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打情
梨杉枬的手非常冷,或許這小屋子依水傍山,風有點大,他把梨杉枬的手放在懷裏捂了捂,将散亂的頭發扶到耳後問道:“杉枬,你知道是誰嗎?是誰要刺殺你?”
“刺殺我的人全部都死了。”梨杉枬說道,帶着一種固執,狠厲的氣質。
“哈哈哈,我的杉枬呀。”辛絡繹差一點要撲上去咬一口。
“你那裏怎麽樣?平西王有沒有為難你?”
“他敢嗎?你可知從小到大為難我的人最後怎麽樣了?太子辛成訊額頭上還有一個疤,那是我用石頭砸的。二哥辛易桑到現在都不吃魚,你知道為什麽,那是我十二歲在他的魚湯裏在他放了幾條蚯蚓,我永遠不能忘記當時他喝魚湯喝到最後看到蚯蚓蠕動的那個表情……還有老八,現在一個人不敢走夜路,那是被我扮鬼吓得……所以,我可是有仇必報的,而且是以一報十。”
梨杉枬以前看到太子額頭上那塊疤的時候有點驚訝,誰有能力讓太子頭上留疤,他當時以為是太子不小心摔的,如果不是在辛絡繹嘴裏親口聽到,他還真的難以置信,膽大妄為這四個字說辛絡繹真的是一點不差,不愧是風夜教出來的。
辛絡繹去拉梨杉枬的手的時候,聽到一陣抽氣聲,他驚慌的問道:“傷到哪兒了?給我看看。”
——砰砰砰!
“殿下,下官把胡禦醫給您帶來了。”
“進來。”
在門開的一剎那,辛絡繹立刻擋住梨杉枬的眼睛,借着屋子裏微弱的光芒,辛絡繹看了看這個老者,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如果梨杉枬眼睛是好的,他一定會責怪辛絡繹的。
阿瞳不會只是一個會吃雞的家夥,他是像扛着木頭一樣把那禦醫捆成粽子扛過來的,老禦醫還在昏昏沉沉嘴裏一遍遍的呻@吟,口水倒流了一臉。
阿瞳把老禦醫丢在地上,沖着辛絡繹笑了笑。
辛絡繹走過來,老禦醫瞪着他,目光兇狠,恨不得一口把辛絡繹吃到肚子裏:“你知不知道你父皇都不敢這麽對我的”
胡禦醫是杏林翹首,頗有聲望,當年是先帝最寵幸的一個臣子,所以皇帝對他頗為尊敬,如果被辛絡繹這麽一個後生晚輩這樣一對待,他本來脾氣就差,如果更加是火冒三丈。
“你說你都是半個身子埋入土的人了,你幹嘛不好好行善積德呢?說不定下一輩子還能投一個好人家呢?”
Advertisement
“怎麽了?”梨杉枬問道。
“沒事,杉枬,我跟大夫在交流感情呢?沒事,你別介意。”
“呸,老夫救下的人不計其數,還需要行善積德嗎?”
“人家給你錢,你給人家治病,這是交易,這樣你哪兒來的臉說自己行善積德呢?所以,本殿今天讓你做一件好事,免費讓你治療一個人,給你入土之前做一件好事得了,不用謝我。”
“不治。”
“那你躺着吧。”
辛絡繹起身就走,沖着梨杉枬感嘆一聲:“杉枬,這禦醫都七老八十了,老眼昏花的,你的傷口要不要緊,咱們換一個。”
“你把他怎麽了?”
“沒事,我安置妥當了,你放心。”
老禦醫被捆得像個粽子,他管這叫做安置妥當。
“還好,傷口被魏毅處理過了,不礙事。”梨杉枬說道:“随便的金瘡藥就可以,把禦醫送回去吧。”
“阿瞳,丢出去。”辛絡繹吩咐。
“辛絡繹,你個臭小子,你還是不是人竟然這樣對待年過花甲的老人……”
“就問你治不治”辛絡繹問道。
“他眼睛傷得重,有人給他治了,你知道我治人的習慣。”
“被人治過的不治。”梨杉枬淡淡道:“原來是杏林一胡。”
“哼,我這人很有傲氣的。”胡禦醫道,他原名胡杏林,在醫界頗有聲望,為人脾氣古怪,治病救人不接別人治過的。
“治療你眼睛的人很專業,這種治療手法真是少見,你後背的傷口很深,血腥味很濃,代表傷口裂開了,傷口處理很随意拙劣,可以看得出來不是專業的醫師,所以你得立刻清洗傷口,上藥,我懷裏有上好的金瘡藥,給你……”
“為什麽突然又治了”辛絡繹有點好奇。
“我只是動動嘴皮子又沒有動手,那啥,梨家小兒,你能不能回到京都之後到我府上一趟,幫我解一盤玲珑棋局,蘇一那個老滑頭留下來的,他說他上次輸給你了。”
“蘇聖謙虛,只是平局。”
“平局也可以,別讓我輸就可以,我這輩子都沒有贏過他一局,所以我就想着在臨死之前要贏他一局,你可得幫我,要不然我死了,我天天來煩你。”
辛絡繹狐疑道:“你既然在京都有房屋,為何跑到這平城來住”
“我曾經在江南的雨巷,邂逅了一個丁香花一樣的姑娘,時隔七十多年,這朵花枯萎了。哎,人生呢,真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大人節哀。”梨杉枬道。
“節哀什麽呀,我都不記得我是不是有一個叫丁香花的紅粉知己了,我還在回憶呢?回憶了三年都沒有想清楚我是不是邂逅過這麽一個姑娘,風流債欠的太多了,唉……實在沒什麽印象?”
“人家都死了三年,你還在回憶?”
“你個小屁孩懂個屁呀,我只是想知道我要把我的陵墓做得多大才能擠得下這麽多姑娘。算上這個的話,應該是九百九十八來着……”
老禦醫又陷入自己的老年癡呆症往返之中。
辛絡繹解開他身上的繩子,從他懷裏掏出金瘡藥。
哪兒知道胡杏林翻身而起,身手非常矯健,竄到梨杉枬面前,一把撕掉他身上的衣物,幾下子将沾着血跡的紗布拆了。
梨杉枬沒忍住哼出一個破音,辛絡繹正要出手,忽然被梨杉枬拉住,這忽然讓他覺得莫名的心安。
“傷口太深,只能縫合,如果不轉移他的注意力,那紗布是根本弄不下來的。”
這個他當然指的是辛絡繹,他從頭至尾都在轉移辛絡繹的注意力,辛絡繹舍不得梨杉枬疼,所以拆紗布與衣物必定會受到阻撓,所以他在轉移了兩個人的注意力的時候一把将衣物與紗布全部扯開了。梨杉枬也覺得稀奇,他是病人,不照顧他的感受,反而照顧辛絡繹的。
傷口縫合好了,胡杏林指了指梨杉枬:“告訴他,別忘記回京都替我解棋局呀,茶水自備,概不負責……還有,不要說你見過我……對了,我剛剛數了多少來着?你說你們,一打岔,我又忘記了我數了多少個姑娘,九十八,不對,兩百八也不對,少了……”忽然,胡杏林一聲哭了起來:“我忘記我數的是姑娘還是寂寞了……”
梨杉枬至始至終咬牙一聲沒吭,只是最後一個破音,血順着精致的下巴流出來,直接暈過去了,整個過程,辛絡繹不忍卒睹。
胡杏林這麽一哭一笑,弄得他很煩,于是揮揮手:“阿瞳,他怎麽來的就怎麽把他送回去。”
阿瞳拿起地上的繩子捆好,把他扛回去,胡杏林還陷入老年癡呆之中糾結自己數的是姑娘還是寂寞了。
梨杉枬半夜醒來的時候,辛絡繹像個八爪魚一樣把他牢牢的禁锢在懷裏,他伸出那只沒受傷的手推辛絡繹,想要把他推遠點。
辛絡繹醒了過來,看到梨杉枬這樣,邪魅的眼眸露出不滿,再一次抱個滿懷說道:“你個死沒良心的,我找你找了一宿沒睡,還前後殷勤的照顧你,你倒好,一醒來就把我推得遠遠的,當真這麽薄情寡義”
“你不是看到了嗎?”梨杉枬十分不滿,他不習慣與人太親近。
“抱歉得很,杉枬,這床就這麽小,我不摟緊你,我都要掉床底了。”辛絡繹看着外面空出一大片地方感嘆着床小。
“那換個地方,我睡外面。”
“那我更要摟緊你,我可不像你那樣沒良心,我可舍不得你掉床底呀。”
他說話的時候陰陽怪氣的,帶着纨绔子弟獨有的脾性,差一點把梨杉枬給惡心得反胃,這種纨绔,說起情話來一套一套的,沒有一句實用的。
“再不松開,我就讓你睡床底。”梨杉枬怒道。
辛絡繹兩只手扒在梨杉枬身上也就罷了,一只蹄子還壓在梨杉枬身上側着睡,整個人呈趴着的形狀側壓睡在梨杉枬身上,就差徹徹底底把梨杉枬壓在身下了。
“不松。”這話一出口,某人重重摔在床底,摔得眼冒金星,他爬起來,指着梨杉枬罵道:“你個死沒良心的,怎麽說出手就出手?”
繼續爬上床,鑽進被子裏,該咋咋滴,完全不漲記性,只不過這次學得聰明一點,他摟的更緊了,梨杉枬也甩不脫他,他笑道:“杉枬,我就不信治不了你了。”
對此,梨杉枬十分無奈,他可沒有辛絡繹那麽閑。辛絡繹見梨杉枬推不開他,于是朗聲一笑:“我的天下第一,真是天下第一,天下第一壞脾氣。沒事,咱們以後還有更加親密接觸呢。時光太長,咱們慢慢快活……”
梨杉枬冷冷的扭過頭來,辛絡繹趁機親了親梨杉枬,順便還在冷清薄唇上咬一口:“以後不能這麽沒良心,嗯”
他說話的時候帶着一點孩子氣,在外人面前都是一副趾高氣揚嚣張跋扈的五皇子,可是在梨杉枬面前露出他最原本的姿态。
“你是不是想死?”梨杉枬怒道。
“不想死,說點正經的,杉枬,這平城裏面沒一個靠的住的。就連仵作驗屍也藏着掖着。”
“這很好辦,找四個仵作分別依次驗屍,但凡有誰跟其他人驗屍的結果不一樣,視為混淆視聽作為幫兇打入大牢。”梨杉枬冷冷道:“如果四個都不一樣,全部處死。”
“夠狠,我喜歡,來,再親一個。”
某人又被甩到床底了,只是這一次摔了兩個個,辛絡繹當肉墊甚是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