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吳蔚然工作忙,有時一整天都待在房間裏辦公,有時清早就出門,入夜才回來,程郁跟吳蔚然打上照面的時間也不多。況且自從上一次程郁發覺自己對吳蔚然的情緒不穩定之後,就刻意減少了跟吳蔚然見面的次數,有時吳蔚然在房間辦公,程郁也只是差遣馬悄悄給他送甜點進去。
馬悄悄對這個工作任務感到非常興奮,經常是程郁這邊話音剛落,馬悄悄那邊就捧着托盤一溜煙跑去了。吳蔚然獨門獨戶地住着,馬悄悄進門也頗為殷勤,不僅送上程郁準備的甜點,還悉心關懷了吳蔚然對房間還有沒有什麽別的需求。
吳蔚然拈起程郁烤的華夫餅,問馬悄悄:“這是你問的,還是你們老板問的?”
馬悄悄楞了一下,連忙說:“是我問的,但也是我們老板的意思,吳先生,您看,我們老板專門讓我來給你送吃的,他很關心住在店裏的客人的,所以不管有什麽想法和需求,您都可以告訴我,我一定轉達給老板,争取讓您滿意。”
吳蔚然便道:“既然你問了,那我什麽都不說也有些假客氣,房間裏太空了,缺幾盆綠植,能送來幾盆嗎?”
先前吳蔚然問馬悄悄這問題是誰讓問的時候,馬悄悄還以為吳蔚然會提出很難纏的問題,沒成想只是這麽簡單的需求,馬悄悄一疊聲應下,說:“這您放心,包您滿意!一定會給您送到,您喜歡什麽花什麽草?”
吳蔚然笑笑,說:“什麽都行,我沒有特別的要求。”
馬悄悄轉頭回去跟程郁反饋吳蔚然提出的要求,程郁便道:“院子裏有那麽多花花草草,給他收拾一盆過去就行了。”
馬悄悄不滿意,埋怨道:“老板,哪有你這樣的,院子裏栽的和放在房間裏養的能一樣嗎?”
程郁奇道:“怎麽不一樣,反正都是栽在土裏,我也沒有要把花栽在地板上的意思呀。”
馬悄悄繞着程郁看了一圈,最終下了結論,說:“老板,你不對勁,你一碰到吳先生的事情就特別焦慮暴躁不耐煩,你是不是不喜歡他?”
程郁便頗有些惱羞成怒地說:“沒有!別亂說。”
馬悄悄嘟嘟囔囔地說:“沒有就沒有,兇什麽嘛!”
程郁落荒而逃,說:“我要去忙了,你在前面看着。”
吳蔚然忙了大半個月,終于稍微輕松一些,但同時他又要飛回海城去處理一些工作,同時還要給公司高層透露越城這邊的情況,原本想和程郁道個別,但前臺只有馬悄悄守着,說是程郁在後面忙。
吳蔚然便道:“那我去找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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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悄悄攔住吳蔚然,說:“吳先生吳先生,有什麽事跟我說就可以了,老板這會兒真的很忙。”
吳蔚然便知道是程郁不想見他了,他笑笑,道:“也沒什麽事,我要暫時回海城一段時間,希望幫忙照顧一下我房間裏的花花草草。”
馬悄悄眯着眼睛笑起來,說:“沒問題,這種小事包在我身上!每天打掃衛生的時候就順便幫您澆水施肥了,保證您回來的時候花草養得茁壯成長。”
吳蔚然轉身準備走,馬悄悄又問:“那吳先生,您要去多久,幾天能回來?”
吳蔚然想了想,說:“這我說不好,得看海城那邊工作處理的情況,我會盡快回來的。”
程郁兩天沒見到吳蔚然的房間開燈,這才去問了馬悄悄,馬悄悄就把吳蔚然暫時回海城的事情告訴了程郁,程郁沒說什麽,但馬悄悄覺得他不高興了。
連馬悄悄也越發覺得奇怪,這個吳蔚然出現以後,一向溫和好脾氣的老板好像開始變得喜怒無常,有時候提到他會生氣,有時候好像又不生氣,連馬悄悄都摸不準老板是怎麽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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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蔚然回了海城,一路便去了公司,一副春光滿面的樣子,戚曉寒見着他,笑着打趣,道:“喲,怎麽回事,人逢喜事精神爽?”
吳蔚然沖戚曉寒眨眨眼,道:“喜事嘛,當然是有,有公司的喜事,也有我的喜事。”
戚曉寒驚喜道:“越城那邊搞定啦?真夠能瞞的,這麽大的事,憋到回來了才說。”
吳蔚然志得意滿,說:“那是當然,都派我出馬了,我也不能铩羽而歸不是?”他叮囑戚曉寒将高層喊進會議室開會,說具體情況還是要開個正式的會,會上詳細說。
越城市場難攻也難守,盯着這塊肥肉的人多,而這塊肥肉本身也很難啃下來,奇遇當初也對究竟是進軍越城還是偏安海城做出激烈的讨論,最終北上呈現壓倒性的票數,幾乎獲得了高層的一致通過。
奇遇打江山的時間短,這是劣勢,但在開拓新市場的時候也能算作優勢,核心團隊還沒有在功勞簿上躺下,仍有奮起一搏的勁頭,尤其是核心成員年紀都不算大,年紀最長的也不超過三十五歲,年紀最輕的吳蔚然更是不到三十歲,野心勃勃,正當好時機。
吳蔚然在會上大概說了自己在越城這大半個月的收獲,他這半個月去見了越城相關部門的大小領導和負責人,沒幹別的,只顧着去摸他們的性格和秉性了,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吳蔚然不打無準備的仗,先摸清這些,才方便以後真正率軍北上。免得悶頭亂撞,碰個頭破血流。
開完會後其他人都走了,戚曉寒将吳蔚然留下,問:“你這次回來,準備待多久?”
吳蔚然斜坐在會議室的桌子上,伸着兩條長腿,頗為輕松地說:“不急,看市場部和策劃部這邊的方案什麽時候能出來。”
戚曉寒便同他開玩笑,道:“怎麽,不急了?之前去越城的時候,我看你快斷氣了。”
吳蔚然揚眉一笑,大有過往已經翻篇,現在進入新篇章的得意。戚曉寒心領神會,問:“程郁找到了?”
吳蔚然跟翟雁聲打了一架的事情,雖然沒有媒體往外捅,但是在圈子裏還是藏不住,戚曉寒又有翟雁筠這條線,稍一打聽就知道是怎麽回事,程郁這幾年一直不知所蹤倒是她也很意外的事情,畢竟吳蔚然從未提過,卻一直耿耿于懷的樣子,很是讓人誤解。
吳蔚然點點頭,說:“對。所以我以後真的得常駐越城了。”他猶豫了一瞬,又道:“咱們倆的事情,我覺得……”
吳蔚然有點難以啓齒,雖然戚曉寒這些年也依靠已訂婚的身份省下許多麻煩,但當初畢竟是他先開口求戚曉寒幫忙,不論是在個人生活還是事業發展上都因已訂婚的情況收益良多,現在找到程郁了就要跟戚曉寒這邊一拍兩散,難免有些過河拆橋的意思。
可是解決不了他和戚曉寒的情況,吳蔚然就始終無法真正和程郁談一些關于以後的話題,這也是為什麽這一段時間他住在程郁的店裏,卻總是不跟他見面。他不知道該說什麽,也不知道以什麽立場去說。
吳蔚然說不下去,他進退兩難,而一向通情達理的戚曉寒也立刻理解了吳蔚然話裏的意思,她臉色的笑容略有些僵硬,說:“我理解你的意思,但是蔚然,揮師北上這麽要緊的關頭,咱們不能冒這個險,後果是不可控的,一旦超出我們控制,我擔心北上不成,之前幾年的積攢也都前功盡棄了。”
戚曉寒說的當然是實情,奇遇的用戶多是年輕人,以學生群體居多,非常篤信創始人之間的神仙愛情,也由此成為網站的忠實用戶。草率地結束吳蔚然和戚曉寒之間的婚約,不僅有損奇遇的商業形象,甚至有可能會丢失網站原有的核心用戶。奇遇畢竟還沒有成長到能夠獨當一面的程度。
吳蔚然艱難地笑了笑,說:“我明白,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但我是說,咱們可以有個心理準備,還有其他的準備……”
吳蔚然說到這裏,越說越心虛,他現在夾在戚曉寒和程郁兩個人中間,戚曉寒于他有恩,沒有戚曉寒或許就沒有吳蔚然的今天,在事業路上戚曉寒說是他的引路人也不為過。但另一半又是自己魂牽夢繞、苦苦追求等待多年的程郁,而眼下的境況,又都是吳蔚然一手造成的,他連一句造化弄人都說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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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蔚然在海城待了一段時間又回到越城,卻沒看到程郁在店裏,只有馬悄悄在守着,吳蔚然向馬悄悄打聽程郁的去向,馬悄悄便同他說:“這不是放暑假了嗎,老板跟朋友去山上拍照了,今晚不回來。”
朋友,吳蔚然可從未聽說程郁還有什麽朋友,程郁不是能交朋友的性格,他也親口說過跟人關系不親,更何況這還是親密到能一起過夜不回店裏的朋友,吳蔚然心頭警報大作,面上卻不顯。
他閑聊一般同馬悄悄說:“拍什麽照,還要一整晚不回來?”
馬悄悄告訴他:“這不是夏天了嗎,是觀測天文的好時機,城西有個天文觀測中心,那一大片空地每到夏天都有很多人去露營的。老板去年去過一次,今年第二次去,說把情況摸清楚以後,要帶我們店裏的人一起去玩呢。”
吳蔚然心中酸溜溜的,他發覺程郁的确是變了許多,不僅有了自己的事業,還有了從未提起過的朋友,更有對他崇拜又依賴的員工,程郁在哪裏都能活得很好,竟是真的。
程郁第二天回來,背着一個巨大的相機包,他出去玩了一趟,面色極佳,跟着幾個年輕的男孩女孩有說有笑地進了院子裏,還一邊問他們:“還住之前的房間嗎?”
幾個人原本要點頭,斜眼看到站在門口的吳蔚然,便奇道:“程程,你把這幾間屋子收拾出來了嗎?還有空的嗎?不如我們住在這邊吧!這邊多好呀,比樓裏自在多了。”
程郁看了一眼,說:“也行,不過還得再打掃打掃,你們先坐一會兒,我讓人收拾。”
吳蔚然惱怒地進了房間,程程,肉麻死了,他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