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助攻
(四十)
“天後娘娘,天後娘娘……”
“什麽事啊……”
我睡意正濃,心不在焉地應了幾聲,懶洋洋翻了個身,一把将被子拽過頭頂。
奇怪,哪來的被子?
“天後娘娘,天後娘娘!”
我打了個哈欠,在被窩裏舒舒服服地蜷成一團,權當什麽都沒有聽見。
“天——後——娘——娘!天——後——娘——娘!”
我最終還是向上元仙子的執着屈服了。
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險些撞翻了對方手裏的托盤。這才發現自己衣着齊整地躺在床上,身側空空如也,窗外日頭正盛——
“潤玉呢?”我一把扯住邝露的衣角,“邝露,潤玉他人呢?”
“天後娘娘莫急。”上元仙子柔聲應道,“陛下剛剛散了早朝,眼下正在七政殿議事。”
“娘娘當時睡得正熟,陛下不想打擾您,就先行離開了。”
一語言罷,邝露向我躬身行禮,目光在殿內逡巡一圈,特地尋了張離床最遠的桌案,小心翼翼地将托盤放好。
“剛散朝就去了七政殿?”我微微皺起眉頭,“陛下身子還沒好,我雖攔不住他去上早朝,可到底有什麽十萬火急的事情,值得散朝後還這樣折騰?”
“是關于……關于……”對方面帶遲疑,低垂着頭,竭力避開我的目光,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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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什麽?此處并無外人,上元仙子但說無妨。”
“當然,若陛下并不想讓我知道此事,那就——”
“陛下并無隐瞞之意!”邝露驀地擡起頭來,不假思索地打斷道,“邝露此番前來,也正是奉了陛下的旨意。”
“更何況……這件事,娘娘遲早都會知道。”
“遲早都會知道?”我有些詫異,又很快鎮定下來,在腦中暗自推算着可能的走向,“莫非是關于我的?或是我熟悉的人?比如……師父和師兄他們?”
“再或者……是花界?”
邝露幾不可查地點了點頭,神情凝重。
“還真的是花界……”眼見着成功猜中結果,我沒有絲毫喜悅,反倒覺得心中突然壓上了一塊大石,沉甸甸地直往下墜,“是不是和定水珠有關?”
“潤玉想要去花界拿定水珠,對不對?”
“定水珠?”對方似乎有些困惑,但還是把自己所知的情況向我一一道來,“邝露只知,陛下為了封印無量山,命令花界交出一件上古神器。”
“至于那神器的名字和具體用法……陛下當時急着去七政殿議事,并未詳細說明。”
我渾身一顫,腦中空白,只覺雙耳嗡嗡作響。幻境中的斷言、老神醫的诘語,此刻争先恐後地湧進識海,擊得我神經緊繃、手忙腳亂——
“滄溟鏡,輔以定水珠,有安日月、複乾坤之效……”
“如果,我是說如果,你有權動用那顆珠子……你會放棄花界的安全,轉而用它去封印妖界嗎?”
定水珠,定水珠!花界擁有的、能封印無量山的上古神器,除了定水珠外還能有啥!
自打出了玄虛幻境,我就知道遲早會迎來這麽一天。過往的那些時日,尚能用“先拿滄溟鏡”這借口來麻木自己,如今滄溟鏡已然到手,眼前只剩下赤/裸裸的現實。即便早有心理準備,可聽到潤玉真的要去拿定水珠的消息之時,腦中依舊一團亂麻。
“他打算什麽時候去拿?”我按捺住內心的不安,強作鎮定地問道,“長芳主那邊,又是作何反應?”
“花界……花界今早送來了文書,她們……拒絕交出這件神器。”邝露聲音沉重,宛若嘆息,“衆芳主還讓天界使臣帶了一句話給陛下……”
“什麽話?”
“她們說……若陛下非要得到那東西,莫不如血洗花界,再從她們的屍體上踏過去。”
話音未落,我蹭地一下站了起來,抓過昨晚丢在床邊的衣服,急急忙忙地往身上套。
“那陛下呢?陛下有沒有對你說什麽?”我胡亂梳了幾下頭發,正欲奔出門外找潤玉問個究竟,又強行抑下了這份沖動,“對了,你方才說,是他讓你過來告訴我這件事的?”
“千真萬确。陛下說此事關乎花界命運,娘娘身為花界少主,自然有資格知道。”
“進入七政殿之前,他特地囑咐我到寝殿找您,并将此事說與您聽。”
我沒來由地有些煩躁,可同時又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偏着腦袋,一下下地捋着散落肩頭的幾縷碎發,半晌無話。
邝露也沉默下來,略帶緊張地注視着我。
“是啊,原來自己還是個花界少主……”過了許久,我自嘲地笑了笑,“這個百千年來從未替花界幹過一件實事的少主,也多虧了陛下還記得。”
“至少,他這回終于不再瞞着我了……”
“小魚仙倌,你這回怎麽不打算瞞着我了?我原本還以為,你什麽都不願意告訴我,什麽都不願意和我商量……”
“邝露……你覺陛下希望我怎麽做呢?”我略帶茫然地望着她,喃喃自語道,“他提前告訴我這些,難道就不怕我尋死覓活地攔着他?就不怕我沖進七政殿去大鬧一場?就不怕我立刻跑回花界和他作對?”
對方顯然把我的無心之言當了真。只見上元仙子的目光染上了一層濃濃的驚恐,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直直跪在了我的面前。我驚得說不出話來,呆立在原地,認認真真反思了半晌——
難道是自己的神情過于悲壯?聲音過于嘶啞?語氣太過沉重?自嘲得太不合時宜?
又或者——
五百年前的霜花仙子聲名在外,一言不合,連天帝都敢怼……以至于天界上下,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天後娘娘,陛下對您一片真心,天地可鑒,日月可證!”她緊緊揪着我的裙擺,聲音已然帶上了哭腔,“邝露求求您,求求您不要傷害他!”
“邝露雖不知道長芳主為何拒絕天界的要求,但我相信,陛下一定能找到萬全的解決之策。天後娘娘,邝露求您不要走,您留下來等等他好不好?”
“這也是他讓你說的?”我嘆了口氣,輕輕挽上邝露的胳膊,試圖拉她起來。可對方執拗地望我一眼,緩緩搖了搖頭,依舊一動不動地跪在地上。
“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他不會讓你和我說這些……”我見她不肯起身,索性撩開裙擺,不顧形象地緊跟着跪坐在了地上,“他從來不會主動挽留我,只會默默地看着我離開,哪怕心中再痛,也不會多說一句話……”
“但凡涉及感情,只要人還清醒,就從來不會這樣直白……”
“即便被誤會,也偏偏什麽都不解釋!”
“邝露,你實話告訴我……”
“除了花界的事情,他到底還讓你和我說些什麽?”
“他準許娘娘離開……”邝露捂住眼睛,淚水不停地從指縫中滑落,“娘娘方才猜得沒錯……陛下他……準許您離開……”
“他還說……您至始至終都是自由的,随時都可以離開。無論是花界,還是百花谷……”
“哪怕您要去魔界,他都絕對不會幹涉……”
“娘娘,您真的要走嗎?”她俯下身子,抑制不住地抽噎起來,“您走了,陛下他怎麽辦……”
“他曾經在乎過的人,一個個都離開了……我眼睜睜看着他痛苦,卻什麽忙都幫不上!但是您可以!也只有您可以!娘娘,陛下他只剩您了!”
“娘娘,陛下他是真的愛您!當年他生生受了三萬道天雷,命都差點沒了,醒來後卻依舊想着——”
我驚得向後一仰,後腦勺“嘭”地一聲狠狠磕上了床沿,頓時痛得龇牙咧嘴。但此時此刻,我什麽都顧不上了。
“你、你說什麽!”
我一把扳過邝露的肩膀,拉開對方的手,強迫她直直望着我的眼睛——
“邝露,你再說一遍!三萬道天雷是怎麽回事!哪裏來的天雷!什麽時候的事情!”
上元仙子別過頭去,不肯看我。
“天後娘娘恕罪!邝露曾經答應過陛下,絕不向您提及此事。方才一時沖動,口不擇言,已然辜負了陛下的信任……”
“邝露自知有罪,願受懲戒。自請抄天規百遍,再罰俸三個月。”
“抄什麽抄!我不管什麽狗屁天規!也不管你答應過誰!我是天後!既然天帝在外面開會,我就是這殿裏最大的官!我命令你告訴我!”
“你告訴我,潤玉他到底怎麽了!是誰幹的!是誰這麽大膽子!你倒是說啊!”
“邝露……不能。”她死死咬着嘴唇,可就是不肯再多說一個字。我急得跺腳,恨不得鑽進她腦袋,把當年的那些事情一次性看個清楚。
“邝露,你若是不告訴我……”我轉了轉眼珠,忽然靈機一動,“我現在就回花界去!”
說罷,裝模作樣地理了理衣擺,便作勢要起身出去,看都不看對方一眼。
“等等!”上元仙子果然中招,急得火燒火燎,一把扯住我的衣擺,緊緊攥在手裏,不肯放我離開。我見奸計得逞,也就借坡下驢,順勢又坐了回去。
“邝露……邝露在陛下面前保證過的,絕對不能将那件事情告訴娘娘。只不過……”她偷偷瞥我一眼,遲疑片刻,又道,“邝露不能說,并不代表其他人也不能。”
“若娘娘真想知道,或許可以找機會問問陛下的那位義弟。”
“你是說彥佑?”我急急追問道,“他當時也在場?難道這事和他有關系?”
邝露什麽都沒說,可從她的表情中,我已然猜到了問題的答案。
三萬道天雷……
三萬道天雷!
我竟然不知道。
我竟然什麽都不知道!
我望着邝露那淚痕縱橫的臉,心中複雜未名。
若是放在五百年前,我定會當即沖到七政殿去大鬧一番,替花界讨個說法;再揪着潤玉的衣服,追問他三萬道天雷是怎麽回事,搞不好還會順手甩給他一口故意欺騙我的大鍋。
可事到如今,一切早已不是當初的模樣。我愛過、恨過、傷心過、絕望過,受過傷害、也施加過傷害,求過解脫、也将他人推入過深淵。我在一次次痛苦中學會了堅強,在一場場訣別中學會了等待。
低頭望去,白皙手掌一塵不染。也只有我知道,自己這雙手掌,曾在玄虛幻境外奪走多少妖族的命,又送過多少在妖界之亂中慘死的平民最後一程。
在這平靜的表象背後,我再一次看到了鮮血,看到了彌漫六界、揮之不去的刺眼血紅。
我是花界少主,也是天界水神。我在天魔大戰的劫灰裏死去,又在六界浩劫的暗影中重生。我有恃而無恐,卻也自知不該越過那雷池。
失了定水珠,花界地脈生變,結界不堪一擊,門戶大開不過是時間問題;可若是不交出定水珠,也就無法封印無量山,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妖界肆虐、生靈塗炭。
無論站在哪邊,我都會是另一邊的罪人。
我沒有一統六界的抱負,也沒有并吞四海的雄心,無意于榮華富貴,更從未執着于權位和頭銜。我想要自由,想要快樂,想要傾盡全力保護身邊的人,想要他們和我一樣自由而快樂。
潤玉和我,都不是會向命運屈服之人。
他要逆天改命,我願共擔天譴。為了反抗,為了扭轉,為了長長久久地擁有,為了不再被迫失去,為了痛快淋漓地發洩這壓抑在心底數百載的憤怒和不甘。
他要揮師六界,我會盡力成全。為了以戰止戰,為了萬世升平,為了以暫時的鮮血徹底終結往後的萬千條血路,為了這些冠冕堂皇的出征理由背後的那個更真實的初衷——
為了一場心安。
我并不在乎那高高尊位上端坐之人到底是誰,只要對方是個好天帝。但既然是小魚仙倌奪了這位置,想要創一輪太平盛景、求一場四海歸心,那我便安安穩穩地做他盛世之下的小葡萄。
可若是他當真決定放棄花界,我又該如何自處?
我該恨他嗎,恨他棄我母族安危于不顧?
亦或是恨我自己,恨自己無能,尋不來萬全之策?
邝露依舊跪在地上定定地望着我,眼神中既有濃濃的恐懼,又有一絲微薄的期待。
“花界之事……我自有分寸。”
我單手撐着床沿,借力站了起來,活動一下僵硬的手腳,又強行将邝露拽起。
“你大可放心,我不會對潤玉發脾氣的。”
“我也不去七政殿了。衆芳主此番不肯配合,而封印妖界茲事體大,我這做少主的,雖心有戚戚,卻也實在拿不出什麽高明的對策,能夠一解天界燃眉之急……”
“即便身為天後,這般貿然過去,恐怕也并不能改變什麽,反倒會平白無故落人口實。”
“我錦覓不是慫包,但也絕不做那恃寵而驕、胡攪蠻纏之人。無論陛下最終的決定是什麽,我都不懼接受。”
“兵來将擋,水來土掩。本是死過一次的人,難道如今還會怕了這後果不成?”
“天後娘娘可是不走了?”上元仙子急急忙忙地擦幹臉上的淚水,欣喜若狂地望着我,“邝露方才一時情急,不但失态,還口無遮攔、亂了規矩,望娘娘恕罪。”
“無妨。其實我也——”
我正要說些什麽來安慰她,忽然被對面桌案上蒸騰而起的黑煙吸住了目光。看那個位置,似乎是邝露不久前放過去的托盤。
“那、那是啥?!”我擡起手,憑空召來一股清流,便要瞄準了丢過去,“邝露,不好了!你剛剛拿過來的東西着火了!”
“娘娘且慢!”邝露迅速撲了過去,擋在我和那桌案之間,“那不是火,而是魔界送來的文書。”
“魔界送來的文書?”我奇道,特地湊上前去,對着那團黑乎乎的東西仔仔細細地瞅了一陣,“怎麽燒成這個樣子?黑漆漆的,還能看?難道魔界的審美已經退化到這種地步了嗎?”
“還有啊,魔界的文書,不是應該由天帝陛下親自過目嗎?怎麽送到我這來了?”
“因為這文書本就是寫給您的。”
“寫給我的?”我更驚訝了,“這黑乎乎的一團,啥也看不清,你怎麽知道是寫給我的?”
“封面上寫着’天後娘娘親啓‘。”邝露伸出兩根手指,面帶嫌棄地從托盤上夾起那封“文書”,淩空抖了幾下。只見黑煙潮水一般地退去,不多時,便顯露出正常的米白底色。
“娘娘請看。”
“這文書剛送到天界之時便是如此,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冒起濃濃黑煙,又很快散去。”
“邝露貿然猜測,這恐怕是魔界的一種提醒方式,以防文書在途中丢失,或是被使臣忘記。”
我順手接過,一眼認出了封面上的那排字跡——
穗禾。
若當真是她,這黑煙怕不是用于提醒,而是要唬我一回,故意給我個下馬威吧!
本以為這酸孔雀一夜之間轉了性,看來是我想多了。這不,還是那般刁鑽模樣!脾氣一點都沒改!
“天後娘娘,這封文書陛下親自查驗過,并無危險,也沒有附帶任何咒術,您可放心拆看。”
“你是說,小魚仙倌已經看過了?”我下意識地摸了摸那完好無損的火漆封口,“奇怪,我怎麽沒看出來呢?難道他看完後還特地把火漆封回去了?”
“娘娘多慮了。寫給娘娘的文書,陛下又怎會私自拆看?更何況,他還特意交待過……”
“即便是魔尊送來的情書,只要沒有危險,璇玑宮也照收不誤。天界立威千萬載,魔界偶爾送上幾封無關痛癢的書信,彰顯一下自己的存在感,那又算得了什麽?”
厲害,厲害!佩服,佩服!
我算是看明白了!天帝心,海底針!哪怕是收上一封小小的文書,也不忘明裏暗裏踩魔界一腳!
嘴上說着随時可以放我離開,心底卻誠實得很!一邊潇灑孤高、許我自由,一邊憤懑難平、狂轟魔界!
看來,若我當真因花界之事大動肝火,一氣之下離開了天界,在背後難受的,還不知道是誰呢!
我盯着封面上那行“天後娘娘親啓”,腦中忽然想起了當日在忘川之畔,穗禾沒說完的話——
“交易。”
手指頓時有些顫抖,摸索着扯掉火漆,卻遲遲不敢拽出裏面那張薄薄的紙。
邝露見我如此,識趣地離開了寝殿。臨走之前,在門前踟蹰了片刻,似是要再次出言挽留,小心翼翼地瞥了瞥我臉上的神情,最終還是忍住了。
在寝殿大門徹底合上的那一刻,我深吸一口氣,終于取出了那頁信紙——
天後娘娘:
見字如晤。
一別多日,甚為思念。昔時禺疆宮內,陛下與娘娘唱和相調,言笑晏晏,和樂非凡,實乃天界之幸也,穗禾誠慕之。
然世間不如意十有八九,娘娘雖與陛下有夫妻之名,卻無天後鳳印加持,吾心憂甚,夜不能寐。唯恐娘娘因此受奸人所挾,天界後權旁落也。
如今妖界犯上,紛争疊起。帝後一心,名正言順,可堵歹人之口,安六界之心也。
穗禾鬥膽,望陛下和娘娘補辦大婚,昭告六界,萬民共賀。娘娘領鳳印于九霄雲殿,以掌心之血祭之,簽鳳位案牒,受群臣朝拜。如此,可證後位之穩、君心之誠也。
吾少時常駐省經閣,略通占星蔔象之術。依穗禾拙見,十五日後,衆星拱月,實為佳期。
魔尊赤誠,願與天界同喜。日前已昭告魔界,帝後大婚之日,亦是穗禾入主禺疆、長伴禦前之時。吾心悅難抑,迫不及待矣。
娘娘以善心聞著六界,此番定不拂穗禾所好也。若如期大婚,吾定當竭盡全力,助陛下封印妖界。願帝後長久,不負相思。
穗禾
我此刻的震驚之情,簡直無以言表——
補辦大婚,昭告六界,萬民共賀?
領鳳印于九霄雲殿,以掌心之血祭之,簽鳳位案牒,受群臣朝拜?
這是要我弄假成真嗎?把天後這個身份徹底坐實?和潤玉再來一場完完整整的大婚?甚至連結婚的日子都給我定好了!
十五日後……這不就剩半個月了嗎!瞧瞧我這行程——剛出幻境就去了煙波洲,馬不停蹄來了天界,緊跟着大鬧魔界,現在連自己的地盤都出了事!即便花界之事真的能夠皆大歡喜,穗禾又蹦出來要求我結婚!真的不怕累死我嗎!
還要領天後鳳印,滴血相祭,在案牍上簽名,再受群臣朝拜?
這一套流程走完,我就算想跑,也再難脫身了!
還有,她還要在魔界同時舉辦大婚?只要我和潤玉弄假成真,這家夥就能當上真正的魔後?而且還是魔尊主動要求的!
這到底是什麽鬼邏輯?這兩只蠢鳥的腦子,難道都被琉璃淨火燒壞了嗎!一只孔雀,一只鳳凰,還真是見鬼的般配!
争風吃醋到這個份上,輸了面子就破罐破摔!說嫁便嫁、說娶便娶!一個魔界至尊,一個鳥族族長,舉手投足竟然都散發着濃濃的酸味!光憑這點,魔界怕是就已經傲視群雄了!
我、我、我——
我上輩子招惹的,到底都是些什麽人啊!簡直是神一樣的思維!
等等!這倆人和我相識之時,還真都是神仙……
我氣鼓鼓地捂住臉,一屁股坐回床上,再一次動用了“天後娘娘”的權威——
“來人啊!天界有什麽好酒,統統都給我拿來!”
“對了,不用拿杯子!連帶着酒壇一起端來就好!”
作者有話要說:
三萬道天雷的事情,邝露的确是故意說漏嘴的~
潤玉立了上神之誓,可并不妨礙其他人說出去呀!葡萄若是不知道這個事情,我實在心有不甘!所以嘛……