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那種陸非

第6章 ☆、章

袁曉樂鼓鼓地包了一嘴，還在往嘴裏塞，“陸非，我過幾天就不幹了。”

陸非呆住，“為什麽？”

“我老鄉介紹我到肯德基去，雖然都是服務員，肯德基裏面起碼幹淨很多。跟那個油膩膩的小館子完全不一樣。”

“哦。”

袁曉樂拍拍陸非的肩膀，“等哥在那裏混熟了就把你介紹過去，你長的這麽好看，他們肯定收你。”

陸非笑了一下，“那地方遠不遠，你會搬走嗎？”

“不遠，坐公交車三站路就到了，就在步行街。”

“那還好，你要搬走了我會難受的，我挺喜歡你。”陸非擦着嘴說。

袁曉樂定定地看着陸非，隔了一會兒才說：“別愛上我，我們兩個是沒有前途的。”

陸非忍不住笑起來，“鬼才會愛上你。再說你是男的，我瘋了啊我愛上你。”

“唉！”袁曉樂忍不住嘆口氣，性取向不同少了好多聊天話題，到目前為止身邊還沒遇到過一個同類，人生真是寂寞如雪。那個人，現在還那麽怕同性戀嗎？當初那個眼神，現在想起來都讓人渾身冰涼……

過幾天袁曉樂去了肯德基上班，陸非覺得有些寂寞，沒有那個聒噪的人在旁邊還有些不習慣，兩個人見面的機會也少了。大多時候陸非都睡着了袁曉樂才下班回來。

不過還好的是這個人還在身邊，早上起床能看到他的笑臉心裏還是暖暖的。

就這樣過了一個月，這天晚上袁曉樂回家後把陸非搖醒，高興地說：“我跟我們店長說了，你明天就去面試。”

陸非迷迷糊糊地說：“我還沒有跟老板說呢。”

袁曉樂躺在他旁邊，“面試上再說。我們又要一起上班了，真好。”

“嗯。”

第二天陸非老老實實地跟老板說了自己不幹了，下午要去面試。老板頗無語地看了他一會兒，給他結了工資。陸非勤快能幹，整天挂着一張笑臉，別人擠兌他，他也不當回事，挺招人喜歡的。老板也沒想過為難他。

肯德基的面試很成功，當天晚上他便領到一身制服開始試用期。因為工作時間比較靈活，有一部分在這裏做兼職，其中不乏大學生。陸非的同事裏有一個還是D大的。陸非知道後不免有些難受，不過他只允許自己難受一會兒，便又精力充沛地開始工作。

肯德基外賣訂單很多，所以有一部分人專門送外賣。這天本來該輪到袁曉樂送外賣的，但是陸非看他一整天坐立不安，好像身體不舒服，問他怎麽了也不說。陸非只得讓他留在店裏，自己代替他去送外賣。陸非來了這裏一個多月，之前上班的那家砂鍋店也經常送外賣，所以這附近他已經比較熟悉了。

陸非拿上東西戴上帽子騎上電動車便出門了，這次要送兩個地方，挨的比較近，他停在路口等紅燈的時候又仔細确認了一下地址。

“哥，你看什麽呢？”宮喆順着韓宵的視線往前看過去。

韓宵回過神來，“我好像看到個認識的人。但是不确定。”那人穿着肯德基的制服，帶着帽子低着頭，從側後方看過去基本看不到那人的臉，只能看到一只耳朵和略尖的下巴。

綠燈亮了，韓宵發動汽車往前開，想看一下那個人的臉，但是那輛電動車很快地往前駛去然後拐進了一條小道，韓宵的車過不去。

“這附近的肯德基有哪些？”

“啊？”宮喆有些莫名其妙，韓宵從來不吃快餐，問這個問題都有些奇怪，不過他還是想了想說道：“最近的是步行街那家，還有棉花街有一家。幹什麽？”

韓宵“嗯”了一聲便不再多說。

宮喆見怪不怪地靠在車座上玩手機，他嚴重懷疑這個表哥是雙重性格，人格分裂。在陌生人的眼裏，韓宵是個很好說話，整天笑的春風和煦的樣子，跟誰都能聊上幾句。可是私底下真是惜字如金，超沒勁的一個人。雖說是開娛樂城的，整天在五光十色的娛樂場所的熏染下居然還這麽潔身自好，回國這麽些年，就沒看他身邊有過人。

韓宵店裏的那些小gay私底下都在讨論他們老板是不是不舉！因為沒有消息透露出有一個人陪過韓宵，大家紛紛覺得可惜，白長那麽帥又有錢了。可即使是這樣，還是有不少人肖想有一天能爬上他的床，越是這種禁欲的感覺越是吸引人。都幻想着這樣的一個人會因為自己而變得不同，大概是‘只對自己有感覺’那種如小說裏寫的那種特殊感。

“哥，我晚上可以去你店裏玩嗎？”宮喆放下手機看着韓宵說，眼裏滿是希冀。

“問你親哥去，他同意我沒意見。”

宮喆的臉垮下來，“問他我就等着死吧。還是宮寶寶可愛，幸好沒遺傳他爸那張臭臉。不過，他爸把他丢給我了，明天我要帶着小少爺去游樂場。現在想想就腿軟。”

“宮寶來了？那小姨呢？”

“我媽最近腰疼，大嫂就把宮寶寶接回來了。”

“怎麽會腰疼，嚴重嗎？”韓宵皺着眉看宮喆。

“沒事，畢竟上了歲數，整天伺候那個小霸王，累着了呗。”宮喆調整了坐姿，“他們兩口子整天忙的腳不沾地的，也沒時間帶孩子。正找保姆呢，我反正才上大一，課少，沒事就幫着帶帶。”

“那你怎麽不住回去，整天賴在我那裏幹嘛。”

“我才住一個多月你就嫌棄了，不是我媽怕你孤單寂寞冷，讓我去陪陪你誰去啊，我還不如住學校宿舍。”

韓宵沉默了，小姨大概會一直這麽擔心下去吧。韓宵曾經認為自己生活在一個缺乏愛和情感的世界，生活在一個完全脫離的世界。那是從自己的媽媽自殺之後開始有的念頭。本來是值得高興的母子兩人的出國游，到最後卻陰陽兩隔。盡管當時自己同父異母的哥哥去幫着處理了後事并想帶他回本家認祖歸宗，但是韓宵拒絕了，處理好這邊的事之後就去了媽媽自殺的那個國家繼續念書。

然後小姨找到了自己，提出跟她們一起生活的建議，韓宵也是禮貌拒絕了。只是以後的生活開始有了牽挂，回國後才真正融洽的相處起來。小姨一直很擔心韓宵的生活，跟他年齡相近的宮淩早就成家，宮寶也已經六歲了。而自己還是孤身一人，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吧。情感缺失的人怎麽能随便許人承諾想着相扶一生呢，而且還是只喜歡男人的自己……

“誰需要你陪。”

“切。”宮喆嗤之以鼻，“誰願意陪你，我跟你有代溝好嗎！我們年齡相差一輪，你已經是叔叔輩了！”

韓宵笑：“那你去叫你親哥一聲叔叔，我敬你是條好漢。”

“我那是……行，跟你說不下去。”宮喆看已經到了校門口，“停車吧，不用送我進去了。以後也不麻煩你了，我的車明天就提回來。”

“喲，提的什麽車？”

“途銳。”

韓宵嗤笑，“你雖然才18歲，但是審美已經超越58歲了。”

“你懂什麽，低調！我還是學生。行了，你走吧，開車小心點。”宮喆說着揮手走了。

韓宵看着D大的校門愣了一會兒。今天是周四，上午一般都有課吧，陸非怎麽還在打工呢？肯定是看錯了吧。

陸非送完外賣回到店裏，送了幾桌餐後，看到袁曉樂靠在廁所那面牆上發呆。從今天早上開始，袁曉樂就顯得心事重重，坐立難安的樣子。陸非把收拾的垃圾放進垃圾桶後擦擦手走到袁曉樂身邊。

“曉樂，你今天怎麽了？”

袁曉樂看到他愣了一下，苦笑一聲：“陸非，為了一個人完全改變自己的生活，值得嗎？”

“呃，我不是太懂完全改變自己的生活是什麽概念，但是要看那個人在你心裏的分量吧。”

袁曉樂把臉埋在手裏，然後使勁搓了搓，擡起頭來的時候臉上又是燦爛的笑容，“這傷春悲秋的真不适合我，不管怎樣，我的生活本該就是這樣的，好好生活吧小陸非。”說完給了陸非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然後又精力充沛的開始工作了。

陸非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并不是脫離世界的人，還是有人跟他一樣有說不清楚的以前，有怎樣也想掩飾的傷痛。

“哥，你得幫幫我。”宮喆牽着宮寶寶上樓梯，“老師臨時通知改時間我也沒辦法，我們現在在肯德基，好，等你。”

宮喆把宮寶寶安置在一桌靠窗的位置，“乖乖在這裏坐好，小叔叔去給你點餐。”

“好。”

宮寶寶等宮喆把東西端過來了，聲音軟軟地說：“是表叔要過來嗎？”

“對，小叔叔要去上課，下午你就跟着表叔了。晚上他會把你送回家。”

“好，我喜歡表叔。奶奶說過，我們都要對表叔好。”宮寶寶乖乖地說。

宮喆黑線，心情一時難以言喻。

過了半小時，宮喆終于看到韓宵上了樓，剛準備招手的，便看到韓宵訝異地對着一個服務員在說話。

韓宵顯得很開心，而陸非卻很局促，手裏的餐盤被他捏的死緊，剛看到韓宵的那一剎那他心裏是欣喜的，但是過來一會兒卻只有局促和不安。

韓宵看着陸非的表情，好像并不是很想跟自己說話的樣子，剛才突然的驚喜也沉澱下來，還是笑着開口道：“我昨天在路上看到一個人挺像你的。你今天沒課嗎？”

陸非結結巴巴地說道：“嗯，不……我……我。”

韓宵詫異地皺眉，剛想追問，便聽到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在喊：“陸非，在那裏偷什麽懶，趕緊送餐。”

“肖欽？”韓宵看着同樣穿着制服的人，忍不住笑起來。

陸非疑惑地看着韓宵，轉頭看着袁曉樂一臉被雷劈的表情嗫嚅道：“你認錯人了。”

韓宵越過陸非走到袁曉樂，不應該是肖欽旁邊，“好玩嗎？”

肖欽小聲道：“好玩。”然後又豁出去似地叫道：“靠，你這種人為什麽會出現在肯德基！”

陸非走過來，疑惑道：“曉樂，他叫你什麽？”

“唉，他說小青，你知道一直在國外生活的人難免帶着些口音。”肖欽破罐子破摔瞎胡咧。

韓宵忍不住笑出聲，“你也真是能瞎胡扯。沒想到你居然就潛藏在眼皮子底下，秦洌陽那傻子還跑去你媽媽的老家守株待兔。”

肖欽愣怔了一會兒，盡量表現出無所謂道：“那确實傻。”然後哈哈哈哈哈幹笑一陣。

“你們應該好好談談。”

“沒什麽好談的，他身邊不是有人了嗎。好了，我還在工作呢。陸非你也別閑聊了。”肖欽說完也不離開，扭扭捏捏地想說什麽又不敢說的樣子。

韓宵假裝沒看懂，轉頭對陸非說：“打工盡量還是別耽誤上課。昨天周四也看到你在上班。”

肖欽抽着臉問道：“上什麽課？陸非你去上夜校？不對，你哪兒來的時間去啊？”

韓宵看着他，瞬間明白了。

陸非看瞞不過，小聲道：“我沒去上學，學費……被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