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入夜
天空的鴿子撲通撲通幾聲飛過,在落日餘晖之中顯得別樣的風景,冬至的晚霞特別的紅,就好像被血澆灌一樣,下人在爐鼎裏面添加一點檀木的熏香,虛渺的煙霧在爐子的出煙嘴裏萦萦繞繞的冒出來,漸漸的彌散開來。
辛絡繹站在窗前,打開鴿子腳下綁住的信帛,梨杉枬看着近日送來的情報,辛絡繹看着信帛上面的字跡,心裏一片荒涼。
梨杉枬這個時候意識到什麽,擡起頭來,清幽冷淡的聲音,帶着一絲的關懷:“怎麽了?”
辛絡繹的眼神裏流露出一種千年不遇的荒涼,夜色漸漸深了起來,将屋子裏的人影拉得很長很長,說不出的寂寞孤冷。
“杉枬,孤鸾來密報說,朝廷駁回了平西王一切的要求,而且要平西王親自入朝上貢,還說,我父皇壓根沒打算派援兵來支援我們,我們只能靠自己……”
“這麽多年,我在想他至少對我還有一點親情的,不至于這麽絕,可是他就是這樣毫不猶豫的讓我來平城送死,一點父子情也沒有……”
辛絡繹說這句話的時候十分的無力,就像一個被人欺騙的孩子一樣,很小的時候,他知道自己的身上背負着怎樣的傳言,他覺得父皇母妃都不喜歡他是因為他不夠好,所以他要變得更好讓父皇母妃看到。
他四歲的時候看到其他皇子學劍,只要練習得好就能看到父皇抱起他們笑,他不吃不喝不睡覺也要把劍術練習好,可是當他打敗了所有的皇子的時候,他以為他的父親至少會給他一個笑容,最終看到的是父皇惡狠狠的眼神,恨不得把他掐死。他是一個好父親,卻不是對他。
他也有一個好母親,也不是對他,他每次入宮看望母妃的時候,他的母妃正一臉慈愛的為着讀書的孿生弟弟辛明朗打着蒲扇,可是,他連母親的懷抱是什麽樣的都不知道。孿生子都喜歡同一種東西,無論什麽東西,只要辛明朗看中了,他連摸都不能摸,唯獨那麽一塊血玉,淑妃給辛絡繹是想着能夠避災驅邪,祛除辛絡繹身上帶着的災星,淑妃把他當做災星在防範,而辛絡繹卻把它當做珍寶。
漸漸的……随着年歲的增長,辛絡繹明白了,無論他做得多好,他的父皇母妃依舊當他是不詳人,他永遠也不能讓他們滿意,所以他無所謂了,人生在世,不就圖個樂子嗎?何必自己過得辛苦呢,與其去面對父皇母妃那冷冰冰的眼神,還不如在妓院大夢三生,只要給錢,有多少笑臉就有多少笑臉,要多少懷抱就有多少懷抱。
……
“辛槐,你瘋了嗎?你這樣會害死他們兩個的”風夜跑進禦書房,喊着皇帝的名字,一腳踹翻旁邊的桌子,他真的恨不得把一腳踹在皇帝的臉上。
皇帝冷淡的了風夜一眼,冷嘲熱諷的笑了笑:“生為皇室的人,自當為皇室奉獻出生命,為大闕的萬年基業犧牲,是他們的榮幸。”
風夜将一桌子的奏折全部給掃到地上:“榮你個頭,去死的不是你,你他娘的當然說得這麽雲淡風輕?”
“無論這次去的是誰,朕都會這麽做,邊疆戰況吃緊,已經無力再承擔這次內亂,他們只能聽天命。”
“少把話說得這麽漂亮,你不就怕辛絡繹身上自帶的傳言嗎?你怕什麽你既然現在這麽怕,當初為什麽不掐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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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朕不想掐死他嗎?他從一出生起就被欽天監說是不詳人,當初他本來是要被處死的,但是都是因為你,因為你當時生無可戀游戲人生,而且無親無故,朕怕自己失去了你,朕不知道要怎麽來留下你,留下那個生無可戀快要死的你,可是,辛絡繹出生了,你那麽喜歡那個小孩兒,你把他抱在懷裏逗他笑,你是那麽的開心,朕已經好多年沒有看到你的笑臉了,那一刻,朕自私的以為,以為朕可以留下你,用辛絡繹留下你,事實上,也确實如此。雖然你恨我恨了那麽多年,可是朕還是留下了你,但是現在,朕是皇帝,朕就得為了大闕的未來着想,欽天監夜觀天象,說辛絡繹身上自帶的禍國征兆也越來越明顯。朕不能讓大闕的千年基業毀于一旦。”
“欽天監?呵,那一群不說人話的東西你還聽?他們那群人,懂個屁的天命,不過是一群神棍,滿口噴糞污蔑人。”
“不管說的是不是人話,欽天監存在了千百年,總有存在的理由。朕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走一個。他是朕的親生兒子,是朕的骨肉,你以為朕不心疼,只是,他跟整個江山比起來,實在是微不足道。”
“辛槐呀辛槐,你為了你的江山真的是什麽都舍得放棄呀,哈哈哈,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不放過,就連老子都有點佩服你的狠了。”
“風夜,你別以為朕不敢治你的罪,不管辛絡繹是不是不詳人,以他現在在平城的威風,鋒芒畢露,朕百年之後,他遲早會掀起波瀾,到時候太子能不能制得住他還是一回事,更何況,以他那種有仇必報的的個性,一旦他得了權勢,朕的幾個兒子,恐怕沒有一個能夠活下去的吧?”
“那梨杉枬呢,那不是你得意的夜明珠嗎?你真的舍得那麽一個人才死去?”
“是,确實是得意的夜明珠,大闕出現的人才實在是太多,比梨杉枬有才的也實在是太多,可是沒有一個比得上梨杉枬的七竅玲珑心,梨家世代都是尊王命的,你知道梨家為什麽會是五大世家裏面最有錢的?因為梨家是帝王家最後的寶庫,所以,梨家世世代代的繼承人都必須跟随太子,一切以太子為主,為太子謀劃。可是梨杉枬呢,他想擺脫自己的宿命,想要擺脫梨家世世代代所帶着的那種富貴與血腥,他厭惡宮廷争鬥,他想要逃避自身所帶着的使命,在他遠離東宮的那一刻,他就是一顆棄子了。”
……
梨杉枬站了起來,慢慢的走向辛絡繹,看了看那卷軸上面的字跡,冷淡的笑了笑,到頭來不過是權利的犧牲品。
辛絡繹十分的無力,看向梨杉枬,深情眷戀,不再是張揚跋扈,而是有一種深深的無力的感覺:“杉枬,我把你給害了,你本來沒有必要來到這裏的。這裏,是死路一條呀!”
“那就置之死地而後生。”梨杉枬依舊帶着清冷的面容,又冷又傲,眼神裏什麽都沒有,帶着絲絲的淡然與洞悉世事的透徹,一切一切的,就好像做了一場夢。
這個時候,辛絡繹再次看他,憂冷的眼眸,深不見底,恍若那寒冰湖潭激起的一泓水,驚豔了千萬載繁華,這人,天下地上只有那麽一個,又冷,又傲,又倔強,又輕柔……還很溫柔……
辛絡繹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上輩子做了太多的好事才讓他在受了十七年的苦之後遇到梨杉枬,可是,用了十七年的苦痛磨難才能遇到這個人,而前後相守卻不到一年,他有點不甘心,有一點貪心,他想要跟梨杉枬一輩子一起厮守下去,而不是客死異鄉,這個世界真的是令人無力,明明想要捧在手心裏保護的人,最後卻把他拖入漩渦之中。
“好,不過就是生死兩條路,要麽生,要麽死,活着,杉枬在我身邊,死了,杉枬也在我身邊。”
……
“辛槐,你活該一輩子孤獨寂寞。”風夜怒吼着:“像你這麽一個無情無義的一個人,真應該不得好死。”
“朕就算不得好死,朕也會拉着你的,到死,朕也不會放過你。”
“那你怎麽不去死?要不,咱兩一起去死吧,我能随時随地的死掉,可是辛槐,你能嗎?你能舍得自己的大好江山浮世繁華?看,看吧,你的深情也不過如此呀,你還真把自己當做一個情種?你他娘的就是一個孬種,老子這輩子都沒有見過比你更孬的人,為了江山,棄了情人,殘害兄弟,如今還要毒殺親子,你活該一生一世寂寞對江山。”
“風夜。”辛槐一把拉過風夜,扯下他的亵褲,摸到前方,使勁的一捏,風夜疼得眼淚都掉了下來,他怒吼着:“你也會痛呀,朕以為你是鐵打的呢,哈哈哈,你也會痛……”
風夜最致命的東西在辛槐的手裏,辛槐沒打算放過他,把他按在南書房的桌子上,沒有任何的準備,直接進*去。
“啊……你個王八蛋。”
“不是要死嗎?你死之前,你也是朕的,就算你是一條母狗,那也是朕的,朕不會放過你,你願意怎麽恨就怎麽恨,你要死,你也得死在朕的身底下。”
風夜被他按在桌子上動彈不得,下身猛然打進一個火根,前方卻痛得要死,他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皇帝還是虐待似的沖撞到他的身體裏,每次進入帶着撕裂的疼痛,但是也漸漸的激起快*感。
皇帝看到他身體的反應,冷笑道:“你也不過如此,風大人就喜歡這麽被朕*操?”
“操*你大爺。”風夜吼道,沒吼出來,狗皇帝使勁的一頂:“啊……辛槐,你個孬種……”
“沒事,朕會讓你知道,朕是不是孬種。”說完,皇帝就不顧一切傷害的沖撞風夜,風夜在快*感與痛苦的漩渦之中暈了過去。
把風夜抱到床上睡好之後,他又陷入深深的黑暗之中,屋子裏沒有點燈,黑暗侵蝕了他,簾幔飄啊飄啊,他扭頭看着一場餘韻之中已經昏迷的風夜,他不知道自己失去的是什麽,得到的又是什麽,為了這個江山,他放棄的太多太多。
當他正打算去清理的時候,透過月光,他看見自己龍*根上的毛發上沾着血跡,一片狼藉,風夜的下*身更加是摻不忍賭。他忽然心軟了,他怕風夜真的就這樣死了,風夜茍延殘喘的活了這麽多年,如果死了,他該怎麽活?
他摸了摸風夜汗濕的長發,溫柔的細膩的說道:“如果他們能夠活着逃出平城,朕就派援兵。阿夜,這樣你該滿意了吧,這已經是朕能做的最大的讓步了,阿夜,只有這個時候,朕才能悄悄的喊你一聲阿夜。”
風夜已經聽不進去了,他在惡夢之中難以自拔。
“十九年了,六千九百個日日夜夜,我,我……”這個帝王竟然在稱我。
“你的心太狠了,也太小心眼了,這麽多年,我多想對你好一點,可是每次看到你憤恨的眼神,我就害怕,害怕得每次跟你交*媾的時候都不敢看你的眼神,我不想折騰你的,可是我不折騰你,你的眼神一片空無,哪兒有我的影子,我多想你能像以前一樣圍着我叽叽喳喳的說着什麽,什麽話都可以,你說什麽都好聽,可是你連上朝都不屑于看我一眼。我知道你活得太孤單了,太寂寞了,一個人孤零零的,我有時候想要找你說說話,可是,你躲我幹什麽呢?我又不會吃了你,阿夜,無論你眼神裏是什麽樣的,愛也罷,恨也罷,至少要留給我一席之地……”
……
辛絡繹最終去赴宴了,梨杉枬以身體染恙拒絕了。
梨杉枬看了看案牍,想了一會兒,喊道:“桃燼。”
桃燼單膝跪地道:“少主。”
“你立刻去找微恒文世子,告訴他平城不能久留,叫他帶着錢糧與孤鸾将軍會合。記得,要避開眼線。”
“是。”桃燼走了。
梨杉枬看着堆成山的文案揉了揉額頭,再次提筆的時候,他喊道:“阿瞳。”
喊了幾聲,阿瞳沒見蹤跡,他想,阿瞳也許是保護辛絡繹去了,以前無論辛絡繹在哪兒赴宴,阿瞳都會守在門口等着他,要麽就蹲在屋頂上。
可是來到平城,從夜客屬帶出來的僅僅兩百人,分布在各處,他不了解那些人的脾□□好等等,所以他不能将重要的事情交代給那些人,他一向疑心很重,算得很準,謀得也透徹。
他深吸一口氣,提着筆在桌子上書寫着什麽,猛然一下,阿瞳撞了進來,手裏抱着一個還冒着熱氣的油罐子,罐子裏冒出一陣香味,他的手被燙的發紅,可是他還把罐子抱在懷裏,看了梨杉枬,然後将罐子放在桌子上,從懷裏掏出兩根筷子在腋下擦了擦,遞給梨杉枬,要求梨杉枬吃晚餐。
梨杉枬愣了愣,阿瞳學着辛絡繹的樣子,蠻橫的将他手裏的筆搶下來,将筷子塞到梨杉枬手裏。
那神情,模仿辛絡繹真是微妙微翹,梨杉枬忍不住笑了。
阿瞳的思想跟正常人接不上軌,他只知道雞好吃,知道辛絡繹救了他,他要報恩,知道梨杉枬是個好人,對他來說是很重要的人,晚上沒吃飯,所以他就跑到客棧偷來這雞湯,連罐子也偷走了,他才是這個世界上最純淨的一片淨土。
梨杉枬将筷子放下,将案牍上面的一封信給疊好,塞到阿瞳手裏道:“你認識孤鸾嗎?”
阿瞳看着他,點了點頭。
“這個是很重要的東西,你要把它親自交到孤鸾将軍手上。”
阿瞳沒有接過信,而是固執的将筷子再一次塞到梨杉枬手上。
梨杉枬再一次放下,從懷裏掏出幾錠銀子,給他說道:“你路上如果餓了,你就拿去買雞吃,但是這封信千萬不能弄丢了。”
阿瞳不知道那白花花的是個什麽玩意兒,沒有去接,只是固執的讓梨杉枬吃晚飯。
梨杉枬後來一想,阿瞳跟着辛絡繹怎麽可能缺錢花,只是阿瞳是教不會的,他只知道要吃東西直接去偷,去搶,他還沒有人的正常思維。
梨杉枬拿起湯匙喝了一口湯道:“你記得這封信千萬不能丢,也不能給別人,你一定要交給孤鸾将軍,明白嗎?”
阿瞳茫然的看着他。
梨杉枬嘆了一口氣說道:“這個比你的雞重要,如果丢了,你以後恐怕就吃不到雞了。”
阿瞳堅定的狠狠的點了點頭。
“如果路上有人追你,無論是誰,直接殺。”梨杉枬冷冷的說道。
阿瞳點了點頭,拿起信就走。
梨杉枬看到蒼茫的夜色,露出困倦懈怠的神情。
這夜——
終究是要來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三木李子:說說你們對“辛梨”這對狗男男的看法?
風夜:跟老子一樣,一朵鮮花插在屎上。
狗皇帝:……
梨杉枬:……
辛絡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