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過去的秘密和手帕 ...
黎輝被嚴梓突然的叫聲吓了一跳, 窗外走過的人也往這邊打量, 以為出什麽事了。嚴庭皺着眉問坐在前面莫名叫出聲的妹妹問:
「你見鬼了?」
不是見鬼了!是見到親、親你的那個人了啊哥!!
不敢說出來, 嚴梓結結巴巴地「啊」了幾聲,看到芥舟揚起眉,一臉笑地看着自己,嚴梓又側過頭看了看一臉好奇的黎輝, 只得也挂上笑:
「那、那什麽,我忽然覺得,哥你的這位朋友, 跟一個明星好像啊。」
「是你喜歡的明星嗎?」
芥舟故意逗她。嚴梓馬上眯起眼:
「不是, 是我媽那個年紀喜歡的。」
「好了嚴梓,以後不要這麽對着人喊。」
皺皺眉, 嚴庭說了妹妹一句,又問芥舟想去哪裏吃,選好了地方便出發了。
路上嚴梓時不時偷瞄幾眼芥舟的側臉。
這個男人她是見過的。那時一家人都還住在老街, 只是父母經常要出差, 家裏經常就只有爺爺哥哥還有她。
那天她下了晚自習,照例從後院那條路回家, 還沒到就看到有輛不認識的車停在後院。這條路不算寬,很少有人會把車停在這兒, 瞧那車子停的地方擋住了旁邊的小斜坡,等下自己得繞到車頭去把自行車擡到臺階上了,嚴梓嘆了口氣,推着自行車過去, 無意瞟了一眼發現車窗是開着的,車裏的燈把坐在裏頭的人照得很清楚,好像是開車的男的正在親坐在助手席上的... ...男的?
等等——嚴梓把自行車在街對面停好,悄悄地往那輛車走近了些。
那個助手席上的人,很像是嚴庭。這麽一想,嚴梓也不管會不會打擾到兩人了,幹脆又走近了一點。
男人瞟到她過來,結束了親吻,擡頭看她。嚴梓連忙瞧了瞧在助手席上的人——果然是嚴庭!只不過好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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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聽他說在跑工地,回家總是倒頭就睡,累得不行的樣子,想到這兒,嚴梓忍不住輕聲叫了聲「哥」,又擡頭瞪着那男人,結果他卻笑着對自己眨眨眼,做了個「噓」的手勢。
這是哥哥的男朋友嗎?如果是,那自己确實是打擾到他們了,如果不是,你偷親我哥是要做什麽!雖然你長得... ...嗯是還不錯,但也不能随便親別人的哥哥啊!
嚴梓站在原地上演着內心戲,結果那男人倒是先說話了:
「小姑娘,你是嚴梓吧?我是你哥哥的同事,今天順路送他回家,估計是太累了他路上就睡着了。」
「你,你是我哥的,男朋友嗎?」
小聲問他,嚴梓又看了看還在睡的嚴庭。那男人苦笑了一下:
「我不是。」
「那你幹嘛——」
親他。
這話沒問出口,嚴梓就咽了回去。她想起她和葉旗,也是喜歡唐蒙哥哥但是不敢說的。這麽一想,她忽然就變得有點同情起眼前的男人來了。
對方見她表情變了變,彎起嘴角也小聲說道:
「幫我保密,好嗎?」
她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看剛才一瞬間露出了一些無奈的男人的臉,點了點頭。
「謝謝你,看來是幫我好好保密了呢。」
到了目的地,嚴庭帶着黎輝先下去了,芥舟于是笑着對嚴梓說。
「不,不客氣。」
嚴梓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解開安全帶下了車,忍不住又回頭看芥舟:
「那個,你,你現在還喜歡我哥嗎?」
芥舟一笑:
「喜歡啊。」
見嚴梓好像不知道該說設麽,芥舟揚起眉:
「不過是對朋友的喜歡,沒別的意思了。」
嚴梓又看了芥舟一會兒,雖然不知道這話是不是真的,但嚴庭和黎輝絕對是真的,而他和哥哥之間,好像也确實只是老友之間的感覺。
她其實也不知道當時真的保密了這件事到底對不對,如果那時和哥哥說了,這兩個人有沒有可能會有發展呢?
可是,可是這些年他們什麽都沒有發生,大概就代表... ...想到唐蒙,嚴梓心稍微一沉。
「今天,我來請你吃飯吧。」
聽到嚴梓認真說出的這句話,芥舟猜到她大概在想些什麽,于是笑着按下車鑰匙上的按鈕:
「好啊。」
吃完飯,嚴庭送芥舟去預訂好了的酒店,便開車帶嚴梓和黎輝回家。看到坐在後座說說笑笑的兩人,嚴庭問:
「嚴梓,怎麽今天想起來要請芥舟吃飯啊?」
「啊?他不是你的朋友嘛,開車送黎輝過來也挺辛苦的,我就請了呗。」
猜到嚴庭要問,嚴梓于是把事先想好的話給他聽。
「是嗎,我妹長大了,真懂事。」
「那當然,哥,你打算怎麽表揚你懂事的妹妹啊?」
嚴庭看了眼後視鏡,笑道:
「說吧,又想什麽呢?」
「嘿嘿嘿,我就是想,你們在的時候,要黎輝做飯給我吃,順便,順便教我煮湯!」
摟着黎輝的肩膀,嚴梓又說:
「今天晚上就開始怎麽樣!反正明天周末!晚上我就學起來。哥,你就好好休息,明天我去送飯陪着爸媽就行,你就陪着黎輝吧。」
想着這兩個人剛才在車上恨不得抱着不撒手的樣子,嚴梓這麽說就是想告訴嚴庭:明天你倆願意多膩歪就多膩歪,但今天晚上還是要注意點,我還在呢!
嚴庭哪裏會聽不懂她這點小心思,答應了一聲,黎輝想着要教嚴梓做飯,也挺高興的。
進了門,黎輝拎着自己的小皮箱站在客廳打量着。這兒和鹿亭不一樣,要坐電梯,然後也沒有院子。嚴梓過來告訴黎輝廚房廁所什麽的在哪,嚴庭去收拾了一下客房,過了會出來招招手叫黎輝過去。等他進來了以後,嚴庭把門一關,笑着說:
「黎輝,晚上我們睡在這間房。」
看着客房的大床,黎輝點點頭,想起了什麽又連忙打開皮箱:
「我、我給公子帶了換洗的衣服。」
嚴庭一看,原來自己的內衣內褲還有襪子和厚毛衣被黎輝塞了滿滿一箱子。
「你自己的呢?」
「帶、帶了,」
「外套呢?怎麽沒看見?」
只看到黎輝的內褲和襪子,嚴庭又找了找。
「我穿着呢。」
嚴庭把他織的那條圍巾從黎輝脖子上摘下來,擡手拂過他的嘴唇:
「黎輝,明天我們去買衣服好不好?」
「可、可是夠穿了。」
「萬一髒了呢?還要在這兒住四五天呢。」
本來想說可以穿公子的衣服,不過黎輝想起這兒不是鹿亭。本來這兒是嚴梓姐姐的家,也就是公子的家,可是這裏卻又不是公子的家,黎輝覺得有些微妙,不過馬上想起來自己還有件重要的事沒做。
「公、公子,你能閉上眼睛嗎?」
嚴庭看着黎輝,見他一臉期待又有些羞澀,于是點點頭笑着閉上眼。
黎輝想起早上葉旗教自己的事,說這麽做公子一定是會很高興的。葉旗說的時候沒讓唐公子聽見,不過黎輝相信葉旗不會騙自己。
于是做了個深呼吸以後,黎輝小心翼翼地擡起雙手摟住坐在床邊的嚴庭的脖子,湊到嚴庭耳朵邊,嘴唇在耳朵上輕輕磨蹭着說:
「公、公子,我想你了。」
這麽說完,黎輝又連忙扭過頭,笨拙地把自己地嘴唇壓到嚴庭的嘴巴上,等着嚴庭的反應,可等了又等,還是沒有任何動靜,讓嘴唇離開嚴庭的,黎輝有些心虛地往後退了退:
「公、公子,那個,我、我——」
話沒說完黎輝就一下子被嚴庭用大手托住後腦勺,腦袋被按到他的肩頭。
「公子?」
沒站穩踉跄了一下,黎輝手撐到嚴庭胸口,嚴庭幹脆就這麽抱着他往床上仰去。趴在嚴庭身上,黎輝見他閉着眼不出聲,自己一動也不敢動。
過了一會兒,才聽到嚴庭壓低聲音說:
「誰教你的?」
「... ...」
「葉旗是嗎?」
「... ...公子,我、我沒做好,你別怪葉旗,我、我以為你會,高興的... ...」
黎輝現在羞極了,也不敢看嚴庭,嚴庭擡手慢慢摸着他的臉,看着這個成功地撩撥到他還不自知的小家夥。
高興啊,因為太高興了,所以不知道該拿你怎麽辦了。嚴庭想。
被你只是碰了碰,說了句話,就像個小毛頭一樣恨不得馬上抱住你說一百次我也很想你。
黎輝,我怕我說的喜歡你不懂,又怕我太早教會了你一些東西,想着這些,嚴庭苦笑起來,黎輝心一慌想要起來,這一扭身子也跟着在嚴庭身上蹭了蹭。
「黎輝,乖,別動。」
輕聲對黎輝說,小家夥連忙就停止了動作安靜地趴在嚴庭身上,感受他胸膛的起伏,兩個人一時間都沒有再說話。
「哥!黎輝!我把煮湯要用的鍋什麽的都準備好了!」
嚴梓想着這會兒要親也該親完了吧,于是壯着膽子過去敲門,還大着聲說話,深怕自己聽到了什麽不該聽的,先用自己的大嗓門來堵耳朵。
不一會兒,黎輝出來轉身帶上了門,嚴梓見他頭發稍微有些亂,瞟了眼被關上的房門。
「嚴、嚴梓姐姐,我們去煮湯吧。」
「好,我哥呢?」
「公子他說要,休息一會兒。」
嚴梓「哦」了一聲,于是愉快地牽着黎輝去了廚房。其實除了想學煮湯,她還想要黎輝等下做點宵夜,黎輝的手藝她知道,而且又難得過來,不抓緊機會多吃點她就是個傻子。
家裏還有些排骨和白蘿蔔,豬肚什麽的也有一點,黎輝細心地把豬肚和排骨處理好,一回頭剛好見到嚴梓正拿着刀用手扶大蘿蔔砍下去,手指往前一滑,鋒利的刀刃就劃了上來,吓得黎輝連忙把她握刀的手往上擡,然後把刀抽出來放到一邊。瞧到自己的手指頭慢慢有血滲出來,嚴梓小聲「啊」了一下,想着得去找個創口貼,結果手指一下被條白手絹捂住了。
嚴梓一看,黎輝正一臉擔心地小心幫她按着一點點地擦,于是擡起另一只手拍拍他的腦袋:
「沒事啦黎輝,小口子,我沖下水貼個創口貼就行了。」
「可、可是,」
「真沒事,」
不想告訴他自己平時也笨手笨腳的,切個瓜也能切到手。嚴梓小聲嘆了口氣,以為煮湯沒那麽麻煩,結果呢,自己大概是真沒啥料理天賦了。
「黎輝,我去拿創口貼,手絹給我洗,都沾上血了。」
這種白手絹不馬上洗會很麻煩的,嚴梓不等黎輝回答,小跑着到浴室,把手絹丢到洗臉池先沖水,自己從藥箱裏拿出創口貼綁好,然後翹着那根負傷的指頭搓起手絹來。
「好啦~」
關上水龍頭,嚴梓把手絹擰擰幹,再展開來朝瓷磚牆上甩甩舉起來看了看。
因為唐蒙的關系,嚴梓對帶着手絹的男孩子莫名就有好感,今天發現黎輝也随身帶着,又越發喜歡他了。
以前她想給唐蒙哥哥做個手絹,繡上他的名字還有喜歡的貓咪,所以就先拿自己哥哥做試驗了。針在手指上紮了好多次,結果繡出來的貓還缺只耳朵,歪歪扭扭的,嚴庭的庭字她更是只繡了一個「廣」放棄了,不過還是把手絹送給了嚴庭,看他想要又不想要的複雜表情,自己叮囑他一定要帶好,這可是她第一個作品!
結果他出去玩了一趟,手絹就不見了,問他他還說是拿去做好事了。
什麽啊,早看出他不想帶着它了,雖然繡得醜歸醜,但好歹也是他親愛的妹妹用了心思做的嘛,好像黎輝的這條手絹,這亂七八糟的... ...
繡的是什麽?
嚴梓一愣,連忙把手絹再拉平整了些,仔細盯着瞧了瞧。
——不會有錯的。
黎輝給她擦血的這條,就是她當年給嚴庭繡的那條。上面那只有一只耳朵歪扭扭的貓,跟一個「廣」,絕對只有她這麽差的技術才繡得出來。
等等我幹嘛要吐槽我自己!嚴梓哭笑不得地拿着手絹看着。
「嚴梓姐姐,你,你手包好了嗎?」
黎輝因為有點擔心,找到浴室,站在門口問。
「啊,黎輝!」
嚴梓過去把手絹展開到他面前問:
「怎麽我哥不見的手絹,在你這兒啊?」
「公... ...子不見的... ...」
見黎輝呆住了,嚴梓又對他笑着解釋道:
「你看你看,上面這個醜醜的貓和字,是我給他繡的,他不是叫嚴庭嘛,我就繡他的庭字,結果太複雜啦,我,呃,懶得弄,就只繡了個廣,他還跟我說不知道丢哪去了,黎輝?黎輝?你在聽嗎?怎麽,是我哥給你了嗎?不對啊,唐蒙哥哥以前沒有帶親戚家的小孩來過啊——」
「這帕子,怎、怎麽,會是公子的?」
黎輝想起那一年的自己,想起給他東西吃給他水喝的白衣公子,是那位公子救了快撐不下去的他,他才活了下去,才去了衡樂樓,才會在後來來了這裏遇到公子。
可這帕子,如果如嚴梓姐姐說的那樣,是公子的東西,那,那公子是又救了自己一次嗎?
原來,原來在以前,他和公子就是見過了嗎?
原來他一直放在心裏感恩着的人,就是公子嗎?
為什麽,為什麽他那時會和公子碰到?
黎輝忽然抓過嚴梓手裏的手帕往客房那邊跑,嚴梓一愣,又大聲叫他:
「黎輝?你慢點!」
可黎輝現在,什麽也聽不到了。他只想馬上到嚴庭旁邊,把這條他一直小心帶着的帕子給他看,告訴他,他有多想跟他講一聲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