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過了不久,蕭謙進宮,向蕭奕請旨:“父皇,兒臣聽聞江南風景如畫,想要父皇恩準,讓兒臣南下出游,一覽美景。”
蕭謙自小恭順,從來不曾主動提過什麽要求,此時忽然提到游歷江南。蕭奕回想賜婚之前他去看望蕭謙,所見的江南江北盼君歸字句,想他定是思念沈靈姣,這才起了游江南之事。雖然他立誓不複娶,但不管如何,都是皇子,絕不能絕嗣,何況他還是那人之後。江南之地,人傑地靈,尤其佳麗頗多,難保他去了一趟不會改變心意。
蕭奕想到這裏,便點頭說道:“也好。你在京城恐會悶出病來,出去走走未為不可。父皇準你六個月的時間,想來夠了吧?”
蕭謙跪謝道:“謝父皇恩典。”
他回到越王府,便收拾行裝,打算擇日啓程。秦信本留在趙王府養傷,但蕭謙生怕此事被蕭訣發現,惹出是非,故而讓他趁早離開。那時候秦信便冷嘲熱諷,說道:“你之前救死扶傷的樣子果然是裝出來的,嫌我身份低賤,要你日夜費心,便厭煩了吧?”
蕭謙說道:“沈姑娘已經安息,你在越王府多有不便,還是趁早離開京城方好。”
秦信笑道:“我一現身,便會招惹殺身之禍。我雖然不想仰仗你的保護,但我已經受了,怎可一走了之,不思報答,如此有恩不報,豈是大丈夫所為?”
蕭謙不方便說是擔心蕭訣搗亂,便也只好任由他留着,沒想到後來出了蘭貴妃自缢身亡之事。整個朝廷都有些緊張起來,局勢也越發不明朗,他也無心去管秦信。
其實秦信自從落腳在越王府,便見蕭謙思慮周全,處處體貼,心中早已判定蕭謙值得沈靈姣托付金簪。只是刺殺他的人,顯然是與蕭謙有關,如此設局,當真用心險惡。無論如何,他都要揪出幕後黑手,為沈靈姣報仇。現在他留在蕭謙身邊,便是最好的機會,正可以觀察蕭謙平素與何人往來,查探一方。
不過他呆了數月,只見蕭謙平日無事,也只是練劍寫字,偶爾畫竹描蘭,不曾有人有何往來。只有宮裏經常送來各種新奇玩意,他早已打探清楚是儲秀宮所贈。秦信早已得知蕭謙是由儲秀宮季淑妃養大,便也不以為意。唯一讓他奇怪的是,齊王蕭訣常來拜見,但都被蕭謙拒之門外數次。
秦信深知蕭訣母族勢大,與趙王蕭誠同是儲君之選,怎麽好像對蕭謙頗為恭敬,居然連連被拒也不氣惱。蕭謙好像也從來不在意蕭訣,但又每每與他同進同出,只不許他常留越王府,看得秦信甚為不解。
蕭謙奏請游歷江南之事,很快就傳到蕭訣耳中。離別那日,蕭訣親自來送,但蕭謙一直不怎麽多言,只讓蕭訣早些回去。
蕭訣嘆氣:“皇兄,你怎麽就知道趕我走?再過一個月,我也可以遷入齊王府了,怎麽不等賀完我的喬遷之喜,再行下江南?”
蕭謙說道:“我早已準備了賀禮,也不過一樁酒席,何必定要拘泥?”
他說着,便要上馬車,蕭謙見了,心中不舍,連忙探頭進去,說道:“大哥,你可早些回來。”
蕭謙連忙喊道:“趕快把頭伸出去,萬萬不可如此動作,萬一馬車一時前行,你受傷了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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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說完這句,蕭訣便玩心大起,嚷道:“哎呦,我的袍子好像被卷入這馬車裏了。”
蕭謙驚得連忙跳出馬車,卻見蕭訣若無其事的站在那裏,便怒目而視,說道:“胡鬧,快些回宮,莫讓淑妃娘娘挂心。”
“哼,你還擔心母妃啊,她聽說你去江南可高興了。她說要賜幾個護衛,護你周全。”
“哦?是哪幾位?怎麽不見他們人?”
蕭訣吐了吐舌頭說道:“不過是想監視你,我當然不許啊。”
他嘴上如此說,但眼睛卻瞥了一眼跟在後面的護衛。蕭謙見他看後面,倒也不轉身,只是說道:“好了,你該回去了。”
蕭謙心知蕭訣定然會派人跟随,也不管自己的護衛裏到底有誰是蕭訣的人,只是不肯回顧,便是全盤信任之意。
蕭訣見此,心中感動,又湊前問道:“大哥,那個臉生的護衛是何人?”
蕭謙心知自己府中侍衛,只怕早就被蕭訣查過底細,只有秦信是他堅持要随行的,便說道:“我賞識他的劍術,見他人也老實,便留下來了。怎麽?你若不喜歡的話,為兄這就用銀子遣他離去。”
蕭訣嘟了嘟嘴說道:“我不過是聽人說他武功高強,便怕他跟在你身邊有詐,既然大哥信他,何必趕他?”早前有侍衛禀報,說蕭謙不知何處收了一個武功高強之人,查不出來歷。蕭訣便有些擔心,怕此人不妥,但若真的讓蕭謙遣他離開,只怕蕭謙以為自己另有私心。
蕭謙說道:“好了,時候不早,你回去吧。”
蕭訣拉了拉蕭謙的衣袖說道:“大哥,你可記得早點回來,父皇可知許了你六個月。江南再好,竹子也沒有京城的好,你素來喜好竹子,斷然不可忽然轉念,愛上南方的桃花。”
蕭謙心知他既自稱竹子,到現在還吃那飛醋也是有趣,便連連點頭,這才上了馬車。
蕭訣目送他們離開,又對着身後之人說道:“剛才那個侍衛,你們可看清楚了,立刻繪他的畫影圖形,回去仔細查探。”
秦信跟着蕭謙出城之後,便見蕭謙叫了自己上前,他問道:“怎麽?現在出了京城,便想反悔要殺人滅口?”
蕭謙無奈,說道:“你還是走吧。齊王的手下不知有多少人在我的這批侍衛裏,他們定然會奉命追查你,一旦探知你就是那日刺殺我之人,他們必定會全力格殺。”
“何必這麽麻煩?你直接告訴他們,結果了我不就好了?”
“你……你這人怎麽冥頑不靈?”
“怎麽,你看我礙眼?越王殿下,你的侍衛可以說全部都是齊王的人,此次江南之行,都瞞不過他們耳目。身為皇子,竟是如此境遇,怎麽還有心思為我考慮?不如和我商量,路上怎麽想辦法一個個鏟除他們。”
“不必,本王自有分寸。”
“那我也自有定奪,跟你到底了。”
“也好,到了江南,你再離開,這比現在走要安全些。”
秦信笑道:“等有命能到江南再說。”
他心中明白,刺殺他的人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