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程郁回到房間一整晚沒睡着,始終在回想吳蔚然今晚的一言一語,越想越翻來覆去,裹着被子在床上翻到将近淩晨時分才勉強睡去。
東哥一行今天早晨就要離開,清早來同程郁告別,程郁勉強打起精神來送行,把人送走了,又約了下次見面的時間,程郁渾渾噩噩準備回房間補眠,撞上早晨起床正在打掃吧臺的馬悄悄,馬悄悄驚呼起來。
“老板,你怎麽回事,昨晚喝了點酒怎麽這麽萎靡了?”
程郁閉着眼睛往馬悄悄的方向“看”了一眼,不滿道:“別跟我說話,我的瞌睡勁兒還沒過去,還能回房再睡一會兒,說多了我就得醒了。”
馬悄悄連忙給程郁讓路,程郁回到房間,趴在床上倒頭就睡,這一覺就睡了個天昏地暗。馬悄悄在前臺守着,白天店裏沒人,客人不在,老板也不在,留下的幾個員工也因為前一晚喝了酒而有些萎靡,店裏越發寂靜。
吳蔚然進來時馬悄悄也趴在前臺打瞌睡,他伸出手指敲敲桌面,馬悄悄醒過來,搓搓臉,問吳蔚然:“吳先生,怎麽啦?”
吳蔚然說:“你們老板人呢?”
馬悄悄便道:“昨晚喝大了,在房間補覺呢。”
“那我去看看他。”吳蔚然說。
馬悄悄覺得奇怪,不知道這個吳先生怎麽對老板這麽自來熟,下意識便攔了他,道:“早晨去送了住您隔壁的那幾位,這才又回去睡下沒一會兒呢,這會兒可能睡的正香。”
吳蔚然的腳步又退回來,笑道:“原來早晨還早起去送人了,我說怎麽睡着睡着聽着有些動靜。”吳蔚然了然地點頭,對馬悄悄說:“那你也歇着吧,我待會兒再去找你們老板。”
馬悄悄看着吳蔚然走遠,發覺吳蔚然好像跟自家老板很熟,想着昨天吃飯的時候聽吳蔚然說起老板跟吳蔚然以前是同事,馬悄悄的觀感就更奇怪了,她說不清是怎麽回事,總覺得老板和吳蔚然兩個人之間的關系,跟看着的樣子并不同。
程郁一覺睡到快到下午才起,難得店裏沒什麽事,程郁索性起床洗了澡,又給房間做了大掃除。吳蔚然進門的時候就看到程郁背對着他,一邊哼歌一邊拖地。
程郁很少有這麽活潑開朗的時候,他拿着拖把,哼到興起了還搖了幾下,一直拖到門口,才怼上一直在門口看着他的吳蔚然。
程郁渾身毛都要豎起來了,他緊緊抱着拖把,虎視眈眈地問吳蔚然:“你站這兒多久了?”
吳蔚然看着程郁的模樣,感覺他下一秒就會一拖把打到自己頭上,但他還是忍不住調笑程郁,想了想,說:“沒多久,從你唱so hot的時候才開始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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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郁面紅耳赤,果然就要拿拖把打吳蔚然,但吳蔚然眼疾手快,一個閃身鑽進程郁的房間,笑起來,說:“你還會唱這種歌,我怎麽都不知道。”
吳蔚然一邊說着,一邊還模仿程郁的樣子扭了幾下,程郁惱怒地看着吳蔚然,覺得吳蔚然就像是讀書的時候班上最讨厭的那種油嘴滑舌的男生。吳蔚然好像一直都是這樣,他們剛遇見的第一天,吳蔚然就是這樣非常招人讨厭地拿他當靶子。只不過後來吳蔚然的舉動讓程郁忘了吳蔚然本就是這種性格,現在他故态複萌,程郁氣惱不已。
“你來幹什麽?”程郁問吳蔚然。
吳蔚然坐在程郁房間的小椅子上,說:“看你昨天喝得有點多,來看看你酒醒了沒。”
程郁沒好氣地說:“醒了,你出去吧。”
程郁說完,就用拖把怼吳蔚然的腳,吳蔚然被程郁的拖把怼得無處落腳,只好翹着腳舉着雙手投降,說:“不止這事兒,還有別的事,還有別的事。”
程郁埋頭拖地,頭也沒擡,問他:“什麽事?”
吳蔚然從口袋裏掏出兩張票,說:“昨天出去跟幾個合作夥伴見面,送了我兩張票,在市區有個展,我想請你跟我一起去。”
程郁把吳蔚然手上的票接過來看了幾眼,是個新銳的美術展,地點在市中心的一家美術館,程郁想了一瞬,說:“好,等我換身衣服。”
吳蔚然原本準備了一籮筐的話想勸程郁跟他一起去,沒想到程郁這麽輕松就答應了他的邀約,反倒讓他有些不習慣,程郁沒給他不習慣的機會,說要換衣服,就把他轟出自己房間了。
程郁一直想要多改改自己那種畏縮的、像縮頭烏龜一樣的性格,因此他願意交朋友,願意接受朋友的邀約,即便面對吳蔚然,程郁也想着吳蔚然先前說他擰巴,想要不擰巴一次。
這一天都沒什麽事,店裏不忙,他也很閑,吳蔚然的邀約的活動他并不是完全沒興趣,地點也不算太遠,程郁沒有拒絕的理由,他沒在吳蔚然面前拿喬,換了衣服便跟着吳蔚然一起出門了。
吳蔚然準備打車,但程郁七拐八繞地把他帶到一個小型的停車場,應該是周邊商鋪集中停車的區域,然後走到一輛蓋着防塵布,一看就久未使用的車前,從口袋裏掏出了鑰匙。
程郁把鑰匙扔給吳蔚然,讓他開車,自己坐到副駕駛上去,吳蔚然發動了車,問程郁:“你什麽時候買的車?”
程郁想了想,說:“店裏裝修的時候,有時候要買好多東西,打車不方便,又累,我就買了輛車,除了裝修那段時間跑得勤用得多,後來出門的時間越來越少,開得也越來越少,一直停在那個停車場上落灰。”
吳蔚然笑起來,說:“忘了程程老板是從海城來的拆一代,財大氣粗,你買了不開,一年光停車費也不少錢吧。”
程郁歪着頭想了一會兒,說:“周圍幾家店平攤,一年兩三千吧,我忘了,都是他們上門找我收錢,我負責交錢就行了。”
吳蔚然看着程郁努力動了腦筋仍然迷迷糊糊的樣子就想笑,程郁看起來獨當一面了,其實還是不怎麽操心,跟以前一樣,能少管事就少管事。他覺得程郁這樣就挺好的,過得舒心穩當,最重要的是沒那麽累。
開車上路,吳蔚然心情頗佳,程郁不僅答應自己的邀約,還打扮得幹淨漂亮來赴約,這讓吳蔚然很開心,在車上他頻頻望向程郁,程郁被他看惱了,斜眼瞪了吳蔚然一眼。
“有展出昨天怎麽不說,不然我今天就不會睡到這麽晚了,早點去市區,還能在市區逛一逛呢,我一直想買些材料給店裏做軟裝,總是沒空。”
程郁嘟嘟囔囔地抱怨,吳蔚然只好說:“我昨天看你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就沒說。”
程郁心想,倒還不如跟他說了,至少想着第二天有安排,自己會強迫自己盡快入睡,而不是像昨天晚上那樣,數了一整晚的羊。一想到這裏,程郁又對身邊害他數羊的吳蔚然十分怨恨。
“以後提前跟我說,我店裏很忙事情很多,也要安排一下日程的!”程郁不高興地說。
吳蔚然笑了:“那你這意思,是以後也要跟我約會?”
程郁又把自己埋進坑裏,只好換了個姿勢,半側過身将臉對着窗戶,說:“你話真多!”
吳蔚然以為程郁是來跟自己約會的,沒想到程郁還真的是來看展的,他看得比吳蔚然認真得多,看完展以後,甚至買了兩幅畫,準備挂在店裏。
吳蔚然原本想着,跟程郁在市區看完展,就去吃頓飯,然後再去看看電影或是別的,可吃完飯程郁就說要回去了,畫還在車上,他急着回店裏裝畫。
吳蔚然隐約覺得程郁其實怕跟他待在一起的時間過長,或許是怕自己說些什麽或是做些什麽,但程郁越是這麽謹小慎微,吳蔚然就越樂在其中。所以他也沒有多說什麽,程郁說要回去,兩個人便又回去了。
逛了半天,程郁坐在車上突然想起來問吳蔚然:“你怎麽不工作了?”
吳蔚然笑起來,說:“我一直都在工作啊。”對上程郁奇怪的眼神,吳蔚然便跟他解釋:“跟你看展也算是我工作的一部分,不是給你說了嗎,這個票是合作夥伴送的,我今天來看了展,下回見到合作夥伴就有話聊了。真的是工作的一部分。”
程郁哦了一聲算是回答,又問他:“那你什麽時候再去見你合作夥伴?”
吳蔚然搖搖頭,道:“說不好,現在也沒完全确定那就一定是合作夥伴,變數很多,先談着看看情況。”
程郁沒問到自己想問的答案,吳蔚然又不繼續往下說了,他想說的話就被憋在那兒不知如何開口。過了好半天,程郁突然問:“那你覺得我這輛車怎麽樣?”
吳蔚然稍微想了一瞬便明白過來程郁是什麽意思,他直截了當地揭穿程郁,問他:“怎麽,程程老板,準備把車賞給我用嗎?”
程郁心思被揭穿了,有點不好意思,但是他想到吳蔚然說他別扭的事情,又強撐着公事公辦地跟他說:“我是覺得這車不開,老這麽放着也不行,剛好你又要長住,還得經常出門,出門還需要一輛車來撐撐場面,所以才這麽想的。”
吳蔚然笑着問他:“是嗎?那程程老板想得很周到嘛!”
程郁惱了,生氣地說:“你別老是程程、程程的,我在跟你說正事!”吳蔚然揶揄地看了一眼程郁,程郁又找補,說:“我也不是說程程不正經的意思,反正你不要在這兒煩人。車不是白開的,我今年的停車費你得付了。”
吳蔚然見好就收,也正色起來,應下程郁的要求,程郁這才換了姿勢,舒坦地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