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
“你什麽意思?”方星儒看着他,眼底的陰郁越來越重。
“方先生是在國外待的太久,聽不懂國語嗎?”容淵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我說的已經很明白了,普通醫生是治不好你母親的,因為她不是生病,而是被邪祟入體。”
雲夏睜大了眼睛看着容淵,他是随便找了個借口想去看看方星儒的母親,還是真的感知到了什麽。
雲夏按下心裏的疑問,又偏頭去看方星儒。明明已經被容淵的話氣了個半死,但良好的教養還是不允許他沖上去給容淵一拳頭,只能将垂在兩側的手緊緊的握成拳頭,胸膛不平穩的起伏着。
等情緒慢慢冷靜下來後,又恢複了之前溫柔的樣子,對着雲夏說:“抱歉,今天就到這裏吧,改天再請你過來玩。”
這就是在下逐客令了,雲夏心裏嘆了一口氣。她能理解方星儒,畢竟平白無故的被人說母親被邪祟侵體,是個人就不好受。
但是,她确實更相信容淵一些,也想盡快将方星睿的事情弄明白。
所以……
“容淵的話确實是真的,所以,我希望你能帶我們去看看你母親。”雲夏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方星儒不可置信的看着雲夏,“你在說什麽?這怎麽可能?”
“我知道這很難讓人相信,但是你就沒有想過嗎?為什麽你母親的病久治不愈?會不會根本就不是生病,而是有鬼怪作祟。”雲夏盡量引導他往鬼神方面想,畢竟像他這種常年在國外的人,應該很難理解這些。
誰知方星儒接下來的一句話,讓雲夏大跌眼鏡。
“我不信你們,是因為我找過各種道士,所有人給我的答案,都是沒有鬼怪作祟。”方星儒看了兩人一眼,繼續說:“我不希望有人再用那些方式打擾她了。”
雲夏哽了哽,她知道那些道士的捉鬼方式,無非就是擺壇做法,殺雞殺狗做儀式,好人都得被他們扒一層皮。
她擡眼看了下容淵,用眼神問他:什麽情況?到底有沒有鬼啊,我怎麽什麽都沒感覺出來?
只見容淵給了雲夏一個安心的眼神,然後拿出一方鬼王的自信,看着方星儒說:“不要拿那些江湖術士和我們相提并論,我們,是他高攀不起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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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夏:“……”
方星儒:“……”
這臺詞也太中二了吧。
雲夏忍不住在心裏吐槽,覺得鐘寧給他們放沙雕動漫的時候,容淵也一定跟過去看了。
“咳。”雲夏覺得容淵根本靠不住,覺得還是自己來吧。
“既然你都找過那麽多道士看過了,也不差我們這一眼了吧,而且我們不開壇不做法,全程完全無痛,你一點不用擔心。”雲夏感覺自己都像是天橋上發小廣告的了,這詞都說成這樣了,方星儒總該答應了吧。
就看方星儒垂眸沉默了會兒,然後擡起眼看着雲夏,輕聲問:“我可以相信你嗎?”
雲夏以為他在問自己的技術,覺得後續也瞞不住自己的身份,索性直接用了仙術,指尖在水杯的杯壁上輕輕一點,裏面的水就瞬間消失了。
方星儒瞬間瞪大了雙眼,往後踉跄了一步,擡手及時扶住了身邊的椅背才沒有太過失态。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水杯,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幕。
緩了半天後才擡起頭看着雲夏,嘴唇莫名的有些幹,“你,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雲夏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笑着問他,“現在可以帶我們去見你的母親了吧。”
都到這份兒上了,方星儒哪還能說不行,趕忙帶着兩人往三樓走去。
一邊走一邊說他母親餘碧蓉的情況,“我很小的時候就被父親帶出國了,這期間從沒有回來過,直到兩年前才回國。之前聽父親提起母親一直生病,我回來後就找過許多醫生來幫她治療,可是沒有一個醫生查出來她确切的病症。”
到了三樓後,方星儒又引着兩人往裏面走,“後來有人跟我說,也許母親是招惹上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了,于是我又經人介紹,找來了幾位頗負盛名的道長。結果擺壇做法後,什麽都查不出來,母親的精神還更差了,偶爾還會胡言亂語。”
“胡言亂語?”雲夏挑到重點,“都說些什麽?”
“什麽都說,有時是講和父親之間發生的事,有時是說我小時候的事,但是說出的話總是颠三倒四,很多事情也都記錯了。”方星儒回答。
正說着,方星儒就在一扇門前停了下來,“這就是我母親一直住的房間。”
容淵和雲夏點了點頭,随着方星儒推門進去。
門裏是個套間,一進門是個小客廳,窗明幾淨,一看就天天有人精心打掃。
往右拐進去就是卧室,雲夏他們進去的時候,餘碧蓉背對着他們坐在窗前的輪椅上曬太陽,旁邊蹲着一個幫她剪指甲的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看到他們進來後,起身對着方星儒欠了欠身,“先生。”
方星儒點了點頭,說:“張姐你先出去吧。”
“好的,先生。”她轉身拿起飄窗上的東西,離開房間幫他們關好了門。
等張姐離開後,方星儒才走到餘碧蓉面前蹲下,仰着臉看她,“媽,我過來看你了。”
其實方星儒和餘碧蓉并沒有什麽感情,畢竟他打還沒記事起,就被父親帶去了國外,這樣照顧她,也不過是因為兩個人留着一樣的血,這是他的責任。
然而餘碧蓉像是沒有聽到他說話似的,還是一副癡癡傻傻的樣子望着窗外。
方星儒已經習慣了,幫她掖了掖腿上的毯子後便起身走向容淵和雲夏,看着餘碧蓉的背影說:“這種情況已經算是好的了,她以往大部分時間都是躺在床上被痛楚折磨的死去活來。”
“看出來什麽情況了嗎?”雲夏往容淵身邊側了一些,壓低聲音問他。
雲夏已經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學藝不精了,眼睛都要瞪瞎了,也沒能從餘碧蓉身上看出個四五六來。
“完全是人類的氣息,沒有邪祟。”容淵垂眸看着随着雲夏側身過來,跟着她一起垂過來的發絲輕聲道。
“這麽說我們想錯了?”問題不是出在方星儒母親的身上?
、
雲夏忍不住皺眉。
兩人的聲音雖然有些低,但畢竟沒有避着方星儒,所以方星儒聽到後只是苦笑了下,心底暗道了聲“果然”。
“并沒有。”容淵擡起頭。
“你不是她說身上沒有邪祟的氣息嗎?”雲夏問。
“問題就是出在這裏。”容淵看向餘碧蓉的方向,不急不緩的說道:“看她的狀态,該是個垂死之人,可身上的氣息太幹淨了。”
話說到這裏,雲夏明白了。
臨死之人的情緒起伏極大,會有不甘心,放不下,極易招惹不幹淨的東西,哪怕無欲無求什麽沒遇到,也總會遇到拘魂使來查崗留下些許氣息,而餘碧蓉身上,什麽都沒有。
像是有人保護着她,替她趕走了所有的邪祟。
雲夏又細看了下餘碧蓉,明明身體和精神快要油盡燈枯,可是體內又滿是生機。
像是什麽人,死死的拉着她,硬要她活下來一般。
“所以,有人在保護她?”雲夏又皺起了眉。
因為她問完就覺得奇怪,既然這個人這麽神通廣大,為什麽不選擇直接将她治好,偏偏選了這麽迂回的方法留着她的命。
“不見得。”容淵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雲夏脫口問出。
結果問完之後自己愣了一下,因為她突然發覺,自己好像在不知不覺中,有些依賴容淵了。
但是被問的人好像并沒有注意到這些,只是認真的回答着她的問題,“把她身體的東西叫出來問問。”
此話一出,在場的其他兩位心中都激起了千層浪。
方星儒是被吓的,縱使他見過許多大場面,但是現場捉妖……或者是捉鬼,可真是人生第一次啊。
而雲夏則是覺得太難過了,原來這就是天賦異禀和天資愚鈍的差別嗎?
明明容淵靈力受損,卻還是比她這個哪哪都健全的神仙厲害。
容淵一眼就看出的古怪,她費了半天力氣,啥啥都不知道。
這麽想着,雲夏就莫名喪了起來,抿着唇沒說話。
容淵偏頭笑了下,覺得現在的雲夏莫名有些可愛,便湊近她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我要是連鬼都察覺不出來,這麽多年鬼王就是白當了。”
雲夏沒想到容淵能一眼看出自己在想什麽,被這麽挑明後有些不自在,故意不看他而是看向了另一側的方星儒,“接下來的事情可能要超出社會科學的範疇了,你要是接受不了,可以先離開一下。”
但是方星儒卻堅定的搖了搖頭,然後看着容淵,問:“我媽她身體裏的東西,會很棘手嗎?”
容淵愣了一下,而後沉默了起來。
這下雲夏也跟着有些緊張,她本以為容淵能一眼看出問題,就說明裏面的東西并不難抓,但是看如今容淵的表情,她突然心裏沒底了。
尤其是在她對餘碧蓉身體裏的東西完全感知不到的時候,到時候她幫忙都費勁。
偏偏容淵如今的靈力失控,如果出了意外……成康和鐘寧指不定要怎麽念她。
要不……今天就到此為止?
可是今天已然打草驚蛇,萬一被它跑了怎麽辦?
這可真是雲夏萬年來遇過的最糾結的一件事情了,想想就腦殼痛。
還好容淵幫她解決了這個難題。
就在她糾結的要命的時候,聽到容淵說了一句:“不棘手,挺簡單的。”
雲夏聽到之後擡頭看他,眼裏全是“你不要打腫臉充胖子啊,棘手就說棘手,沒人敢看不起你,你要是挂在這裏我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容淵接收到訊息後無奈的笑了起來,看向面前極不相信自己的兩人,失笑道:“真的挺簡單的。”
然後下一秒就斂了笑,屬于鬼王的氣息瞬間布滿了整個房間。
同一時間,雲夏迅速在房間裏布了結界,繃緊了身上的每一處神經,視線緊緊的盯着餘碧蓉的背影。
然後,她聽到身側的人冷聲道:“出來。”
再然後,她就看到一團黑氣從餘碧蓉的身體裏顫顫巍巍的飄了出來,還沒化出來身形,就高八度的喊道:“我來了我來了!帝君你千萬別着急!”
還嚴陣以待的雲夏:“……”
謹小慎微,生怕打擾他們鬥法的方星儒:“……”、
作者有話要說:
方星儒:還真是……叫出來啊。
雲夏:這麽簡單你剛剛沉默個鬼啊!
容淵:我都說了很簡單的,是你們不相信我,我可太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