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影帝的課
宮淅川眼睜睜地看着樊延倒影在窗戶上的影子頓了一下, 但大概是顧念着自己的形象,最終還是沒有把水搬出來。
一旁的陸泊十分沒心沒肺地咕嚕嚕地鼓着腮幫子漱口, 完成着刷牙的最後一步。
聽着陸泊充滿生活氣息的動靜, 宮淅川便也收回了分給樊延的一絲心神, 享受着和陸泊并肩刷牙的感覺。
老舊的鄉下大宅有廁所,卻沒有專門刷牙的地方。
晴天院子洗衣板,雨天檐下門檻前,拿着杯子端臉盆,哪裏都是洗漱間。這種純然野趣的刷牙體驗對于長在城市裏的陸泊而言充滿新鮮感。
對于宮淅川來說更是陌生,不過很少有事情能影響到他, 更何況有陸泊在。
兩人并肩而立,陸泊站沒站相地偷偷與宮淅川肩膀相貼, 刷完牙的宮淅川将牙刷放進了杯子裏, 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因為晚上突如其來的斷電,原本裏外布局的跟拍設備們剛才也都被交替地用來拍他們夜談了, 加上此地是臨時租借的場所,于是此時的大宅子裏有不少拍攝死角。
陸泊同宮淅川指了指院子的角落,兩人默契地走了過去, 路上的時候沾着清水的小手指還悄悄地搭在了一起。
站定在有月色的角落裏,開口的時候陸泊覺得自己的嘴巴裏帶着淡淡的草莓味:“你想嘗嘗草莓嗎?”
宮淅川:“這季節沒有草莓, 你想吃的話我明天去城裏看看。”
陸泊無奈地嘆了口氣:“你怎麽比我還不解風情。”
宮淅川:?
陸泊索性直接動手,踮起腳吻上了宮淅川的唇。
“嘗到了嗎?”陸泊抿了抿唇,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宮淅川有些驚訝地看着陸泊:“你最近……是不是偷偷上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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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怎麽會接連兩天做出這麽正經而浪漫的事情。
陸泊有些不滿地拍了拍宮淅川的肩膀:“我平時的表現沒有那麽差勁吧!好歹我也是看了不少、知道不少套路的人。”
宮淅川略有些不信, 但回憶起之前的事時,突然發現事情确實如陸泊所說。
陸泊并不是沒有過讓人覺得心頭一甜的舉動,只是那些甜蜜的話語或舉動很快就會被之後的跳崖式發言給摧毀。
陸泊盯着宮淅川:“怎麽樣,我說的對吧!”
雖然事實卻是如此,但宮淅川點頭的時候心裏還是産生了一種忍辱負重的感覺。
“不過還好你沒有問我……”
在陸泊說完後面的話之前,宮淅川選擇以吻封緘,與陸泊交換了一個充滿了草莓氣息的親吻。
月色正好,宮淅川在嘗試打斷陸泊的跳崖式發言。
吻畢,陸泊臉紅着任由宮淅川用指腹摩挲着他的嘴唇,抹去了上面的水色。
鄉下的夜裏靜得可以聽到遠處稻田裏的蛙蟲鳴聲,還有屋外檢查設備的跟拍組彈出的一聲微信提示音。
宮淅川神情溫柔地看着陸泊,享受着這一刻的寧靜。
陸泊的臉紅悄悄褪去,輕輕地說了聲:“草莓與海鹽薄荷混在一起的味道真是太黑暗料理了。”
宮淅川:???
接吻的時候你到底在關注些什麽啊!
事實證明,陸泊的技能只能延遲不能打斷。
不過這事也給了宮淅川一個思路,但需要仔細計劃之後方可實施。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讓屬于鄉村的夜晚很早就變靜變暗了,山間的靜谧讓人下意識也忍不住放輕了自己的動靜,想着是不是已經深夜了。
結果擡手一看表,才九點半。
房間裏,俞多終于整理完自己小賣部一般的行李,還将今天收進來的一堆錢記了賬。眼前一只不怕人的蚊子猶如直升飛機一般嚣張飛過,高高低低。
俞多淡定地插上了驅蚊液,卻發現包裏還有一瓶。
明明他是按人頭數買的……東方淩沒拿過。
想着東方淩即便是要省錢也不會在生活品質方面苛待自己,俞多猜他多半是忘記了,便拿着驅蚊液出了門,想着給東方淩送過去。
東方淩的房間,拉起來的布窗簾還隐隐透着光,顯然是沒睡,俞多便放心大膽地敲了門。
“咚咚”
“水在隔壁!”
東方淩十分冷漠地回應道。
“……我是俞多。”
房間裏安靜了一瞬,繼而是走動的聲音,下一刻自覺丢人而黑臉的東方淩打開了門:“幹什麽。”
房間裏燈火通明,兩盞臺燈和頂上的白熾燈都被點了起來。房間裏的床整齊得沒有任何人躺過的痕跡,而東方淩的眉目卻已經帶着困倦了。
就像是強撐着不睡的樣子。
聯想起之前在學校的事情,俞多覺得自己似乎猜到了真相。
他咽下了來送驅蚊液的話,露出了一個溫柔而假裝怯怯的神情:“聽完鬼故事有些害怕,晚上可以來你的房間打地鋪嗎?”
說完,俞多才意識到自己沖動下的失言有些像是拙劣的勾引技巧,尴尬地低下了頭。
他只是想幫一把東方淩,因為喜歡,所以忍不住想為他多做些事,但冷靜下來又覺得,似乎是自作聰明了。
東方淩顯然沒有被俞多拙劣的演技騙到,卻又意外的,并不讨厭此時的俞多。
雖然他的跟班總是笨笨的,但正是這種拘謹又坦誠地把一顆心捧過來的行為,反而更叫人覺得真摯。如果非要說他是個蠢人,那這件事也是蠢得可愛類型的。
更何況有他在,要那麽聰明幹什麽?
“走吧。”東方淩朝屋外走去。
不知道東方淩想幹什麽的俞多莫名加速了心跳,難不成東方淩是想到他的房間陪他一起睡?
雖然知道是假的,但依舊忍不住幻象,或許這就是暗戀。
東方淩不知想到了什麽般輕笑一聲:“真是有夠笨的……打地鋪都不知道帶被子。”
知道王爺不可能會幹活的俞多十分自覺地收攏了自己的被子和涼席,東方淩搭了把手,把俞多卷起來的涼席拿了起來。
兩人回到東方淩屋前的時候,聽見動靜的樊延打開了房門:“怎麽了?”
俞多十分給東方淩面子的繼續着謊言:“聽完鬼故事有些怕。”
樊延順勢露出了抱歉的神色:“講故事前我應該問一下的。不介意的話你也可以和我睡一間,畢竟東方看着不太像願意和別人合住的人。”
東方淩原本柔和的眉梢重新上挑,不過他的視線全然放在了俞多身上,一絲沒有分給樊延。
捧着被子,覺察到東方淩注視的俞多有些無奈。
雖然他不會拒絕人,但遠近親疏還是可以分清的,這種情況下根本不可能會答應樊延……
不過,俞多覺得自己可以借此鍛煉一下如何不會造成不快地拒絕對方,潛意識中他已經将東方淩的工具人論記在了心裏。
只可惜脫口而出的依舊只有一句:“不用了,不好意思打擾你。”
俞多有些遺憾自己只能幹巴巴地說話,然後在心裏反複告訴自己:這是個工具人這只是個工具人。
不然恐怕一會兒睡覺的時候,這個場景能在心裏被無數次重播演練,直到研究出最合适的回應方法。
屋外最後響了幾聲房門關合的聲音,也漸漸沒了動靜,所有人都準備睡了。
俞多在和東方淩确認後,也關上燈。
“我以前不怕鬼。”黑暗裏,東方淩突然開口說道。
“嗯。”俞多給面子地應了一聲。
床上傳來了翻身的響動:“以前我了解到的鬼故事都是人為的,青面獠牙的鬼怪畫像也從來不覺得可怕。”
誰能知道,科技進步了,鬼也變得吓人了呢?
現在東方淩覺得自己光是提起鬼這個字,耳邊都會響起幽幽的音樂,眼前還會晃過一片慘白的墳地和一閃而過的血紅身影。
後面的話東方淩雖然沒有說出口,俞多卻莫名領會到了。
有些想笑,但怕東方淩惱羞成怒又忍住了,最後只微笑着閉上了眼睛:總覺得經此一夜,和東方淩的距離變得更近了些。
有所怕卻又願意在自己的面前承認有所怕的東方淩似乎并沒有想象中那麽難接近,甚至讓人恍惚間産生了他們已經是朋友的錯覺。
第二天一早,睡得特別舒服的陸泊伸了個懶腰,拿着洗漱用具敲響了宮淅川的窗戶。
宮淅川一推開窗戶,就看見陸泊的笑容。兩人臨窗而視,體會到一種有別于普通見面的浪漫。
陸泊:“早起第一個見到的人,你好呀。”
宮淅川笑了笑:“早上好,等我去拿東西。”
等宮淅川拿着洗漱用具從房間裏出來的時候,正好出門的樊延和陸泊打了個招呼。
“陸泊,早上好。”
“影帝早。”
“不用那麽客氣,叫我樊延就好。我昨晚想了個主意,你幫我參考一下行不行。”
“您說。”
“我想着開辦一個暑期班,村裏的孩子都可以過來學習。我意思意思收一點錢,順便把帶來的書和文具都送給他們。”
陸泊點點頭:“那你準備教他們什麽呢?”
樊延笑得溫和:“還沒有确定,所以想來問問你。”
“有傾向的方向嗎?”
“最好實用且速成些吧,我想過教他們外語,但一個星期的時間恐怕不夠。”
“實用些……”陸泊斟酌一會兒就顯得有些興奮地推薦起了自己的主意:“這個課程您肯定能勝任。”
樊延有些好奇:“什麽?”
陸泊:“教孩子們如何哭得聞着傷心見者落淚,這樣挨打的爹媽下手能輕一點,絕對實用!”
陸泊臉上的真切仿佛在遺憾自己小時候怎麽沒機會碰到這種課程。
樊延:……
“真是個有趣的主意,我再去詢問一下別人的意見。”
等陸泊回頭的時候,只見宮淅川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
“想什麽呢,這麽入神。”
“沒事。”只是覺得找到了合适的工具人。
陸泊的技能雖然不能打斷,卻可以轉移對象。
作者有話要說: 工具人進度(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