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個人終于忍不住發聲:“媽的,死狗。你們別打了!”
其他人停手,陸非支撐不住倒在地上。那個一直被陸非打的人擦了擦嘴角的血:“不識擡舉,就那麽點錢孝敬我大哥,居然還敢去報警!你最好別給老子跑,以後見你一次打一次!”
陸非這才知道這些人到底是誰,他突然發狠地從地上爬起來,撿起圍牆邊上的一個磚頭追着說話那個人走過去,“我爺爺被他們害死了!他們不該受到懲罰嗎!啊啊啊啊啊……”
那些人沒想到陸非突然變得這麽兇狠,紛紛往前跑,還不忘回頭對陸非吼:“死狗,你等着,以後有你好果子吃!”
“老子不吃果子!滾!”
那些人跑出去好遠了,陸非才扔掉磚頭往回走,其他出租屋裏的人出來了一些紛紛表達不忿,“現在的孩子也太野了,讓我碰到非得好好教育教育他們。”
說這話的人是個典型的馬後炮,人都走了才跑出來說些冠冕堂皇的話。陸非也不理他們,直接回屋關上了門。
“切,好心沒好報,還真是沒爸媽的孩子,沒教養!”
陸非自動靜音不聽外面的議論,躺在床上抱着小狗,縮成一團。小狗嗚嗚叫着舔陸非的眼睛,直到陸非眼裏不再冒出淚水。
“給你取個名字好不好?”陸非抱着小狗盯着天花板,“我的名字是孤兒院的媽媽給取的,非就是不的意思。我确實是個什麽都不是的人,什麽都沒有的人。這個名字取的還真是好……不說我了,等我想想給你取個什麽名字。叫毛毛?你這麽毛茸茸的。是不是太簡單了?我頭好痛,明天再想吧。”
他放開小狗,側身縮成一團抱住自己的手臂,小狗鑽到陸非的胸前也團成一團安穩地睡覺了。
日子越臨近大學報到的日子,陸非就越心慌難受,他急躁地想着能突然有個機會能讓他去上學。這個願望太過強烈,導致從來不信神佛的他也難免在每天晚上睡前默默祈禱一番,想要有奇跡發生。
人生沒有那麽多奇跡,特別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概率小到可以忽略。九月中旬的時候,陸非徹底的死心了,還是踏踏實實地當他的打工仔吧。
最近這段時間,那幾個小混混時不時的來找麻煩,陸非隔幾天身上就帶着傷,火鍋店在把工資發給他之後也委婉地勸他不要再來了。一個整天帶着傷的人,特別是陸非這個年紀,很容易讓人想到不良少年。陸非也沒說什麽,沉默地接過錢微微低頭鞠了個躬,頭也不回地走了。
剛發的工資加上張奶奶那些鄰居給他的錢,也有兩千多塊了。不知道這點錢到D市堅持到找到工作夠不夠用,D市的房租肯定比這邊貴很多……唉,走一步算一步吧,陸非想,這個城市也待不下去了。小城市想找個人很容易,隔段時間就被騷擾一次也着實吃不消。
陸非走到自己的房門前,剛準備掏鑰匙開門就看到門前躺着的小狗。太陽曬在它身上,毛茸茸地讓陸非覺得一陣暖意。他蹲下來伸手摸摸小狗的頭,可是發覺觸感不對,為什麽這麽硬……
陸非趕緊把小狗抱起來,可是卻發現小狗已經僵硬了,四只小腿就像以前每次伸懶腰一樣直直的翹起來。
“啊!!!!!!”陸非抱着小狗朝着一排低矮的房子吼,“誰幹的!誰這麽狠心弄死了我的狗!”
張奶奶聽到聲音從屋裏跑出來,手在圍裙上擦着擔心地問:“陸非,怎麽了?”
“我的狗死了,是誰這麽狠心弄死它!”陸非紅着眼睛說。
“我看他在你門口躺着,還以為它在睡覺呢,這怎麽就……唉。”
這時稍遠的一間房出來一個小女孩,她小聲地說:“我下午出去上廁所的時候,看到上次打你的那些人在喂小狗吃東西。他們朝我兇,我吓得趕緊回了房間。”
陸非聽了她的話,木木地道了聲謝,抱着小狗回了房間。
就那樣抱着僵硬的小狗,陸非呆呆地坐在床邊。
“你當初為什麽要跟着我,我都說不能養你了,不跟我回來你就不會死,你或許會在流浪的時候遇到朋友,也或許會遇到一個好心人把你撿回去養。怎樣也比因為我死去的好啊,為什麽,連你都死了,留下我一個人活着,我怎麽活啊,日子過的這麽艱難我為什麽還要活啊啊啊啊!”這麽多天的壓抑終于因為小狗的死爆發,陸非嚎啕大哭,哭的青筋暴露,哭的整張臉都顯得猙獰。
張奶奶站在房門外跟着掉眼淚,這孩子也太可憐了,但是卻又無能為力,不知道怎麽才能幫助這個孩子。
早上,陸非帶着小狗的屍體,去河邊挖了個坑把小狗埋了進去。
接下來的幾天,陸非都是早出晚歸,整個人說不出來的陰沉。張奶奶每天會給他送些好吃的,除此以外也不知道該跟他說些什麽,覺得說什麽都沒有用。
這天晚上,陸非收拾了個背包裝了些必備生活用品和衣服,出門鎖好房間,把鑰匙放在了窗臺上,盯着張奶奶的房門看了一會兒,轉身離開。
他先去車站買了去D市的車票,然後來到一個網吧門口,進門掃了一眼發現那個人還在那裏打游戲便退出門,在拐角處蹲着等。他已經跟蹤那個帶頭打他的人好幾天了,摸清了他的生活軌跡。今天就準備做個了斷,然後離開這裏。
快九點的時候,那個人終于出了網吧門。跟幾個人道別後,他急匆匆地往前走。陸非戴着帽子口罩,不遠不近地跟着,直到那人走到一個偏僻的巷子,四下無人。陸非知道這條巷子平時沒多少人走,這個人每天從網吧出來急着趕回家便通過這條幾乎荒廢的巷子穿過去回家比較近。
陸非從背包裏拿出一截木棍緊走幾步一棍子敲在那人頭上,趁那人懵的時候把麻袋往他頭上一套,然後從背後把他推倒在地,快速地把他的左手和左腳從背後綁在一起。
那人清醒過來就開始破口大罵,陸非脫掉他的鞋然後把襪子塞到他嘴裏。陸非半跪在那人背上,把他的右手手掌攤開按在地上,拿起磚頭往他手上拍,在要挨到他手掌的時候又頓住了。陸非輕輕呼出一口氣,把那人的小拇指單獨撩到一邊,拿起磚頭對準小拇指砸了下去。那人嘴裏發出悶悶的叫喊,陸非咬着牙,又對着小拇指砸了一下。一直到那根小拇指已經血肉模糊,陸非才丢下磚頭,然後轉身快步離開。
攔了一輛出租車趕到汽車站,剛好趕在車準備出發前上了大巴車。陸非坐在座位上,心還跳的很快,這大概是他長這麽大做的唯一一件壞事,但是他不後悔。
陸非第一次來省城,跟着人群出了車站後,茫然地站在出站口看着熙熙攘攘地人發呆。
幾個人擁到陸非周圍,每個人手裏都拿着一個牌子熱情地問陸非需不需要住店。陸非有些緊張地抓緊背包,戒備地看着這些人。
有個看起來很和善的中年婦女挨着陸非說:“住我們那兒吧,30塊錢一晚上。”
其他幾個人紛紛表達不滿,“你的價格浮動也太大了,是想逼死我們嗎?”
中年婦女拉着陸非的胳膊,“我看這孩子長的好,願意給他低價怎麽的?”
其他幾個人白他一眼轉移目标纏着其他人去了。
汽車站緊挨着火車站,所以這裏人流浪大,熙熙攘攘,什麽人都有。以前在工地上班的時候聽工友講過,在火車站千萬要看好自己的東西,這裏小偷多的很,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所以要千萬當心。
“阿姨,你們賓館在哪裏?”
“就在火車站後面那條街,保證幹淨,便宜實惠。”
“我想到這裏找個工作,這附近好找事做嗎?”
中年婦女拉着陸非往前走,“我帶你去店裏。這地方要說找工作也好找。就看你要找什麽樣的事做了。”
陸非抱着背包跟着她走,“就能養活自己就行。我以前在火鍋店做過服務員。”
“你的要求也挺低的,這邊很多餐館,只要不挑,工作随便就能找個。明天你就去看看,先找個做着。”
“謝謝阿姨。”
三十塊錢一晚上的房間,想來條件也不會很好。陸非看着窄小的床上那泛黑的被子嘆了一口氣,管他的,只要能有地方睡覺就不錯了。
簡單洗漱了之後,陸非睡在床上,被子很硬。不過還好天氣還比較熱,他把被子蹬到床尾,翻出自己的一件外套蓋在身上。
陸非基本上一個晚上沒有睡,周圍的一切都太陌生,陸非總覺得這個地方潛藏着某種危險,一點安全感都沒有。也因為最近這段時間生活的混亂,讓他的思緒紛雜,理不清頭緒。生活的未知讓陸非覺得恐懼,這條陌生又有些黑暗的路,他還不知道怎樣走下去。
第二天,陸非差不多把周圍的餐館都問過來一遍,最後在一家專門做砂鍋的店被定下來。陸非當場就表示可以馬上上班,老板答應了。這家店有砂鍋飯,砂鍋面,砂鍋餃子還有砂鍋米線。還可以只要菜,比如砂鍋肥牛,砂鍋脆皮腸。陸非覺得很好吃,裏面加了海帶絲,千張還有鹌鹑蛋。他從來沒有吃過這些東西,可以說他從來沒在外面吃過飯。唯一可以稱為外面的,就是在火鍋店上班的時候的集體餐。
陸非本來就比較勤快,以前也有做服務員的經驗,上班一天就把流程摸熟了,因為本人也比較愛笑,話也不多,跟店裏的其他人相處也比較融洽。
過了一段時間完全熟悉後,陸非的心裏也覺得安穩起來。附近人流量大,到飯點的時候非常火爆,陸非基本都是在不停走來走去的狀态。每天雖然很累,他卻覺得很充實,他喜歡這樣簡單的生活,忙起來根本不用想其他事,不用想理他越來越遠的大學生活。
店裏有個小夥子叫袁曉樂,兩人年紀相近,平時便經常一起聊聊天,關系便日漸親密起來。得知陸非還沒找到地方住的時候大方地邀請陸非去跟他同住,共同分擔房租。陸非很高興地答應了,當天便搬了過去。之前因為陸非沒有時間去找房子,跟賓館老板商量了一下包月,經過中年婦女的幫腔,老板答應他一個月交500元繼續住。陸非雖然覺得很肉疼,但是也沒辦法答應了。這下跟袁曉樂一起住,每個月房租就少了很多,經濟壓力一下減輕了很多,陸非很高興。
當天下班後,陸非很豪放地表示要請袁曉樂去吃燒烤。袁曉樂是個長的很可愛的男孩子,因為比陸非大三歲便經常硬逼着陸非叫他哥哥。陸非笑着一邊吃烤串一邊聽袁曉樂說話,他喜歡聽袁曉樂說話,陸非覺得他好像沒有煩惱一樣,整天精力旺盛,活蹦亂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