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上橡皮糖

第25章 ☆、梁董

到了工匠那裏，穆熙拿着曲雲的設計稿和李師傅做出來的樣品做對比，設計稿上流暢的線條到了樣品上卻是塌陷一般的廢墟。從表面看并看不出問題，不過穆熙對圖紙便發現了不對，他知道單憑空口他說不過這位，就将墜子拿到了高倍對焦相機下面，給墜子做全面多角度的高清攝像。

轉了兩個角度，穆熙便将問題點找了出來，設計圖上一個節點的地方原本是嵌合的，但是在樣品上卻是懸空的，這樣大的疏忽直接導致了效果的不同。看看自己身後正在等待結果的幾位，穆熙先将成像照片遞給了劉迅，然後轉向秘書道：“告訴財務，李世武和曲雲這個月的獎金提成取消。”

“穆先生——我，請問是我的圖紙出了什麽問題嗎？”曲雲沖口而出的質問變成了請教，劉迅說的對，之後穆熙能夠在專業上說服她。

“為了追求視覺效果而造成錯覺，是不是錯誤？我說過多少次設計圖紙要清晰明确？如果有自己的想法，帶上圍裙自己來動手。”穆熙冷冷的問了兩句，不理會面色煞白的曲雲，轉向李世武。

“李師傅，你是老手藝人，這次的樣品絕對不是你第一個出的樣，之前你徒弟們試過沒有？”穆熙對着李世武也不算和藹，但是作為合作者，他比直接接受穆熙管理的曲雲要多了一個說話的機會。

“試過。”李世武臉色有些發紅，沾滿金屬碎屑的指尖微微蜷縮。

“試過，但是不成功，你自信滿滿的接過後發現自己也看差了卻沒有選擇詢問，而是繼續浪費材料做出這樣一個垃圾來表達自己的正确。你為什麽這麽篤定是設計圖有問題？如果這張圖紙是劉迅或者張楚做的，你還會固執己見嗎？對于我的懲罰，有任何疑問可以直接上報給其他副總。”穆熙看看身後的劉迅曲雲，最終還是選擇給他們留最後一個面子，眼神眯起道：“你們，也是一樣。”

“不，沒有意見，穆先生，我會修改我的圖紙。” 曲雲垂手認錯，她這次是想趁着穆熙不在給那些看不起她的老師傅一個下馬威，畢竟她的圖紙從技術上沒有任何問題，有問題的只是表現手法，設計師們不會發現，因為他們有專業的知識和經驗會聯想到；師傅們也不會發現，因為他們不知道完整形狀卻自以為知道，沒有設計經驗的人根本想不到這裏，按照圖紙做出來的東西一定不成功。

其實，曲雲本以為穆熙也不會看出來，但是顯然這是奢望，國寶級傳人，果然不容小觑。因為知道穆熙不是科班出身，曲雲便存了僥幸的心理，誰想到依舊被發現了。

“雙方道個歉，半個月內将完成品做出來。如果還有下次，自己去財務領一個月工資，永瑞軒不缺鬥法的人。”鬥法可以，既然要鬥法，那麽贏家永遠是使公司盈利的人，至少也要是損失最小的人，穆熙最後的心軟之語沒有說出來，只看着兩個鞠躬的人，微微一笑。

“劉迅，跟我過來，剩下的人回去幹活。”穆熙轉身，渾身的氣勢宛若天成，劉迅眨眼，這——是穆先生？

沒有停留，穆熙直接帶着劉迅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坐在辦公桌後面伸手“把征途給我。”

“兩年了，是準備用這套打臉嗎？”劉迅知道穆熙不想追究他在這件事中的處理方式，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氣。不過他不知道的是，在穆熙心裏，做好設計比管理好手下要重要的多，唔，已經接近一樣重要了。

“他們既然敢誇口世上沒有純正的紅松寶石，那——就讓他們見識一下好了。”穆熙眨眨眼，活動活動手指，兩年時間，從收集到跟蹤取材，或許這也是他繼承于母親的基因，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永遠也學不會放棄。

“那些騙子，要是師傅還在世，怎麽可能讓他們那麽猖狂。”劉迅咬牙，兩年前因為拿不出真正的紅松寶石而被那幫假貨販子嘲笑的情景歷歷在目。

“師傅在世，估計會直接被那些人的猖狂給氣死。所以還是早點解脫了的好。”穆熙聳肩，說起老頭子他一點也不傷心，師傅知道自己的時候到了，走得時候很安詳，也看開了這所謂的老手藝市場，可以稱得上是無欲無求了，至少——走得不煩心。

“哈哈，征途已經做出來半年多了，現在要放出來的話還需要做幾個後續設計。”劉迅在這上面從來無法和穆熙達成一致，或許這是外門和入室的區別吧。

“不，後續設計交出去做，征途只有一套，絕版。所有的想做後續的人可以來永瑞軒購買原料，以及或許原料産地證書，唯一的要求是出示銷售範圍證明，并且不跨界。”穆熙看看修整好的設計圖，當年憑着一腔憤怒之意做出來的東西，現在看竟然能夠感覺到一絲屬于自己的嘲諷，哈哈哈。

“要劃分市場嗎？”劉迅裝作一副自己猜到的樣子，不過穆熙也算配合，點點頭。

“有時候作為計劃者的好處就是可以比跟随者更早一步準備。”穆熙将圖紙掃描到公司的加密檔案中，劃分市場，他才沒有那麽好心，不過是因為被抄襲的太厲害了，索性将模仿者一網打盡。

“說的沒錯。”劉迅點頭，看穆熙打開了電腦，便提醒道：“這次珠寶展的電子模型和宣傳片已經做好了，傳到你電腦上了，宋總他們已經蓋章通過了。”

“那還需要我看？”穆熙打開存到電腦桌面上的文件，靠在椅子上。音樂響起，穆熙對準備接受表揚的劉迅眯眼一笑道：“告訴宋智張權劉猛，下午兩點準時會議室等我。”

會議室裏，穆熙将張瓊帶回來的計劃簡單說了說，說完看着目瞪口呆的幾位，補充道：“這次的動作會得到年會上所有參與者的認同，而且在南部也會有人配合。”穆熙眨眨眼，接着道：“咱們要做的，就是盡快确立同盟以及——保證自己的利益。畢竟可不是所有人都會對新生兒手下留情。”

一句話落，會議室裏陷入了一片讨論之中。穆熙壓壓隐隐作痛的神經，他不能讓穆先生出來，不能。

傍晚，一直和穆熙形影不離的劉青出現在穆熙的公寓中，手上拿着的是一個銀色的鋁瓶。敲響穆熙的書房門，劉青聽見裏面傳來的有些清冷卻不僵硬的聲音，松了一口氣。

“穆先生，鄧醫生給您的藥。”劉青将瓶子放下，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道：“鄧醫生說，既然決定了，就要堅持，還有，這藥不能多吃，一定要控制。”

“知道了。”穆熙揉揉太陽穴，對劉青笑笑道：“要是最後穆先生徹底消失，我會不會變得很可怕？”

劉青眨眼，臉上帶着的是從未出現過的釋然表情：“其實無論是穆先生還是穆熙，都不是您，又都是您。所以，我想大家已經習慣您的可怕了~”

“哦？”穆熙饒有興趣的拿起藥瓶，什麽小學弟，梁然你個大騙子。

北風呼嘯中，穆熙踏上了飛往禹州的飛機，這次的年會選址就在禹州，和往年一樣的是随行人員必有宋智劉青，而和往常不一樣的是——登上飛機的只有穆熙一個。

“穆先生真的沒關系嗎？他要是半路跑了怎麽辦？”劉青坐在火車上，比穆熙提前半天出發，大概能在同一時間抵達。

“要相信穆先生。”宋智對穆熙的自控能力永遠有着迷之自信，而真正見識過失控的穆熙的劉青則表示，副總你真的愧對你的名字。

“是嗎？”身後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劉青擡頭一看，鄭宏正和一個面熟但是記不起來叫什麽的男子站在他們的包廂前面。

“你好，寶祥記鄭宏，這位是我的同伴程昱。”鄭宏對劉青比了個小鬼的口型，然後自來熟的和宋智自我介紹道。

“你好，永瑞軒宋智，鄭主管的大名我可是早有耳聞，不過見面後發現，遠勝聞名。”宋智和鄭宏握手，然後又轉向程昱，微笑道：“木朗德的程總設計師，久仰大名，想不到您和鄭主管是朋友。”

想不到，一年前寶祥記和永瑞軒聯合其他三家一起打壓的木朗德，竟然會和寶祥記的人做朋友，宋智隐下了肚子裏的話，表情上沒有任何表現。

“我也想不到，會在這碰見和穆先生形影不離的劉助理。難道穆先生也在這次的火車上？”程昱顯然對宋智沒什麽好感，嘴角勉強勾起一下，就放下了。

“不，穆先生不在。不過我希望你也不要遺憾，畢竟大家很快就會在禹州彙合。”劉青有些奇怪，為什麽鄭宏和程昱也會出現在火車上。

鄭宏看出劉青的眼神，微笑道：“看來梁董讓我們乘火車也是為了大家不走散。”梁然搞得，我也不清楚。

劉青點點頭表示贊同，心中暗道，你不清楚才有鬼。而程昱看着兩人的眼神互動，面色有些不好，卻什麽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