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2
季蕭寒在屋子裏收拾好了東西,看着自己的床,想來想去,還是覺得跟嚴陌擠一床有點煩。
只是他們住在河邊,地上寒氣大,還偏潮濕,确實沒辦法睡,他家裏也沒有可以鋪在地上防潮防水的墊子。
季蕭寒思量着,便從櫃子裏又抱了一條舊的薄毛毯出來,在床上放好,季蕭寒暗自琢磨着,這樣,一人蓋一個,應該會好很多?
就在他琢磨這時,母親喂完了狗,突然來敲了他的門,在外面問:“小寒?我進來了?”
“嗯。”季蕭寒應聲,母親推門進來,她手裏拿着一個小的紅盒子,走到床邊坐下來,遞給他說:“這個你戴着,前兩天跟你妹妹去上廟,幫你求的平安符,你挂脖子上,保平安的。”
那盒子裏裝的是一塊玉石,用紅繩穿好了。上面刻着季蕭寒的生肖,是一匹馬。
那玉一看就不是什麽珍物,刻工粗糙的很,玉質也很渾濁,大概就是那種小攤子上十塊錢賣一個的那種質量。
但是季蕭寒什麽都沒說,伸手接過來,便将裏面的玉石拿出來挂在自己脖子上。
季母見他戴好了,看了一眼床上的被子和毯子,又說:“晚上你們兩睡行嗎?擠不擠?要不,我去跟你妹妹擠擠?你去跟你爸睡?”
季蕭寒和季蕭雨的房間床都是一樣的單人床,他又不能去跟爺爺擠,爺爺會睡不好的。
讓媽媽去跟妹妹擠,那也麻煩。
季蕭寒勸道:“可以的,媽,就別去麻煩小雨了。你去睡覺吧,都十點多了。”
季母看着屋子,也沒說話,最後摸了摸兒子的手:“就一晚,忍忍。啊?”
“嗯。”
“那媽去睡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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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季母就真的回房了。
季蕭寒坐在桌子前翻了翻手機微信的錢包,将裏面的錢都轉到自己的銀行卡裏,又坐在桌前寫了幾道題。
等嚴陌洗漱完進了卧室,季蕭寒也做完了半面卷子,便放下筆去洗漱,臨出門前還交代了嚴陌一句:“你別亂動,就呆在床上等着。”
嚴陌把拖鞋讓給季蕭寒之後,就一直坐在床沿邊,這會季蕭寒這話一出口,他就擡眼看過來。
季蕭寒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一句多容易讓人誤解的話,他本意是讓嚴陌不要碰他的東西,說完他直接出去,轉而進了浴室。
然而,雖然他特意叮囑了那麽一句,但是等他從浴室出來回到卧室的時候,卻發現嚴陌還是不在卧室裏。
也不在堂屋也不在卧室,不知道又跑院子裏做什麽去了。
“……”季蕭寒看着床上原封不動的毛毯,以及消失的運動鞋,看樣子,嚴陌在他進浴室後就出去了。
季蕭寒嘆了一口氣,轉身正準備出去看看嚴陌又在幹什麽,不過還沒等他走到門口,嚴陌卻已經推開卧室門又進來了。
“你又幹什麽?”季蕭寒的頭發還帶着水汽,半幹不幹的,站在那看着嚴陌,面色嚴肅,洗完澡之後的皮膚有種剔透感,那塊粗糙玉石挂在脖子上竟也顯出瑩瑩的光澤來。
嚴陌站在門口注視着他,一時既沒說話也沒動作,像是在出神,不知道又想什麽去了。
季蕭寒皺起眉頭,不解:“這問題有這麽難回答?你是不是搞什麽破壞了?我之前說過讓你安分一點的!”
說着他就準備出去看看屋子裏是否有哪不對。
“沒有,我就在你家院子裏逗了一會默默。”嚴陌一把拉住了季蕭寒的胳膊,溫和地說,“外面的燈我都關了,你爸媽都休息了,我們還是睡覺吧。”
嚴陌這話一出,季蕭寒倒是想起剛才的烏龍,想到默默呆在院子裏,也沒拴狗繩,嚴陌應該也沒什麽可做的,不然默默會叫的。
季蕭寒又冷靜下來,走回了床邊。
嚴陌跟着他一起,坐在床邊說:“你睡裏面吧,我夜裏還要跑廁所,到時候不方便。”
“事真不少。”季蕭寒吐槽了一句,但還是先脫鞋上了床,睡到裏面,拉開毯子蓋上。
嚴陌看他躺好了,才在外面躺下。
無論男女,哪怕是爸媽,記事以來,季蕭寒就沒跟人同床睡過。
這會,嚴陌一在他旁邊躺下來,他就覺得渾身特別的不自在,哪都不對勁,他動也不敢動,就只好強迫自己縮着身體,貼着牆,努力閉眼睡覺。
只是,盡管季蕭寒已經緊緊往牆裏面靠了,嚴陌也刻意往外挪了,但是這張床真的小,怎麽睡他們倆的肩膀都緊緊地貼在一起。
他又不想側身面朝着嚴陌睡,而假如要是他側身面朝牆睡,那就跟嚴陌前胸貼後背了,會更不舒服。
季蕭寒只好縮了一下胳膊,手搭在腹部,勉強自己睡覺。
不過沒等季蕭寒找到合适的姿勢睡着,嚴陌已經翻身向外,背朝着他。
這下子,季蕭寒倒是松了口氣,心裏沒那麽別扭了,他慢慢地閉上眼睛。
可能是今天太多事了,盡管睡姿不舒服,他還是很快就睡着了。
等季蕭寒睡着了之後,嚴陌才輕輕翻了個身。
月光穿透窗戶玻璃灑進來,位置恰好落在床尾,餘光照亮了床頭,嚴陌借着月光看了看季蕭寒的臉,又順着臉一路流連到脖子上的青玉。
過了一會,眼神又挪到右手。
季蕭寒睡着之後,兩手就從腹部滑落在身旁,右手正好被月光照到。
手指皮膚細膩光滑,在月光下充滿冷白色調的朦胧美感,仿佛是由冰寒質感的、雲霧缭繞的極品玉石所制。
嚴陌發了好一會呆,才輕輕摸了一下季蕭寒的右手,動作輕的連呼吸都靜止了。
又過了好一會後,他松開手将毯子拉上來給季蕭寒仔細蓋好。
做完這些,他便下床,輕手輕腳地離開了房間。
季蕭寒好眠到半夜,夢境裏他才過了一座橋,站在橋頭,突然天上一道炸雷響起。
季蕭寒瞬間被驚醒,緊接着就聽見了外面傳來接二連三的“驚雷聲”。
這才意識到聲音并不是從夢裏傳來的,而是從自己家門外傳來的。
除此了驚雷聲,門外的狗叫聲也特別激烈,一聲連着一聲,能讓人懷疑這狗的喉嚨都要叫破了。
季蕭寒聽見狗叫聲,心裏一個激靈,登時一下從床上爬了起來,手摸到了冰冷的床沿,又反應過來旁邊沒有人,嚴陌不在。
季蕭寒心裏霎那間湧上煩躁不安的情緒,連帶着睡到一半被驚醒的糟糕感覺一起,他臉色很不好。
一想到此刻肯定全家人都醒了,就更是煩上加煩。
季蕭寒顧不得多想,打算先下床出去看看。
到底,嚴陌來他家有什麽陰謀?又到底嚴陌跟他有什麽仇,以至于非要大半夜不睡覺,弄出這麽大的動靜,難道就為了讓他們全家都睡不好?
他誤會嚴陌了,他聽到的聲音雖與嚴陌有關,但并不是嚴陌造成的。
季蕭寒推開卧室門,踏進堂屋,剛打開堂屋門,卻驚訝地發現外面的情況遠遠出乎他的預料。
只見,原本應該幹幹淨淨的院子裏,此刻竟是一地狼藉,沿着院牆四周的地上到處都散布着啤酒瓶的鋒利碎片,在燈光和月光的交疊下竟泛着如綠寶石一般的閃耀又美麗的光芒。
可惜,此刻并無人有心情去欣賞。
因為那些碎啤酒瓶渣上躺了幾個人,此刻正一邊哀聲痛叫,一邊試圖爬起來。
從情形來看,他們應該是被啤酒瓶的碎渣給紮到了,幾個人的手腳裸露在外的肌膚上有很多傷口,都在流血。
估計剛剛那幾道驚雷就是這幾個人跳院牆進來摔地上的聲音。
季蕭寒看過去的時候,除了躺着還沒爬起來的幾個外,另外還有兩個人站着,這兩人正跟嚴陌打架。
其中一個人手裏還拿着刀,而嚴陌手裏只拿着季蕭寒晚上用來防備他的那把木掃把。
這會,他也和季蕭寒一般倒着拿,掃吧棍被他揮的虎虎生威,頗有太極棍的味道,對方兩人并且手裏有刀,竟也一時不落下風。
由此可見,嚴陌的身手确實不錯。
季蕭寒暗自思忖着,一旁狗叫驚醒了他。
狗不知道什麽時候用繩子栓了起來,在院子一角對着這些人吠的很厲害。
就這動靜,季蕭寒估計四周的鄰居差不多也都被吵醒了。
不過院門還反鎖着在,得先制服了這些人,把刀給拿走才能解決危機。
季蕭寒掃視了一下四周,最後在牆角找到了比較好的武器—— 一把金屬尖頭晾衣叉。
季蕭寒拿起晾衣叉就準備出去,就在這時候,他身後堂屋裏另外幾個卧室門也開了。
除了季蕭寒的爺爺,季蕭寒的父母和妹妹都醒了。
季父一出來,看見院子裏的情況,就要拿東西出去幫忙。
就他那個身手,根本沒技巧可言,去了指不定幫倒忙。
季蕭寒連忙開口:“爸媽,你們別出來,帶着妹妹到爺爺屋子裏去!順便報警!我身手好,我去幫他。”
說着他就拿着叉子出去了。
但季父卻沒聽話,對季母開口:“老婆,你帶着小雨去爸房間,把門鎖好。我去幫這兩孩子。”說着,他也拿起牆角拖把就出去了。
季母眼裏都是擔憂,季蕭雨先是吓了一跳,接着比她媽媽更快的反應過來,她拉着媽媽就進了爺爺屋子裏,鎖門順便拿起電話報警。
然後兩個人趴在窗戶上,心驚膽戰地看着院子裏的情況。
兩雙手攥得死緊。
就在季家母女兩人趴在季老爺子的房間窗頭向外看時,院子裏的形勢卻和幾分鐘之前有所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