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你就不怕我是個壞人?
---你不是。
對于林謹殊提出來的假設, 蘇青濑否認的信誓旦旦。
他不是,他也不可能是。
手指頭用力扣住對方的肩膀,蘇青濑剛剛哭過一場, 臉上紅印印的痕跡還沒來得及消散下去, 這會兒又被人折騰的痛到渾身發抖。
三十歲的年紀, 該懂的不該懂的他全部都不懂, 只是對方叮囑他放松不要緊張,嘴裏答應的好好的, 可身體卻不能那麽聽自己的話, 蘇青濑并不知道該怎麽去配合林謹殊, 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 才能讓對方在這樣緊密的接觸中得到比較好的體驗與感受。
用這樣的方式去留住自己的伴侶,說實話是很刺傷人自尊心的。
蘇青濑覺得疼,覺得不舒服,他實在是想要動手去推開身上的人,喊停的話已經從牙齒縫擠到嘴邊, 可又硬是被自己給生生的咽回了肚子裏, 他咬牙忍着這一切,只用最大限度的可能性去接納。
哪怕實在是忍不住從喉嚨口裏滑出來的一聲悶哼,輕飄飄一個帶着尾音的‘呃............’字,也能刺激的林謹殊再賣力幾分。
兩個人如何也是有六歲的年齡差, 何況林謹殊現在正是年輕力盛的時候,要說蘇青濑懂的不多,那他也懂的不多, 雙方都是第一次,沒什麽經驗,只能靠着男人的本能進行活動。
所有的親密走到最後, 手指再也顧不得去抓着對方,蘇青濑将雙手折回去扯住自己腦袋下墊着的枕頭邊兒,林謹殊(這個地方可能會被鎖,所以‘頂’、‘撞’這樣的動詞,大家随便選一個字代入吧)的蘇青濑整個人都快要散架,那種五髒六腑被強行移位的感覺,哪怕連最簡單的一個哼聲,在這樣的(類似于曲軸旋轉,連杆傳動,活塞往複)的運動之下,蘇青濑都沒有辦法發出一個完完整整的字音來。
疼,但是随同而來的還有一種莫名的快-感,以及心理上的極大滿足。
他們終于,完完整整的,屬于了對方。
林謹殊耗了不少力氣,趴下來的時候也是好幾分鐘說不出話來,只抱着蘇青濑的腦袋吻住他的頭發絲兒,然後将人緊緊的摟進自己懷裏,活像是抱着什麽這輩子都沒瞧見過,下輩子也不一定能再瞧見的稀世珍寶般。
這一覺睡了許久,再睜開眼來的時候,整個房間的光線都暗了下來。
林謹殊伸手摸了摸身旁,空蕩蕩的被窩裏連蘇青濑一絲殘留的溫度也沒留下,腦子裏‘轟’的一聲,連個什麽反應都來不及有,自己便忙從那床中央給彈起了身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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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是小題大做,只是林謹殊一貫對自己的警惕性很有自信,他睡覺之前人分明就是在自己懷裏,結果睡醒之後人倒是就不見了,甚至自己還半分都沒有察覺到,這怎麽可能?
起身拍開燈,忙往身上套着衣服,哪曉得褲子剛拉到一半,又隐隐約約聽見廚房放碗的聲音。
林謹殊推開房門往外走,屋子裏的燈都開的很暗,只有廚房裏還有人影在走動,他上前去伸手将玻璃門拉開,蘇青濑大抵有所察覺,手裏還拎着熱水壺就這麽回過身,兩人撞了個滿懷,那滾燙的熱水潑了林謹殊一胳膊。
“嘶.............”
那冒着煙的熱水燙得人倒吸一聲涼氣,在蘇青濑喊出聲來之前,林謹殊搶先一步的動手将那壺身擋開,然後一把将人給從廚房裏拎了出來。
茶壺落在地上,砸的‘嘭’一聲悶響,‘咕嚕咕嚕’滾出老遠後才停下,熱水灑的到處都是。
蘇青濑被吓的不輕,他忙慌張的想要去查看林謹殊受傷的手臂,哪曉得自己還來不及動手,對方倒是揪着他的胳膊左右繞了兩三個圈子。
“沒事吧,沒受傷吧,燙到沒有?身上疼不疼?”
蘇青濑張開嘴,卻說不出話來,“.................”
“你也是,大半夜不睡覺跑出來折騰這些做什麽?”确認蘇青濑沒事後,林謹殊這才将人松開,他踩着拖鞋進了廚房,先是動手把茶壺撿起來丢進洗碗池,又才拿着拖把把地面給拖的幹幹淨淨。
蘇青濑楞在原地,這種感覺很熟悉,林謹殊好像從來沒變過,他沒有莫名其妙消失那三天,也沒有回家來張口的第一句話就要說分手。
慢步往前踏出兩步,蘇青濑伸手抱住那男人的腰身。
“怎麽了?”林謹殊回抱住蘇青濑略微發抖的身體,他低頭吻了吻這人的額頭,知道自己早上做了過分的事,說了過分的話,所以現在自是好言好語的輕聲哄着人。
蘇青濑不說話,本是心靜如水,可被人通知要分手的事情,還是如何想如何叫人覺得委屈。
眼睛裏那股酸澀腫脹的勁兒都還沒能過得去,這時候鼻頭一酸又忍不住哭了起來。
“怎麽又哭了?”伸手去替人擦眼淚,林謹殊心疼的不行。
只是想起自己早上對人家說的話,做的事,逼的那麽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人,情緒只再多差一步快立馬快要走到崩潰的邊緣,想起這樣的事,林謹殊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大嘴巴。
明明靠近的時候就知道這個人自卑敏感又多疑,他哪裏承受的住這些。
蘇青濑擡起頭來,他唇色褪去正常的光澤,這個時候灰白慘淡到像是重症病房裏剛走出來的病人一般。
他眼睫微顫,眼淚就在眼眶裏打轉。
“剛剛你睡覺的時候,我一直沒敢合眼,從小到大,我對周遭的響動就十分敏感,哪怕只是一點風吹樹葉的聲音也會影響到我休息,可是你走的那天,我什麽也不知道,甚至連關門聲都一點沒聽見,我怕我睡着再醒來,枕邊又是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怎麽能這樣呢?”
像是在責怪,他問,你怎麽能這樣。
“整整三天,電話不接,短信也不回,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我幾乎三天沒合眼睡過覺,也沒去醫院,我就每天守在家裏等,我甚至以為前幾個月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全部是錯覺,我甚至以為你這個人是我臆想出來的,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叫林謹殊的人,是我,是我一個人太孤單太寂寞所以幻想出這麽一個人來照顧我,保護我,是我...........”
“是我的錯。”
林謹殊按住情緒不穩定,随便說幾句話又快要狂躁暴走到崩潰邊緣的蘇青濑。
“是你的錯,可是你為什麽要這樣?”
想過分手的時候會哭會鬧,但是這麽不正常的反複崩潰卻似乎是有些不正常。
林謹殊抱緊了蘇青濑,生怕他再掙脫出去做些其他什麽可能會傷害到自己的事情。
“你放開我,我只是口渴所以想起床喝杯水,燙到你很抱歉,正好茶壺摔壞了,我下樓去買礦泉水順便再給你買燙傷膏,對了,你還有什麽想吃的嗎?餅幹泡面,糖豆薯條,要什麽都可以,我去買,如果不想吃零食,樓下還有很多其他小吃店,關東煮,燒烤,小龍蝦.............”
剛剛還叫着鬧着要出門,結果說着說着話,又突然安安靜靜的掰起指頭數起了食物的名稱來。
“蘇,蘇青濑?”
“還有豆腐腦,韓凜他最喜歡吃...........”語氣一頓,蘇青濑為難的将自己張開的嘴合上,他突然伸手捂住自己的頭,痛苦到不斷小聲哼哼着,“不可以,不可以,我答應過你再也不提韓凜的,我不能。”
“你可以提韓凜,他是你的朋友。”林謹殊着急的抓着人的肩膀搖晃兩下,“蘇青濑,你怎麽了?你別吓我。”
“你是不是餓了?”
“啊?”
“我去給你煮面條吃吧,不過我不會煎雞蛋,荷包蛋可以嗎?”
林謹殊吃驚的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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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睡覺去了,不過應該沒有睡着。”林謹殊壓低了聲音,他在舉着手機說話的同時還不忘探頭朝門縫裏望了一眼,蘇青濑清瘦挺直的背脊一動不動的側躺在床上,比起早上那種又哭又喊的宣洩方式,這個時候一言不發的模樣倒更是讓人覺得害怕。
韓凜也剛醒來不久,林宗介本來不想讓他接電話的,可看到是蘇青濑的名字在手機屏幕上不停跳動的時候,又害怕人家朋友找他有什麽急事兒,左右想過,最終還是把手機給交了出去。
韓凜這會兒的臉色也不比蘇青濑好多少,只是聽完林謹殊的陳述後,他直覺敏銳的追問了一句,“你對他說什麽了?”
“我.............”林謹殊緊握住手機,他和韓凜說了很多蘇青濑情緒不正常的症狀,可那句要和蘇青濑分手的話,他卻始終沒辦法說出口。
韓凜問,“你打他了嗎?”
“沒有。”
“那是罵他了?”
“也沒有。”
韓凜沉默,大概一分鐘之後他才說,“明天有空的話,帶他去看看精神專科的醫生吧,這不是我能看得了的病。”
“這是...........病?”
“心理疾病和精神疾病你可以提前先押一個,另外,你說的話未必是導致他生病的理由,但絕對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林謹殊咬牙,然後用左手去按住自己發抖不停的右手。
韓凜大抵是感受到了聽筒對面壓抑沉悶的氣氛,于是他又說,“當然,蘇青濑自己本來就是醫生,你帶他再去看醫生的行為難保不會造成二次刺激,如果你願意對我說實話,我可以考慮明天下樓去咨詢一下我們醫院治療這方面疾病的專家。”
“這種病,能治嗎?”
“如果是發病的不嚴重,自己調整好心态,配合藥物都能治好,只是如果嚴重的話,那可能就很麻煩。”
“有多麻煩?”
“大概是你,也許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他的麻煩。”
“.............”林謹殊回頭再看了蘇青濑的背影一眼,“我消失了三天,回來告訴他要分手。”
“理由。”
“我的理由對他的病情來說很重要嗎?”
“我不知道重要不重要。”韓凜聳肩,“但你肯定沒和他解釋清楚,蘇青濑這個人很敏感的,任何事情,只要你不說清楚,他都會覺得是他自己的問題,包括我可能今天少和他說兩句話,明天吃飯不叫他這樣的小事,他都會控制不住的在自己身上找問題,他會想,我是不是做了什麽讓韓凜生氣的事情了?我是不是有什麽秘密被他知道了?他是不是讨厭我?為什麽我什麽都做不好。”
“這是我的問題,和他無關。”
“可是‘和你無關’這四個字,并沒有任何說服力。”韓凜掀開被子起身,“我現在就下樓去問專家,你好好看着自己的男朋友吧,別讓他傷害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一輛破自行車,大家湊合着擠擠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