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和替身都是我？

第28章 秘境（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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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還張揚地劍斬雷霆的小少年黯然地垂着腦袋，他松開手，手中的劍自然而然地消散在虛空中。變幻的光影中，他的身體似乎比最初現身時又透明了幾分。

“怎麽還哭了？”面對這麽個孩子氣的小少年，阮蘇蘇不知為何耐心得很，仿佛忘記了他們還身處天劫之中，最後一道劫雷正在醞釀之中，不知道什麽時候便會降下來。

“我才沒有要哭。”小劍靈說着，欲蓋彌彰地用袖子抹了下眼睛。

阮蘇蘇笑了笑沒有戳穿他：“你叫什麽名字？”

“劍上面不是寫着了嗎？”小劍靈似乎還在生氣，語氣挺沖。

阮蘇蘇有點意外：“流晖？我還以為你會給自己起別的名字呢。”畢竟這小劍靈看上去還挺有個性的。

流晖白了她一眼，側過頭去沒有說話，心裏卻是在嘀咕：還不是因為你說要改名就必須跟你姓？我才不要那麽軟綿綿的姓呢。

“好了，不說這些了，小流晖。”阮蘇蘇沒再逗他，在他因為“小流晖”這個稱呼炸毛之前轉移了話題，“最後一道劫雷我肯定是擋不住的，還需要你幫忙呢。”

聽到阮蘇蘇說需要自己幫忙，流晖眼睛一亮，可很快又皺起了眉：“我實力沒有恢複，這次醒來也是意外，現在的我也擋不住最後一道劫雷。”

如果不是阮蘇蘇意外引動了天劫，流晖通過與她相系的神魂感應到她的危機，根本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蘇醒。而且這次蘇醒也只是暫時，他能感受得到自己體內的力量已經開始越來越虛弱了，過不了多久便又會回到沉眠的狀态。

而且方才擋住第二道劫雷時他就已經用掉了大半的力量，現在這種情況，他想要擋住最後一道劫雷，只能試試用流晖劍本體來硬抗……

流晖緩緩地擡眸望向阮蘇蘇，目光逐漸堅定起來，阮蘇蘇一眼便看出來他在想些什麽，一記手刀拍在了他腦袋上。

“你做什麽？幼不幼稚！”流晖捂着腦袋瞪她。

“這話該我問你才對，怎麽遇到點困難就只會想着舍生取義？”阮蘇蘇嘆了口氣，也不知怎麽的，她一面對流晖，就自然而然地扮演起了為頑固的死小孩操心的角色，“我是那種自己慫着，讓小孩子擋在前面的人嗎？”

“我不是小孩子！”流晖氣極。

“我那句話的重點是這個嗎？重點是你別總是想着犧牲自己。”阮蘇蘇說完一愣，她為什麽會說“總是”？以前也有過類似的情形嗎？可他們明明應該是第一次見面才對……

【主線任務“破解秘境”完成進度95%】

【隐藏任務“渡劫”完成進度60%】

與此同時，高空中傳來一陣風的怒吼，最後一道劫雷已經成形。

“來不及了，你要有辦法就趕緊說。”流晖望向天邊，正色道。

“算不上辦法吧，但可以一試。”阮蘇蘇也收回思緒，望向蒼穹的眼裏波瀾不驚，仿佛他們不是生死一線，而是家常閑談。

“把這顆魔種激發出來。”阮蘇蘇平靜地指向自己眉心那顆被系統的屏障阻擋在識海外的魔種。

“你瘋了？”流晖難以置信地看向她，“魔種的力量爆發出來，你整個識海靈臺都會被炸成碎片的！”

“乖，聽話照做。”阮蘇蘇再次握緊了手中的流晖劍，孤注一擲的勇氣從劍身上湧來，這是“她”的劍道。即便忘卻一切，也銘刻入骨，不容置疑。

阮蘇蘇也并不是單純地在奇思妙想。

在劫雷之中，她全身上下能用得到的東西太少了，除了不知為何被她喚醒，又堅定不移站在她這邊的小劍靈，也就只有那立場不明作用不明的系統，以及這顆試圖侵入她識海，又被系統攔住了的魔種。

小劍靈替她擋住了第二道劫雷，眼下已經沒有後繼之力了，雖然他傻乎乎地一腔熱血願意為她粉身碎骨，但阮蘇蘇做不出這樣的事。

至于系統，這種時候還有閑心給她播報任務的完成進度，肯定是不會随便出手幫她了的，指望不上。那就只剩下魔種了。

原書從男女主的視角出發，并沒有正面提及過“魔種”的存在。

阮蘇蘇先前想不明白原書中的裴軒燃為何會突然大張旗鼓打上扶搖仙山，卻又沒有制造過多的殺戮，只是把工具人小師妹一劍穿心，仿佛只是單純地推動劇情，增添矛盾。

現在想來，她之前看到的小師妹心口的黑色火焰才是真正的源頭。原書中的裴軒燃不是為了扶搖仙山，而是為了那顆魔種，發現魔種已經侵入了小師妹體內，才幹脆利落地一劍穿心，永絕後患。

那麽魔種究竟蘊含着怎樣的力量，才讓裴軒燃不惜大費周章，也要親手解決呢？阮蘇蘇想起了原書中其他涉及到“黑色火焰”的情節——南方天降黑焰，将一座城燃燒殆盡，天道為了制衡，連降三日大雨，火勢漸小，妖魔叢生，從此淪為鬼城。

若這就是魔種真正的威力，一切就都說得過去了。

“不知道劫雷和魔種，誰更厲害一點呢？”阮蘇蘇仰頭直視落下的劫雷，一道劍光沒入她的眉心。而後，無盡的黑霧從虛空中升起，秘境扭曲，妖魔叢生。

那是天地不容的魔氣，飼養妖魔的養料。

然而，黑霧中誕生的妖魔還沒有完全成型，裹挾着萬鈞之力的劫雷便猛然落下，刺透了障目的黑霧，肆/虐的魔氣凝滞在半空，而後寸寸消散。

黑霧不斷地重生不斷地湮滅，空氣中隐約傳來陣陣焦糊的氣味，數息之後，黑霧不堪其苦，朝四面八方逃竄。

可惜，無論它們往哪兒逃，都會有迅捷的閃電落下，劫雷細分成了無數道，不厭其煩地一次次将黑霧擊碎。

終于，它們別無選擇地往自己的源頭逃竄，站在源頭處的阮蘇蘇手持流晖劍，毫不費力地把這群強弩之末的黑霧斬碎。

“看來還是劫雷技高一籌啊。”阮蘇蘇目睹了魔種從肆/虐到湮滅的全過程，搖頭感嘆，然後再次握緊了手中長劍。

最後一道劫雷被魔種的黑霧消耗了大半力量，一切比她想象中的還要順利，她只要再接住剩下的一點就可以……

然而，就在此時，異變突起。劫雷刺眼的白光猛然亮了幾倍，秘境中殘留的靈氣都被它毫不留情地吸納殆盡，被黑霧消耗的能量幾乎完全恢複。

糟糕！阮蘇蘇難掩驚愕之色，但此刻她已經直面在劫雷之下，沒有任何庇護和依仗了。

就在劫雷落在她身上的前一刻，流晖劍陡然發出一道奪目的光，将她籠罩起來，阮蘇蘇識海中那道曾經擋住過裴軒燃試探的守護之力也同時觸動，牢牢地将劫雷抵擋在了外面。

守護之力觸動的同時，流晖的身影微不可察地一顫，他持劍擋在阮蘇蘇身前，鎏金色的瞳孔中劃過劍影，将所有的情緒都掩蓋在了下面，語氣卻依然沖得很：“最後還不是得靠我。”

即便有藏在暗處的守護之力和劍靈相助，阮蘇蘇此刻承受的壓力也不算小，聞言她緊抿的唇角卸了個縫，有氣無力道：“小祖宗，都什麽時候了還在說這些？”

流晖剛要反駁，被短暫阻擋在外面的劫雷猛然加力，徑直刺破了護罩，朝兩人頭頂落下。流晖下意識一躍而起，揮劍迎上，小小的身影被劫雷最後的力量穿透。

【隐藏任務“渡劫”完成，獎勵計算中，稍後發放。】

天劫的力量消耗殆盡，轉瞬之間又是晴空萬裏。

阮蘇蘇毫發無損地孤身一人站在廢墟之中，流晖的虛影落在她懷裏，透明得幾乎要看不見了。

少年的手脫力地垂下，卻又強撐着一口氣攥住了阮蘇蘇的袖角。

——等、等一下，不能在這個時候繼續沉睡……至少要跟她再說一句話，不然她會擔心的……

“流晖？”阮蘇蘇緊盯着他蒼白透明的臉，方才的一幕還殘存在她眼裏，讓她心裏一片空白。

小劍靈的睫毛顫了顫，可還是沒法睜開眼，他幹脆地放棄了這抹虛影，化為一道流光重回劍身。

而後，阮蘇蘇聽見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語氣還是那麽生硬，落在耳邊卻無端多了些虛弱和不舍的意味：“你不會要哭了吧？我就是繼續回去補覺而已，死不了的，那種程度的劫雷奈何不了我。”

——也不知道剛剛是誰被“那種程度”的劫雷折騰得生死一線。

“等我變得更厲害一點再出來，免得你又要把自己作死了。”

雖然下次見面時你一定又變得很厲害了，但那又怎麽樣呢？每次都還不是要靠我救你，真傻。

意識逐漸朦胧，劍銘上的“流晖”二字黯淡了幾分，屬于劍靈栖身的那片小小領域裏，流晖枕着漫天星河般的記憶碎片，閉眼沉睡。

時間像是重新流動了起來，阮蘇蘇與劍靈在劫雷下的片刻交流像是被無形的力量遮蓋住了，除了他們本人，再無別人知曉。

溯回鏡外，鏡面上的影像時斷時續，只能看得見阮蘇蘇持劍迎上劫雷，又不知怎地觸發了魔種，劫雷與魔種兩敗俱傷，倒讓阮蘇蘇撿了大便宜。

秘境在劍招和劫雷的雙重負荷下徹底崩潰，溯回鏡忙不疊地把幾人都吐了出來——它都快要有心理陰影了。

阮蘇蘇一離開秘境，身體便是一輕，眩暈感後知後覺地傳來，讓她幾乎都站不穩。好在此時她已經不像在秘境中那樣孤軍奮戰了——裴軒燃穩穩地接住了她。

見到了裴軒燃，阮蘇蘇心裏緊繃的弦忽而松懈下來，她從善如流地借着他的力道靠在了他身上，沒有注意到裴軒燃因此愣了半晌。

【主線任務“破解秘境”完成進度99%】

【仔細想一想，是不是有什麽事情忘掉了呢？】

【有始有終，給任務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吧。】

阮蘇蘇：“……？”

阮蘇蘇頂着滿頭問號環顧四周，最終，與躲在角落裏試圖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夏清茶對上了視線。

阮蘇蘇恍然，找到最後那1%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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