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節
一場冷冰冰的交易，所以，四月所說的“條件”這兩個字，令她有一絲不悅。
四月慢慢走過去，将自己手上的那張申請表放到簡敏的辦公桌上，然後，說出了她的條件，“這麽多年，其實，我跟外公兩個人，真的過得很苦。所以，我想，如果我答應回家，我希望，外公也算在列，因為他是我的親人，還有，他現在病了，我沒錢給他做手術，這個簡院長也知道，所以，我希望你們能幫我支付我外公的手術費。因為涉及到……過去，過去的事情，外公從來沒有跟我提過，那些對他來說，不是光彩的事情，所以，他一定不會願意跟我去簡院長家的，所以，我還希望，你們能替我外公買一套房子。”
“這并非是補償！”四月說：“這只是條件，如果你們答應的話，我就跟你們回家，你們随時答應，我随時都可以跟你們回家！”
第42頁 兩位，需要商量一下嗎
“回家”這個詞，是有着溫暖的誘惑力的嗎？！
簡敏愣愣的看着眼前這個面容清秀，眸色冷淡的女孩子，她有點兒不确定了。
她似乎只是逮到了這樣一個機會，在完成一筆冰冷的交易，或者說，這是她抗拒的另外一種方式？
簡敏看了看蘇榮升，蘇榮升也看了看她。
而四月，也正在反省，自己所提的這個條件，是否有些過分。她看了眼面前的這兩人，然後問他們：“兩位，需要商量一下嗎？那我就先走了！”
四月說完，轉身走開，剛邁動腳步，就聽到蘇榮升的聲音，帶着一絲顫抖的蒼老，他說：“不……不用了，我答應你。只要你跟我……跟我們回家，讓我們照顧你，本來就是應該的，這不是條件，也不是補償，這本就是你正當的所得。”
他這樣爽快，倒令四月有些意外，她轉過身，帶着點訝然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卻發現，他的眼裏，是壓抑不住的炙熱和濃烈的溫厚和欣喜。
這是一個面容平和的，由中年邁入老年的男子，些微禿頂，駕着溫和的眼鏡，脊背已經不再筆直。
四月在那一刻，突然有一種奇異的罪惡感！
也許，這個人，難道，真的是她的父親嗎？曾經抛棄過她的，卻又叫她，在最無助孤單的時候，深深想念過的那個人！
并不偉岸，也并不英俊，可那個人，就是眼前的這個人？！
四月突然有點兒想要逃離，可她腳卻像是生了根。
“那就這樣說好了！”像是完成了一筆交易，四月有點兒倦怠，她說：“這件事情，等我外公做了手術之後，我會跟他講的，所以，那個時候，你們再來找我吧！”
她說完，就走了。
無法多呆。
離開了簡敏的辦公室，她一個人在醫院外面院子裏的長椅上，坐了很久很久。
直到，江游突然出現。
“你怎麽一個人在這兒發呆呢？怎麽了，你外公的情況很不好嗎？簡院長難道沒有答應，願意先做手術的事情嗎？”江游的聲音帶着點兒懶洋洋的擔憂。
他說着話，挨着四月坐下。
四月轉頭看了他一眼，她的眼裏有一大片灰白，正在快速的消散和撤退。
“江游，是你。你為什麽要幫我呢？”
只是見過幾面的陌生人，為什麽呢，他為什麽這麽好，願意幫助她呢？
這樣子的人，四月長到十七了，也沒有遇到過幾個，到目前為止，也只有一個Mr。J，現在，又多了一個江游。
“你現在不是很困難嗎？”江游似乎沒有料想到她會突然問這個問題，“這樣什麽不對嗎，你需要幫助，而我，恰好可以幫忙。怎麽，難道，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情嗎？”
四月搖頭，說：“謝謝你江游，沒有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是好事！”
“好事？”
“嗯”四月，點頭，“是的，好事，簡院長答應，先替我外公做手術了。這都是因為你的幫忙，江游，謝謝你！”
四月的嘴角是微笑的，可眼裏，那片久久未曾消散的灰白，似乎，正在重聚。
江游并不十分了解她的生活，所以，不好邀功，也不好安慰，只說，“那就好。”
一切都會好的！
暮色正從遠方趕來，攜着飛雪，這個冬天，實在太冷！
第43頁 蘇姓
外公的手術進行得很順利，在那天交談之後，蘇榮升幾乎每天都來醫院裏。
四月對他和簡敏都存了禮貌，見了面，會禮貌的招呼，會微笑，但始終隔了距離。
外公手術之後，又恢複了一段時間，四月一直都沒有告訴他關于自己親生父親找到她這件事情。
直到蘇榮升提出想接她和外公一起回家過年，并且，将寫了外公名字的新房鑰匙交到她手上的時候，她知道沒有辦法再拖下去了。
所以，只有将一切告訴外公。
她說得很委婉，在之前，已經再三試探又試探，但當外公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還是非常生氣。
四月甚至沒有敢把那把鑰匙拿出來，她只說了做手術的事情，而且，再三表示，她願意回到蘇家，并不是因為他們願意替外公交手術費。
但外公當然不信。
所以，在過年前的那一天，蘇榮升買了禮物來醫院裏看外公，外公黑着臉，險些沒有把蘇榮升的禮物給扔出病房去。
顯然，外公對蘇榮升的恨意沿着時間，蔓延了十幾年的時間，雖然四月試圖解釋，當年的一切，都只是一個誤會，然而，外公仍然不肯消氣，不肯接受這一切。
是誤會嗎？
四月現在當然已經知道了，那并不是，可是，那對現在的她來說，重要嗎？
不，并不重要。
她過了十幾年沒有爹媽的日子，現在，終于，親生的父親願意認她，她當然不願意帶着恨意，殘忍推拒。
即使外公不理解，不原諒，但她現在至少已經有了照顧外公的經濟能力。
不再吃苦，有一處溫暖，便足夠了。
外公不會給蘇榮升好臉色，四月當然清楚，所以，也并不強求。
蘇榮升和蘇沫萱在大年初一來看望了四月和外公之後沒有多久，就離開了。
四月送他們出去的時候，蘇榮升帶着讨好說，希望她能盡快搬到蘇家去住，而等到政府部門開始上班之後，他還會将她的戶口也遷到他的戶頭上來。
要認祖歸宗嗎？
四月明白。
姓蘇姓也并沒有什麽不好，“夏四月”這個名字，一度是讓她讨厭的！
外公的腿傷，雖然做了手術，但還要再醫院裏住一段時間，因為要進行物理治療。
外公雖然很早就想出院，但四月一直不讓，外公一直抗議，因為太閑，因為太無聊，外公因為這些事情，每天無限唠叨，直到，他找到了一個棋友，才清淨了一點兒。
這個棋友，就是簡池。
大初一那天下午，簡池就買了禮物，買了棋盒，來醫院看望了外公。
那天，他來的時候，四月正好不在，但聽當時給外公換吊瓶的護士說，外公看到簡池的時候，是熱情招呼了他的。
他是蘇家親戚呀，外公這對人的态度，也太天差地別了，在還不知道簡敏就是蘇榮升的妻子的時候，簡敏每次來問詢查看他傷口的情況，外公都是恭敬微笑的，但當他得知了簡敏除開醫生的令一層身份之後，就全程黑臉，問問題也不好好回答了。
四月是看不懂外公的态度的！
第44頁 正是一場酣戰
四月不知道這大年初一的，簡池來這裏看望外公，是出自真心，還是只是另外一場戲目。
總之，她給予他的臉色并不太好，她不是很願意看見他，尤其，還當着外公的面。
但也正因為有外公在，即使很不耐煩，她還是得拿出平和的禮貌來招呼他。
他似乎并不介意她的态度，态度專注的跟外公下棋。下棋是一項無聲鬥智的過程，棋局裏的人樂在其中，棋局外的人只覺得十分無聊。
四月将病房收拾了一遍，他們一局棋還沒有走完，四月已經無聊到找不到事情來做了，也許是因為她頻繁的在病房裏轉圈，終于成功引起了外公的不耐煩。
外公早上沒有吃到湯圓，這會兒倒有點兒想了，所以，不耐的對四月說：“別在這兒像個陀螺一樣轉不停了，去超市買點兒小湯圓來，再買點兒鹵菜呢，我餓了！”
醫院是有食堂的好伐？！早上你明明也說了，不要吃湯圓的好伐？！
但四月只敢在心底抗議，她瞪了兩眼簡池，奈何人家壓根沒看他她一眼，四月隐隐有些不爽，轉身背了包包，聽話的去超市了。
四月磨磨蹭蹭買了東西回來，奈何簡池竟然還在，仿佛跟外公在棋局裏厮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