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風夜
“就這?沒了?”穿着綢緞龍袍的皇帝丢下一疊奏折,打趣的問着跪在金銮殿的臣子道:“你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竟敢這樣來戲弄朕?朕找你來,不是為了讓你回報奏折的事情的。”
皇帝慢慢的走了下來,地上的白衣人也站了起來,似笑非笑,懵懵懂懂的打量着走向自己的帝王:“我的膽子一向都很大,陛下難道不知道嗎?陛下找我不為奏折的事情,難道陛下是想給我找個老婆?我要胸小的。”
“你敢。”皇帝怒道。
風夜一推皇帝,手不小心摸到了龍根,他笑得一臉蕩漾:“陛下可真是威武呀,穿着龍袍也能這樣昂揚?”
辛槐笑了笑,一把攬住風夜的腰,笑得像一只老狐貍,把自己那玩意兒貼着風夜的身下:“只因為有了你才這麽威武呀,朕的威武只為了你一個人,你難道不知道嗎?”
“陛下可能聽過一句話,叫做威武不能屈?”
“你真的不想?”手下滑,摸到衣裏,風夜的身體毫無反應,甚至對着皇帝那冷峻威武的面孔有一種鄙視,皇帝有點憤怒,他不明白為什麽現在風夜會這樣對他,以前在那茶花園裏的相遇。
他真的覺得恍若天人,那個時候,風夜雖然羞澀,可是他會主動纏上他的腰,服侍着他若到雲端,也從來不曾拒絕過他,那個時候,他還是東宮的太子,而風夜只是一個浪蕩的世家子弟,那不是他第一次出宮,但是确實最驚心動魄的一次。
在茶花園裏,他邂逅了風夜,白衣翩翩,人比花豔,恍若天人,可是他也是一個矜持的皇子,那個時候,根本厭惡斷袖,可是他對風夜多看了好幾眼都挪不開眼睛,風夜走向他,拿着扇子,合攏,用扇子擡起他的下巴,笑得一臉戲谑:“這模樣好俊,太俊了。”
然後風夜就主動的靠近他,呼出的氣都吐到他的臉上:“如果被壓着,一定很爽。”
他當時是太子,沒有人敢對他說出這句話,可是他聽了,直接拉過風夜,那一次,他折騰得風夜哭着求他,并且發誓再也不說這句話了,也正是那一夜,他徹徹底底愛上了這個天下第一次美男子,不知道愛上的是他那舒适緊密的後@庭花,還是秀美的容顏,這誰能真的說的清。
可是,他是太子,是一國的儲君,老三老四惦記着皇位,他不得不娶妻生子,也不敢把自己的這份感情告諸于天下,可是他又舍不得風夜,雖然男人相結合是蝕骨@毒@藥,可是卻異常的甜美,他愛上了這一份甜美,在他取太子妃的那一天……
風夜在十裏紅妝的東宮外,站在雨裏淋了一整天,裏面是春風一夜春宵的新人笑,外面是大雨裏分不清淚水還是雨水的舊人哭,風夜回去一場大病,整整三個月未曾開口說一句話,而他也不曾去看過他一眼,不是他不想,只是每次走到風府外,他能徘徊兩三個時辰就是不想離去,可是他就是不敢見風夜,不敢看神采奕奕笑如春風的風夜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樣子,也不敢看他憤恨的面孔像那赤果果的控訴,更加不敢面對的是自己背棄諾言,最終,得到了天下,輸了他……
再後來,風夜的父親犯罪入獄,風夜求過他,可是那個時候,他不敢跟丞相撕破臉,他手裏的權勢還不夠,所以他任由風夜磕頭磕得滿臉鮮血,他依舊無動于衷,那個時候,他是真的想把風夜給摟在懷裏,給他溫暖,告訴他,沒了家人還有他,告訴他別害怕,告訴他這個世界還有人想要跟他一起承擔……可是他不敢,他不敢露出把柄,他也不敢去理風夜,他所有想要承諾的東西,都是泡沫,一個風一吹就散的泡沫,經不起任何的風吹雨打……所以最終,他任由他一個人面對父親冤死母親病死一家人到了最後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個人……
他不敢跟他說自己娶妻生子迫不得已,他沒有辦法許諾風夜什麽,也沒有辦法給他什麽,如果這件事被人知道,受傷害最大的只能是風夜,他是皇子,被處死的只能是風夜。
後來,他當了皇帝,成了帝王,他終于可以去找他了,可是再見面的時候,風夜摟着一個姑娘笑得風輕雲淡,擡頭看了他一眼,眉眼笑完了,他當時下令賜死那個女子,再後來,風夜做事越來越荒唐,他知道風夜恨他,可是怎麽能不恨呢?
Advertisement
一個你以為可以托付一切的人,給你希望的人,到了最後卻是一個一腳把你踹開的人……
什麽甜言蜜語,什麽茶花最美,最美美不過萬裏江山十裏權勢……
他成了帝王,只是最終回不去那種年少的那種美好,他只有對風夜用強風夜才會去理他,他當初因為風夜痛恨手裏的權勢,可是到了最後,他不得不用手裏的權勢讓風夜屈服,可是,這個時候,他才發現,風夜無牽無挂了,眼睛裏透露着游戲人生的悲哀與生無可戀的悵然……
他為了風夜,把丞相綁給他,把他的殺父仇人的頭顱送給他,可是風夜連看都不看一眼,對一切都沒有什麽興趣,他忽然害怕了,他害怕徹徹底底的失去風夜,風夜那種游戲人生與生無可戀讓他無懈可擊,他随時随地都可以死去,可是他不能讓他死,風夜死了,他就死了,他們要一起的活着到天荒地老……
後來,他的淑妃生了一對雙胞胎,五兒子出生的時候,他的母後正好死亡,欽天監夜觀天象覺得這是不吉之兆,要求處死這個五皇子,這個時候,從來不曾跟他說過一句話的風夜開口說話了,他說,他要養這個孩子,他這大半生都在跟死物邪物打交道,也不缺這一個不詳人,那個時候,他想的不是國家大事,而是風夜……
在所有的人反對中,風夜面無表情的把那個孩子抱走,他冷冷的對着群臣說,如果這個孩子有問題,是禍國妖物,他一定會第一時間殺了他,他是夜客屬署長,所有的人都相信他有能力做好這件事,他最終救了辛絡繹一命……
風夜把老五教育得跟他一樣游戲人生,可是他知道風夜只是把笑臉畫在臉上,因為只有把笑臉畫在臉上,你看到他的時候,他總是很開心,這個世界沒有誰是一直開心的,除非是瘋子與傻子。
他一生都算是一個好皇帝,沒有負天下,卻是為了天下負了他……
這一生,他只虧欠過一個人,這個人,他曾經許諾千萬遍絕不相負的!
良久,辛槐感慨一聲,“朕知道朕對不起你,可是朕也有苦衷的,你恨了這麽多年,也該好好的給朕一個好臉色了吧?”
風夜淡淡的看着他,似笑非笑,一臉無所謂的瞪着他:“這話很稀奇,我偉大的陛下,老婆抱着,妃子摟着,兒子生着,江山坐着,群臣跪着,萬民拜着,你還來跟我說你委屈,既然陛下覺得委屈還不如把江山讓給我坐,老婆給我睡,讓我也委屈委屈……”
皇帝一愣,半晌失聲笑着:“天底下只有你有這麽大的膽子跟我說話,雖然你變得狠厲很多,舌頭也厲害了很多,但是朕就是喜歡你。”
說完,皇帝一把摟過風夜,抱到皇帝的寶座上,随手拿起一張卷軸看了看:“今時今日,你還能排名在第二,不錯不錯……”
風夜一看,他在看民間的那個美人榜,他一把搶過卷軸,随手一扔,皇帝摸到他的前方,把那玩意兒放在手心揉了揉,風夜呻@吟出聲。
“看,對朕還是有感覺的,你再怎麽變,可是你還是朕的風夜,這一點是不會變的。”
“陛下是要給我壓嗎?讓我在上面?讓老子上你的話,老子還能考慮一下的。”
“哈哈哈,給你壓也可以。”
“你當我蠢?讓我在你上面不就是等着我自己@坐上去自己@動嗎?老子才不幹呢,老子這幾天累了,不想做,陛下後宮那麽多美嬌娥,不如随便上一個吧……老子的後@庭花謝了。”
“那朕就等着你的花開,朕知道你累,朕也不逼你,只是朕好久沒有抱過你了,讓朕好好抱抱你,對了,你現在火大因為那上面的第一不是你吧?這麽多年,這些虛名該淡了,你當了第一美男子也當了些年頭了,幹嘛跟小孩子計較?一天到晚跟個孩子一樣,乍一看,那第一名好像比你還成熟穩重。”
“那不是你的得意夜明珠嗎?沒什麽了不起,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早晚會把這個仇恨給報過來。”
“你一個大人跟小孩子計較什麽?這麽小心眼?”
“你以為我想計較?你的那個兒子一天到晚的粘着他,你們父子倆一樣好色。我覺得你兒子好像是看上那個冷美人了,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風大人,當初好像是你調戲朕才會被@操的吧?朕怎麽說朕的幾個兒子都不像朕呢,原來老五不僅像你還像我,幸好,他不是當皇帝的料,也沒有那個心,希望不要重蹈朕的覆轍。”如果當初他不曾追求皇位,或許還能一生一世一雙人!
風夜別過臉,看到桌子上一疊奏折看着十分的不舒服,一巴掌的把所有的奏折全部給丢在地上,紙張飒飒作響全部攤開灑在地上,他看都沒看,閉着眼對着昭帝辛槐說道:“下去,讓老子休息一下。”
辛槐笑了笑摸了摸他的臉,走了下去,開始慢慢的撿奏折,一臉的寵溺,當初是他做錯了,那麽他就應該把這份錯誤給挽留回來。
到了當了帝王的時候,他才發現江山無限,如果沒有人共賞,那該是多麽的寂寞……
***
***
天正清,風正明,花正謝,葉正零……
莊嚴康莊的大道上走着一路風輕的兩個人,十分的從容,十分的規整,辛絡繹一路哼着小曲走得十分暢快,梨杉枬優雅從容,他穿着一件月白色長衫,長發如瀑布并未盤成發髻而是随意的用了一根墨玉簪绾起,羽衣中的身影遺世獨立,墨玉發簪之下傾瀉如泉的長發直到腰際,膚如雪,人如月,整個人在苒苒紅塵之中冷麗得讓人失了魂落了魄。
辛絡繹穿着一件玄色的長袍,發絲一絲不茍的束在腦後,飛揚的眉梢,英俊的臉龐始終挂着笑容,他身上總是帶着飛揚灑脫,桀骜不遜之氣,他這種氣勢就如他做事,想要什麽就會不擇手段的得到,絕不會有一點點的退縮,那種笑容,近似邪魅,又似真誠,宛若光怪陸離的妖精,因為凡人根本搞不懂他在想什麽。
辛絡繹歪着頭打量了一下梨杉枬,詭異讪笑的像着賣弄什麽的說了一句:“我買了一棟很大的宅子。我把它叫做藏雪苑。”
梨杉枬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他那眼神裏淡淡的,無波無瀾,令人琢磨不透,就好像煙雨蒙蒙之中的江南風景,帶着詩情畫意卻令人感傷感懷。
辛絡繹繼續解釋道:“藏嬌用的,如果杉枬以後不想回家,就到我那裏去,我可是十分歡迎的。”
梨杉枬是個玖雪王世子,當然知道藏雪與藏嬌是什麽意思。
梨杉枬繼續往着禦書房走去,辛絡繹的手正好搭上梨杉枬的肩膀,歪着頭小聲說了一句:“離你的東湖景苑很近,晚上記得在牆上給我留個梯子呀……”
梨杉枬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帶着一點戲谑,清冷細潤的聲音好似雨打芭蕉:“謝謝提醒,我會關好門窗再養幾只狗的。”
辛絡繹佯裝很委屈道:“杉枬,你不用像防狼一樣防着我吧?”
梨杉枬看了他一眼,從容優雅的朝着前方走去,辛絡繹讪笑幾聲,只得跟上去。
二皇子辛易桑跪在禦書房外,面色蒼白,頭上滲出點點細汗,看來也已經跪了很長時間了,可是他還是跪的筆直,或許世界上再也沒有比這個更标準的跪姿了。他因為這次科舉的事情一早就來請罪,雖然最終這件事情推給鮑大人,但是最終還是跟他有所牽連,為了安撫他那父皇落個至善至孝的罪名,一大早的就跪在這裏,皇帝讓他起來回去他都不起來,最後皇帝罰他跪個兩個時辰。
“呦,二哥,跪的很直呀,這跪姿真是标準,英姿勃發呀,臣弟可是聽說過,跪的直的人都行的不直?二哥可是做了什麽虧心事?”辛絡繹明知故問着,離着還有幾步遠就開始奚落。
“老五,你有什麽好幸災樂禍的?我做了虧心事,你也好不了哪兒去?”
“經過二哥你這麽一說,我忽然想起來我做的壞事多了去了,可是都是無傷大雅,不像二哥,手上都鮮血淋漓……”
梨杉枬微不可察的拐了辛絡繹一下,接着沖着二殿下點頭以示禮貌徑直的往禦書房的方向去,辛絡繹沖着二殿下笑了笑就跟上梨杉枬,他揉了揉被拐的地方裝作很痛心的樣子道:“杉枬,你下次下手能不能輕一點?”
梨杉枬沒理他,直接走了。
辛成訊的步攆路過這裏,看都沒看地上跪着的那個人直接走過去,二殿下辛易桑忽然開口了:“要不要聯手?”
步攆忽然停了,辛成訊冷哼一聲:“你我本來就是死對頭,為什麽跟你聯手?”
辛易桑道:“因為現在狼多了,而肉只有一塊。”
辛成訊帶着一絲輕蔑: “辛絡繹還不足稱為狼,只是一匹野馬而已。馬吃的是草,而不是肉。”
“哈哈哈。”跪着的人忽然大笑,辛成訊愣住了。
“我說大哥啊大哥,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呀,辛絡繹不足以稱狼,可是大哥別忘記了他身邊還有一個夜明珠,一個辛絡繹不可以,但是加上一個梨杉枬就可以了,或許辛絡繹會成為我們之中胃口最大的狼,大哥可以想想,梨杉枬并非徒有虛名,他被稱為夜明珠也不是沒有道理的,我跟他不熟,但是他是太子大哥你的伴讀,他有幾斤幾兩,大哥比我清楚吧,別忘了,梨家世子不僅有錢,他還有才,手裏還有大批的人才,一個有錢的人并不可怕,那頂多是個敗家子,可是梨家世子不是,他可是夜明珠,光這個名頭都足以讓人忌憚,更何況他手裏還有大批可供用的人才,一個有才有錢的人可以将手裏的錢財轉化為一切有利的因素來給自己利用,更何況,他本來就有大批資源,別忘了,他的門客有三千之衆,上至達官貴人,下到販夫走卒,誰不是奇人怪人?如果沒有一點本事恐怕也不會被梨杉枬看中吧……我就納悶了,這麽一個人才,大哥怎麽就放手了呢?還便宜了辛絡繹那個小毛頭……”
“杉枬不會幫辛絡繹的,他對誰當皇帝都沒有興趣,本宮比你了解杉枬。”
“是對大哥你當不當皇帝沒有興趣吧……哈哈哈,可笑啊可笑,養了十年的夜明珠到頭來還是為了給自己的競争對手養的,大哥,您這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辛成訊沒有說話,手在袖子裏掐的死緊,完全感覺不到疼,冷眼看着這個跪着的嚣張的二弟。
“怎麽了?還在猶豫?不,不,大哥不應該猶豫的,如果有人挖我牆角,我就挖他祖墳,太子大哥,您對那個梨家世子是不是太過縱容了,還是您覺得梨家世子會對您忠心耿耿?糊塗呀……他為什麽要對你忠心耿耿?他如果幫辛絡繹,天下就在他手裏,他如果幫你,你會給他什麽好處?換一句話說,您給他的,遠遠沒有辛絡繹給的多,他憑什麽幫你……?”
辛成訊冷淡道:“辛絡繹能給他什麽好處?”
“辛絡繹如果當了皇帝,他就會是這個大闕的夜帝。別忘了,辛絡繹是誰?天下第一纨绔,纨绔喜歡什麽?不錯,美人與美酒,更何況辛絡繹本來就不是省油的燈,他什麽樣的美人沒有見到過,但是梨杉枬對他來說不僅僅意味着美人那麽簡單,梨杉枬可不是一般的美人,更何況我可是聽說辛絡繹對梨杉枬好得真是令人嫉妒……別說梨杉枬要江山,就算要他的命,他也會給的吧,你還真不了解梨杉枬,一個成名那麽早的人,手裏會幹淨?你沒有看到辛絡繹看梨杉枬那眼神,恨不得眼睛長在他身上,可是太子大哥,你會嗎?你會把江山生命送到梨杉枬手上嗎?我知道你不會,你頂多會跟梨杉枬共享江山,所以說,這就是梨杉枬為什麽會選擇辛絡繹而不選擇你……”
“你別忘了辛絡繹背負着怎樣的傳言?父皇怎麽可能将皇位交到他的手上呢?”
“是不能,可是商纣王會把江山交給姬發父子嗎?我也聽說李淵本來想把天下交給李建成的,可是最後呢,李世民殺兄奪位。大哥,江山是打下來的,不是別人送的,就算是別人送的,你也得有實力把這塊肉給保存好,可惜了,如今辛絡繹橫插一腳,咱們這個局又多了一枚棋子,咱們又多了一個對手,是,大哥可以坐收漁利看着我們明争暗鬥,但是我想只要任何一個想要當皇帝的皇子都會對大哥你恨之入骨,因為只有你是太子,只有你是正統,不管辛絡繹想不想當皇帝,他也會很讨厭大哥你的,不為別的,只因為梨杉枬,因為梨杉枬跟大哥有十年的交情,女人嫉妒起來只會當街撕架,但是男人一旦嫉妒起來就是要人命的。”
看着辛成訊還在猶豫,辛易桑立刻下了一劑猛&藥。
“大哥,別猶豫了,咱們可以聯手,将小的棋子給踢出局,最後只剩下咱們兩個強者較量,只要大哥你願意的話,我是真的不介意跟你聯手的,如果把辛絡繹踢出局,對您只有好處,只要您不計前嫌,只要辛絡繹一旦落馬,您就可以繼續籠絡梨家世子,他就會成為你的左膀右臂,梨杉枬是智者,知道識時務者為俊傑,這不僅為大哥你減少了一個競争對手還增加了一個人才。”
“你會這樣為我打算?這對你有什麽好處?”
“好處很多,比如咱們少了一個競争對手。咱們兄弟八個,無論誰當皇帝我們都能活下去,但是辛絡繹不行,從小到大,除了老六以外,咱們都是欺負着辛絡繹長大的,以他那種個性,他當了皇帝除了他那孿生弟弟以外,咱們兄弟幾個恐怕都吃不了兜着走吧,所以,對于辛絡繹,我更希望太子大哥你當皇帝,你當了皇帝,我起碼還能當個逍遙王爺,如果是辛絡繹的話,不僅是你,就連老七老八恐怕都難逃一劫……”
太子沒有說話。
“聯手不?強強聯手,把小棋子踢出局,只剩下咱們兩個一決高下,只希望将來太子大哥念在盟友之約會給臣弟一條活路……”
“那是當然。”太子笑了笑,思考半晌:“那就把所有的小卒子踢出局,從現在起,你別在背後給本宮放冷箭,否則,本宮饒不了你……”
“臣弟不敢。”
“你給本宮放的冷箭還少?”
“可是太子大哥給臣弟使的絆子也不少吧?”意識到辛成訊臉色的難堪,二皇子辛易桑立刻改口道:“大哥放心,臣弟這次一定會唯大哥馬首是瞻。”
辛絡繹走到大殿之上沒有看見皇帝,只是那個帝王長椅子發出一點聲響,于是就與梨杉枬就跪地道:“兒臣參加父皇。”
“微臣參加陛下。”
兩人剛剛跪下去,一大本奏折砸過來,辛絡繹立馬手疾眼快擋在梨杉枬面前。
風夜睡得正好被兩個聲音打斷,不耐煩的順手抄起桌子上的奏折砸向那個聲源處,翻個身繼續睡。
辛絡繹似乎聽到熟悉的聲音就尋着那個聲音過去,他看見風夜躺在他父皇的椅子上睡着了,睡得還挺熟,他睡着的樣子很好看,雖然人已經到了而立之年卻帶着那種清秀儒雅的氣質,乍一看,很難跟那種嚣張乖戾呆呆萌萌的神經病聯系在一起,反而越發生出一種美感,這種美,美得滄桑而乖張,跟梨杉枬不同,梨杉枬給人的感覺就是美得不真實,宛若苒苒紅塵之中的一場迷夢,可是風夜自身帶着一種一種閱盡世間滄桑的感覺,辛絡繹當然不會意識到這個跟自己稱兄道弟的師傅老小孩兒會跟自己的父皇有一腿,他當然也不可能知道風夜的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麽……他只是會覺得風夜越來越無法無天,越來越嚣張大膽,坐在皇帝的長椅上那是不敬之罪,是要被砍頭的,更何況,他還睡得這樣的舒适。
梨杉枬看着他狐疑了一下,辛絡繹正要去推風夜,這個時候,辛槐走了過來,梨杉枬與辛絡繹正要去行禮,辛槐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沉着臉把身上的龍袍脫下來給風夜蓋住。
梨杉枬沒有說話,辛絡繹本來還有點驚訝,後來一想,以風夜那種張狂的性子就算讓他在皇帝的寶座上撒尿都有可能,更何況是睡覺,只是他沒想到他那嚴肅冷峻的父皇會有這麽體貼的一面。
皇帝把他們帶到南書房,才一到南書房辛絡繹立馬噗通一聲跪了下去,誠惶誠恐道:“父皇,風夜雖然不敬,但是他并無不敬之心的,他估計這幾天查這個案子太累了,您還不了解他,他這個人不修邊幅的,他真的沒有那個不敬的心,求您念在他過往的功勞,饒了他不敬之罪。”
皇帝沉着臉,心中一笑,看着辛絡繹,冷哼一聲,“朕如果想要治他的不敬之罪,他墳頭的草早就割過幾百茬了?”
梨杉枬恭敬道:“陛下,臣來禀奏這次的科舉……”
“朕看了你的奏表,就按你上奏的去做。”
梨杉枬道:“是。臣告退。”
辛絡繹道: “既然風夜已經給父皇交代過了科舉的事情,那兒臣也告退。”
皇帝也依舊沉着臉,辛絡繹一溜煙的跑了,再不走,他就追不上梨杉枬了。
皇帝愣愣的看着辛絡繹追梨杉枬的背影,他忽然想到自己年少的時候,那個時候,他也才弱冠之年,風夜還依舊吊兒郎當的,當時茶花叢裏面的那個白色身影真的是驚若天人,人比花美,他們一前一後在花叢裏嬉鬧,他從來沒有見過那麽燦爛的笑容,也沒有見過比風夜更加有趣的人,更加沒有嘗試過那種銷魂蝕骨的感覺。
風夜總是像個小孩子一樣圍繞在他的身邊,叽叽喳喳的說個不停,說那些他沒有見過的東西,說那些他沒有經歷過的場面,就算一碗市井的混沌在風夜的嘴裏說出來也比珍馐更加美味,那是他一生之中最快樂的日子,就像辛絡繹此刻懷着滿心的愛護與期待一樣,誰知道最終一切成空。
後來,風夜看他的眼神除了戲谑冷淡什麽也沒有……他再也不會圍着他講那些他沒有見過的事情,他也不會燦爛的對他笑,更加不會任由他抱着自己,他的眼神裏只剩下一片空白與滄桑,他變得越來越荒唐與刻薄,可是變來變去,他依舊是風夜……那個舍不得棄不掉的風夜……
說到底,他終是得到了天下,輸了他……
如果人生有如果的話,他願意回到當初在他父親蒙冤的時候就跟他站在一起,而不是讓他一個人孤零零面對那麽大的事情,眼睜睜的看着父親蒙冤而死,母親積勞而死,遭受世人的白眼,孤零零的活在這個世界上!
一個人把你當做一切,把你當做人生之中最後一點希望,可是你卻狠心的掐斷了這麽一點點希望,怎麽可以讓他不恨,這個世界總該有一個人讓你背叛全世界也要保護的人,可是這個人你卻狠狠的傷害了,到了今日的一切無法挽回……
“朕終究不如朕的兒子……”皇帝嘆息了一聲,他不如辛絡繹,至少辛絡繹比他知道去珍惜,也比他懂得去愛護……
沒想到皇帝這句話一語成殇,辛槐為了天下負了一人,而辛絡繹為了一人負了天下……
他犯的錯誤與遺憾都由着他兒子全部給板正過來,造就了大闕史上最有名的“禍國禍水”之亂……
作者有話要說:
非常感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