夢中将食指放上別人的額頭,就會看到別人夢到了什麽。
他眨了眨眼睛,窺探一般伸出食指放上了那人的額頭。
他想要看一看,他到底都夢到了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