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上橡皮糖

第26章 ☆、高度

禹州，古來有雲風雨不侵水土不害的天家寶地，然而作為十三朝的曾用皇家祭祀地，卻沒有一任皇帝将此處定為國都。原因無他，這地方實在是邪乎，六百年的鬼故事産地，上千年的神話傳說，加上到現在為止還不時會在老坑發現的鬼面翡翠，陰陽玉，還有莫名其妙印着人像的奇石，都讓那些想獨占此地的人望而卻步。

不過珠寶協會将年會地點選在這個地方也不是沒理由的，因為今年唯一的一塊帝王綠就開在這個地方，在原石匮乏的現在，一塊帝王綠足以當做鎮店之寶使用。

這也就是吸引大家過來的原因之一，不過現在，大家的焦點似乎有所改變。

“梁董，你的消息——我是說那邊的消息是真的？”一個老者顯然是在通報的時間之前就購進了一批原料，如果這消息是真的，那——他就賠大了。

“事實上根據老巴的說法，這一批假石足以亂真，就算是買到了也不用擔心，只要膽子大，還是能賣出去的。”梁然面帶微笑的掃視全場，包括那個想要說話的唐強，作為葉家的代言人，梁然還是很高興看見以前的對手現在在角落裏茍延殘喘，而這次的事情之後，想來也就沒有葉家了。

“如果你們願意相信我的話，我這裏有一份計劃，大家可以看一下。”南北兩個分會場中，這句話先後響起。穆熙同樣環視着周圍，他這邊說話要比北邊簡單得多，南會場更精于改變而且更看重實力。

“我想接下來我們可以開展一次不錯的合作。”穆熙坐回原位，對身邊的人微笑着伸手，開始了。

下午，兩大會場的人相聚在一起，參加第一天下午也是十五天內唯一的一次集體活動，原石拍賣。

不過——“松山石，底價三萬五，估料在兩個镯子，三個戒面。每次出價不得少于五千塊，有意者請出價。”拍賣師滿懷期待的看着下面，好像他們從未如此重視過拍賣會，想來是因為那塊帝王綠？

“四萬。”四萬，這可不是個好價位，不過還算是個嚴謹的開始，拍賣師點點頭，“35號出價四萬，有人加價嗎？松山石雖然算不上名貴但是在其特有的紋路下，這塊松山石會綻放出獨屬于他的光彩。”

一片寂靜，一般拍賣師說完之後多少都會有人加一下，但是——好吧，或許是這個材料不算吸引人，他們都在儲備着準備買帝王綠，沒錯，拍賣師深呼吸一下，算算時間，出聲道：“四萬第一次，四萬第二次，還有人對這個感興趣嗎？如果沒有的話——四萬，成交，1號拍賣品的所有者是35號。”

錘落，下面依舊一片寂靜，連獲得者都沒有表現出多大的歡喜。拍賣師眉毛動了動，總感覺氣氛不太對啊。

有時候拍賣師的預感還是很準确的，這樣的低空飄過一直持續了十件，甚至有一次拍賣師特意加高了競拍價，接過造成流拍——這是從未有過的，要知道現在原石很難得。

天神啊，你們這些人都瘋了嗎，難道都盯着那一塊帝王綠？那價位是你們之中某些人承擔的起的嗎？拍賣師看着不斷低空飄過的拍賣品，冷汗順着後背浸透了禮服。

“張，過來一下。”拍賣廳的後臺老板在臺下對着拍賣師招手，拍賣師微微點頭，然後對着下面微笑道：“時間冗長，我們可以稍事休息~”

臺下，老板看看單子上的拍賣品，眉頭緊鎖“這樣下去這場拍賣我們要賠了。不行，剩下的賣品收回，等着明年再說，反正那些石頭疙瘩壞不了。下半場直接上帝王綠，這是我們挽回的唯一機會了。”

拍賣師擦擦臉上的汗，贊同的點點頭，這氣氛，太詭異了。他們卻不知道這些人心裏都在計算的是，這次打假的投入到底能不能控制在不賠的底線內。

梁然看看竊竊私語的人，環顧四周也沒發現穆熙坐在什麽地方，整個會場不過五百餘人，但是——似乎他們默契的坐到了兩個相對的角落。

穆熙也在看周圍，好像這是第一次他和梁然的默契用在了相反的地方。拿出手機，穆熙想給梁然發個短信，不過拿出來的同時屏幕就亮起來了，顯然這次兩人的默契搞對了方向。

‘這樣像不像新婚前絕不見面的新人？你我共處一個空間，卻無法通過尋找發現對方。’梁然的短訊中透露着深深的無奈，以及期待。穆熙抿唇微笑，手指點動在屏幕上。

‘等待着約定的躊躇，還有那份驚慌和擔憂，不失為一種美妙的悸動。’梁然那邊發出輕咳，說實話這樣的動作并不适合在兩邊同僚都在盯着他們的時候出現，不過——有誰會阻撓？

“好的，拍賣繼續。”拍賣師回到臺上，清清嗓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我知道大家都在期待着這一刻，那麽閑話少說，讓我們揭開最後一件拍品的神秘面紗，正如大家所猜測的那樣，最後一塊拍品，就是今年礦坑開采出來的唯一一塊定品為帝王綠的冰種翡翠！淨重一點七六千克，是的，足足三斤有餘，而且通體翠綠，我們的師傅建議買家整塊出售，因為它實在是太美了。”

拍賣師在極力渲染這塊原石，滿意的看見下面的買家已經有所意動，這才對，這才是拍賣場應該有的感覺。拍賣師将翡翠的照片投射到身後的屏幕上，深吸一口氣，揚聲宣布道：“底價七十五萬，每次加價不得少于一萬塊，請有意者競拍。”

七十五萬，這個價位比在賭石場開出來的虛高價位要實際的多，但是很快，這個價位就會翻到一百四十萬以上，這是拍賣師的自信，畢竟往年原石泛濫的時候也很少出水頭這麽足的純翠。

拍賣師的聲音終于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在另一邊，梁然看着手上的號牌，七十五萬，這個價位不是他現在能夠一力承擔的，畢竟這塊原石背後需要付出的東西也很多。

不過他還是要舉牌，因為這背後不是他一個人。然而在他之前——

“八十萬。”穆熙淡然的舉牌叫價，臉上的表情再揭露一個事實，我先叫一下，大家一起玩。

八十萬，很多已經将成本估算的差不多的老板開始打鼓，八十萬——

“八十二萬。”梁然微笑反正背後是三四家合力，就算是最後的切割不能得到最好的一部分，又如何？

“八十五萬。”有人小心的加價了，氣氛在漸漸緩和，顯然有些準備破釜沉舟的開始拼了。

“八十六萬。”穆熙再次舉牌，很和平的只加了一萬，顯然是等待着別人再次加價，而他這樣淡定的樣子更體現出了一種——勢在必得。

南方部分的人看着穆熙，如果說有了先手準備就這樣的話，那麽對這次合作的期待和預估是不是可以更高一點？

“八十七萬。”梁然加價，北方會場的人也在看着他。而同樣，已經知道梁然和南方永瑞軒有合作的幾人則在自己心裏打起了小算盤，梁然這樣加價，是不是因為背後有永瑞軒的合作？還是說，那個在南方部分加價的人就是永瑞軒？

最先肯定這個猜測的卻不是梁然的合作者，而是坐在角落至今一字未出的唐強。因為他看見了那個因為梁然出價八十九點七萬而晃動了一下的側臉，那個不時出價但是一直沒有很激動的南方佬，就是穆熙。

但是他現在什麽都不能說，一，兩邊的聲譽都比他要高，他這時說破兩邊在虛張聲勢也沒人相信。而且，以寶祥記和永瑞軒的實力，兩邊合力之下，這塊原石還真的手到擒來。

二，他要示好，示好給梁然，他知道如果這次的假貨風波會波及到哪個無辜者，那這個人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不，已經可以肯定就是他了，因為——他看見了穆熙回轉過來的眼神。

穆熙食指放在嘴唇前，對着唐強眨眨眼，示意他保持安靜。

唐強裝作不知道的樣子坐直，他們的每個動作都會影響到自己，不，這不行。穆熙轉身，對着旁邊的人微笑道：“帝王綠最近可不多得了，就好像前兩年火極一時的紅松石。”

“穆先生說的是，當年紅松寶石……”

“九十三萬。”穆熙的舉牌打斷了身邊人的話頭，他們在拖時間，要有足夠的時間給這邊的人來考慮，而這個時間卻也不會太久。

“九十五萬。”一個意外的聲音，似乎是在等着他們慢慢接近底線之後孤注一擲，穆熙将眼神投向那個方向，是一個老者，臉上的表情已經有些猙獰了。

“九十六萬。”穆熙将價位提高到了一個現在多數人不敢繼續的高度。周圍安靜了。

拍賣師看着這緩慢爬升的價位腿越來越軟，這真的和他預想的很不一樣，這世道變了嗎？

“九十六萬，九十六萬是目前的全場最高價，有人加碼嗎？帝王綠歷來少有開采，而在你們面前的是今天的唯一，還有人想要為了它拼一把嗎？”拍賣師竭力保持着平穩，盡管他此時已經意識到這可能是他職業生涯中最失敗的一次拍賣。

“九十六萬第三次，恭喜79號來賓，他是今年最幸運的人。”反正離過年也不過十天功夫了。

作者有話要說： 跨年了~元旦快樂~2017，讓我們繼續在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