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節
了一番淚水洗滌之後更是明亮透徹的不行,他溜溜的注視着歡喜手裏的棒棒糖,張大的小嘴也忘了要合起來,‘吧嗒’——
濕膩噠噠的透明液體從他的嘴角溢出,滴落在歡喜的手背!
歡喜聽到邊上的男人微不可聞的輕笑聲,也幾乎能猜到他幸災樂禍的嘲諷表情,她扯了下嘴角,不動聲色的掏出紙巾将那坨液體擦去,然後,若無其事的晃了晃手上的糖。
顧非凡很給面子的伸出胖胖的小手接過,而後極有禮貌的摒棄前嫌,打着哭嗝,操着軟糯的童音答謝:“謝謝,姐——姐……”
歡喜為他的純真所動,做出一連串很寵溺的動作,捏捏他軟嘟嘟的小臉頰,揉揉他細絨的發頂。接着幫他把棒棒糖的包裝紙拆開。
“哪,你乖乖的哦,姐姐這兒還有芒果味的,草莓味的。”
不得不說,這棒棒糖真是超級無敵秒殺所有小屁孩兒的終極武器,堅不可摧,所向披靡啊!
小男孩兒似乎很高興,邊伸着小舌頭舔着那酸酸甜甜的糖,邊無比認真的點頭。
也許是出于女人的天性,在她們面對天真無邪的小孩兒時,總有用不完的柔情和不合時宜的柔軟。
比方說當前的歡喜,明明是那麽的讨厭商翦羽,說不上的那種讨厭,可卻又無比耐心的哄着她的兒子。
商翦羽在一邊看得早就怒意滔天,可礙于今天這樣的場合,不好發作,陰着一張臉,小步卻快速的到歡喜跟前,微微彎下腰,一把将自個的兒子揪了起來抱在懷裏。
“對孩子的牙不好,請歡小姐以後不要拿這樣的東西引誘我家非凡!”
她話裏都是嫌棄的意思,話外的敵意更是明顯。
歡喜哪兒能聽不出來?
“不就是吃顆糖麽,上門是客,注意你的身份!”
在歡喜看來,顧嵘這句話說得,忒給力!總比某個從頭到尾都在袖手旁觀的某人強吧?!
顧錦城是在開席前十幾分鐘趕到的,他的出現,讓顧宅所有人都吃了不小的一驚,當然,除了顧嵘之外。
從那一刻起,顧非池的臉上即便是往日那敷衍的外交表情都不屑擺了,森冷的連跟在他邊上的歡喜都覺着吃不消,兩條裸露的胳膊不停冒着雞皮疙瘩,掉了一層又起一層。
晚宴開始,從進入到餐廳,歡喜就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
有誰家的一個餐廳能占個四五百平米的?有誰家的一張餐桌能有個百來米長的?有誰家的餐具都是可以當做古董級別的,有錢都未必能買到的名家瓷器?
“顧非池,我覺得你家真是太奢侈了!這樣你們都沒有罪惡感麽?”
男人不接她的茬兒,動作優雅的執筷,夾了條她夠不着的長江刀魚,“這魚的小刺很多,挑不幹淨,你仔細吃,軟一點的可以嚼着咽進去。”
歡喜怏怏的垂首,盯着那魚,白白細細的身子,不大,并沒有任何特別之處,烹饪的方法也極其簡單,就是清蒸。
這便應了那句古話:最美味的東西都是最原始的。
除了顧嵘和被顧非池喚作大爺爺的兩個大家長在首座相互淺酌,其他人都靜悄悄,甚至是那個什麽都不懂的小非凡也都規規矩矩的。真是有夠無趣,這麽多的人,默默的悶頭吃飯,甚至連喝湯都不出聲音——壓抑,氣氛怪異到極點。
歡喜左右看看,見身邊的男人慢條斯理夾起飯碗裏的米粒,她還特意留心數了下,每次都是三顆,不多也不少!然後兩口飯,就這一口菜,除了給她布的菜,他吃的幾乎都是靠他手邊最近的菜肴……
真是夠了!這哪兒是吃飯,簡直就是上刑!赤果果的心裏摧殘!
食不知味啊,即便是再好的食材,歡喜也失去品嘗的興致,但又不能表現的過于明顯,只無聊的戳着盤裏那條倒黴的魚。
顧非池感覺到她的意興闌珊,心知她不喜歡這樣沉悶到必須得小心翼翼維護的場合。放筷,探出右手覆上她左手,将她拉到與自己親密無間的距離。
聲音類似于嘆息的低喃:“這樣就受不了了?那你接下來要怎麽在這兒待下去?”
歡喜能感覺到這男人手心傳來的幹燥和溫熱,還有話中隐隐透出來的擔憂和關切,可她分不清那種關切到底是因為今天她是他的盟友,還是其他。唯一能肯定的是,那種感覺居然還不懶。
“怎麽,丫頭是覺得今天的菜不合口味麽?”
說話的是那大爺爺,他的眼神渾濁卻遮掩不住裏頭的和藹,白花花的胡子随着他說話的動作一翹一翹的,讓人很容易就想到那個武俠小說中的洪七公。
歡喜有寫尴尬,這麽大的排場,那樣好的菜色,顧家的廚子自然也是頂級的,怎麽可能不合口味?
她溫婉的搖頭,想要抽回被顧非池握住的手,用了力卻是無功而返。
但顧非池可并沒有與她一般的‘假惺惺’。
“丫頭嘴叼着呢,再好吃的東西碰個一兩口也就不感興趣了。”說完,還挑着眉稍睨她一眼,那一眼仿佛在說:還不謝謝我,頂着低氣壓吃飯是要把胃吃壞的,我在解救你!
“呦,還挺難伺候的!”商翦羽在冒出來這句很不合時宜,又有酸不拉幾之嫌的話之後,也很尴尬的轉了個身子,作勢給兒子擦嘴。
“恩,那是,我的女人必須難伺候!”
049 你想獨善其身?
歡喜望天,白眼。
她什麽時候嘴刁了?什麽時候難伺候了?別扭的級別能跟顧非池相較高下麽?他還真能說得出口!
“女孩子嘛,是要嬌氣一點的,惹人疼呀!”
“是呀是呀……”
衆人也開始低眉順眼的附和,更有甚者,一口一個歡市長家的侄女兒,叫的起勁!
商翦羽聽得無比心酸,隐忍了又克制,不遠處那一對金童玉女似的人兒,男的豐神俊朗,女的秀氣嬌貴,是那般相配——又是這樣的刺眼!
曾幾何時,她也有與他比肩的機會,而現在卻以如此不堪的身份成為他表面意義上的家人。她懊悔,她也難過,更多的,終究是意難平!
暗自握緊了拳,閉上泛酸的眼眶,讓那些個沒用的液體統統都倒流回去,再一次告訴自己:不是她的錯,她只是太想與他同處一個屋檐下,她是被一步步逼到今天這步田地,如果不是當初他表現的太過無所謂,又何來今日的尴尬?而事到如今,她也是沒有回頭路好走,她該得到的,也必須得守住。
一群衣着統一的傭人呼啦上來撤餐具,眨眼的功夫,餐桌變會議桌,每人面前一杯茶。
歡喜對茶不熟悉,只是将鼻子湊上去聞了聞,挺香,小啜了一口,嗯,微澀,卻更香!
與她的閑适相反,顧非池的神色是冷凝的,他的坐姿很僵硬,把玩着瓷杯的手指有些虛滞。
不多時,顧嵘端起茶來潤了潤喉,順道清了清嗓。
“今天這頓飯是拖了再拖,早就要叫大家來聚聚的,這不,身子不争氣,沒辦法,老了呀!”這番感慨式的開場白,讓現場的氣氛更加的肅靜。
歡喜隐隐有種不太好的預感,掃視了下周圍在座的,個個挺直了腰板豎着耳朵等着顧嵘的下文呢!
“錦城啊,你過來。”
坐在顧非池斜對面的顧錦城只是略略頓了下,才起身走到老人的身邊,彎腰詢問他的意思。
顧嵘似乎有些吃力,剛才還紅潤的臉色現下已經是一片灰白。
他搖了搖頭,揮手示意他站好,才又娓娓出聲:“除了非池他爸,其實,錦城也是我的兒子,這一點,相信大家也都有所耳聞——我想,過段時間,找個好日子,讓他認祖歸宗。”
人群稍稍有了些反應,呈幾個一組的開始交頭接耳,又不敢太放肆的表現出不滿來,只不時的朝顧非池的方向投過目光來探究。
顧非池則很給面子也很配合的冷嗤了一聲。
而顧錦城則很快的給予了答複:“我不願意!”
十分簡潔而意思明确的四個字,讓所有人都吃驚不小!
這個顧錦城,是真不願,還是假意推辭?誰都知道,這個節骨眼兒上,顧老爺子提出這一茬兒定然是做了什麽打算。
前陣子還鬧得沸沸揚揚的顧氏争權風波尚未平息,如今大好的機會就擺在眼前,他卻推脫起來,是不是有些惺惺作态了?
“顧氏現在經不起一點負面形象的折騰,我如何都無所謂,先穩住最近的形勢再說。”顧錦城的話不多,一臉沉靜,處之泰然的樣子,倒是頗有幾分堪當大任的氣概。
歡喜不懂得這些豪門大戶争權奪勢的戲碼,卻也能聽出幾分顧錦城話裏有自我犧牲的味道。只是在這種時候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